龍抬頭 第574章 男人不配流淚

    這一個星期，對我來說是度日如年的七天。

    劉大海的打黑行動已經持續好多天了，據說是抓了不少殺手門的人，『逼』得殺手門在姑蘇城幾乎沒有生存之地了，但卻始終沒有程依依的消息，我也知道這個事急不得，可內心的煩躁始終無法平息。

    趙虎那邊也沒消息，韓曉彤徹底沒了聯繫，不再給我打電話，也沒發過短訊。

    我也不好去聯繫她，畢竟她說過了，不讓我去找她。

    不過我想，趙虎已經知道韓曉彤去揚州城了，應該有應對的法子吧。真好啊，起碼有希望、能見面呢，我的程依依又在哪裏，我是多麼想見程依依一面啊。

    唯一有聯繫的就是莫魚，現在莫魚控制金陵城的地下世界，將龍虎商會搞得紅紅火火、一帆風順。他知道我的現狀和處境，也讓我不要急，只要程依依還在姑蘇城，有徐前進和慕容雲幫忙，總會有辦法的。

    至於陳不易，據說還念叨着什麼時候把我給抓回去，讓我把果果給收了，但只要我在姑蘇城，他就拿我沒有一點辦法。

    這些都是過去式了，我可以一輩子都不去金陵，但我真的很想見到程依依啊。

    可劉大海的行動卻到了瓶頸期，抓捕六牛就是他最輝煌的成績了，什麼四象、二王，見都沒有見過，更別提什麼老乞丐了。我甚至懷疑，這些人還在不在姑蘇城了，但劉大海告訴我說還在，因為殺手門還有活動的跡象，他也一次次地告訴我，讓我稍安勿躁，遲早會有消息。

    我能說什麼呢，只能等着。

    但每多等一天，心裏的焦躁便多一分，以至於後來茶飯不思，到晚上連覺都睡不着了。

    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就出來在月『sè』下打了套拳，打累了就坐在池塘邊上發呆。慕容家的園林有好幾進，我在中院住着，也影響不到他們，至於那些二十四小時巡邏的守衛，就更和我沒關係了，遠遠地看到是我，就提前繞開了。

    慕容家的院子很漂亮，有假山、流水、樹木、池塘，像是一個小型的花園。我坐在池塘邊上，淡淡的月『sè』照下來，看着水裏的魚兒游來游去，我的思緒也忍不住飄出去很遠……

    我從榮海出來，走過南方的很多個城市，本來是為了找我爸，結果我爸沒有找到，程依依也弄丟了。

    我爸固然重要，程依依也重要啊……

    程依依對我的好，我始終記在心裏，在一定意義上，她在我心裏的地位，是僅次於我二叔的。二叔把我養大，讓我茁壯成長，程依依卻是填補我精神空白的那個人，我的世界正因為有了她才變得絢麗多姿起來……

    沒有程依依，我就像是行屍走肉，活着也和死了沒有區別。

    很多往事回想起來，仍舊讓我覺得甜蜜，我們第一次接吻的時候，真是驚天地泣鬼神，明明是我向周晴表白，最終卻是我和程依依在一起了。

    「今晚的吻，甜不甜啊？」

    我到現在都忘不了程依依說這句話時的樣子，面頰通紅、語帶嬌羞。

    「甜啊……」

    我看着天上朦朦朧朧的月光，忍不住嘟囔着說。

    「什麼甜啊？」

    身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把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然是慕容青青。

    我驚訝地問：「你怎麼來了？」

    「睡不着嘛，出來轉轉，結果發現你在這裏。」

    天已入秋，慕容青青披着一件挺單薄的灰『sè』外套，從上到下沒有任何『裸』『露』的地方，卻還是難掩她婀娜多姿的身軀，確實天生麗質。慕容青青挺不客氣，也沒問過我的意見，直接彎腰坐在了我的身邊，這一瞬間，一股少女幽香撲鼻而來，竟然讓我心馳搖曳了下。

    ——當然不是因為對她動心，而是因為想起了程依依。

    程依依的身上也很香啊，那是我最喜歡聞的味道了。

    慕容青青坐下來後，又歪着頭對我說道：「大恩人，你大晚上的在這自言自語什麼呢，又想你女朋友啦？」

    我是慕容家的恩人不假，可像慕容青青一樣總把「大恩人」掛在嘴邊，當做口頭禪一樣說的只有她了。好在她挺可愛，而且每次都是口氣都挺俏皮，倒也不至於讓人覺得尷尬。

    我點點頭，說是啊！

    「你是真的很愛你女朋友啊……」慕容青青略帶無語地說：「自從你來我家，我就沒有見你笑過，每天都是皺着雙眉，問你什麼都不肯答，似乎除了你女朋友，再也沒有讓你感興趣的事了！」

    這話說得沒錯，我來姑蘇就是找程依依的，現在程依依一點消息都沒，我還怎麼笑得出來？

    慕容青青和徐子楓每天找我，換着法子和我聊天，逗我開心，也沒見我笑過。

    我沒說話，算是承認了這一點。

    「那你給我講講你女朋友的故事吧！」慕容青青突然又俏皮地說道：「我是真的對你感興趣啊，既然你不願意說其他的，就說說你女朋友吧，就當是解一下你的相思之苦了！能讓你這樣的人痴心愛慕，想必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優秀吧？」

    說說程依依？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我現在最感興趣的話題了。對我的事，我是一個字都不願意提，但要說到程依依，我想說的可太多了。當初和徐子楓在車裏，他問我女朋友的事，我也一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在一次又一次的談話中，仿佛程依依就在我的身邊，真能一解我的相思之苦！

    既然慕容青青想聽，那我當然願意講了。

    我真就講了起來。

    當然，我隱去了身份、背景，只說我和程依依之間的故事。我說我們的第一個吻，說她是如何像個俠女一樣從天而降，將處於水火之中的我拯救出去，說我們如何相依為命，逃脫了一次又一次的追殺，共同經歷過多少重重險關，又在多少個漫長的夜裏互訴衷腸……

    我不停地講、不停地說，對於程依依，我想說得實在太多太多，甚至不需要慕容青青多問，我就一股腦地全部倒了出來。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女孩，她就是我的希望之光，是我生命的全部……

    整個過程之中，慕容青青真就一句話都沒說，安安靜靜地聽我講着、訴着。

    我也從頭到尾說了一個痛快，越說情越動，越說心越苦，說到程依依被老乞丐帶走的時候，我甚至忍不住眼睛都泛了淚花。我用雙手捂着腦袋，垂頭喪氣又痛徹心扉地說：「我只恨我自己能力不夠，竟然連自己的女朋友都保護不了，我就是個廢物、廢物，才會沒用地坐在這裏，等着別人去救我女朋友！」

    我越說越痛苦，甚至用手捶打起了自己的腦袋。

    「砰砰砰、砰砰砰！」

    這沒有酒，可我就像喝了酒一樣，不僅胡言『亂』語，而且行為怪異，瘋瘋癲癲。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憋得太久了、太煩了，才會這樣子的。

    我是真的很難過啊，這麼長時間以來的憋屈，似乎直到現在才有了個宣洩的出口。

    就好像一座即將傾塌的壩，只需要一個微小的口，便能造成沖天的水！

    「阿龍，你別這樣！」慕容青青嚇了一跳，連忙抓住我的手，不讓我再打自己的頭，很認真地說道：「你已經做得夠多、夠好了！不是你沒有用，是敵人太強大了，你也別急好嗎，劉大海一直在努力呢，他一定能把你女朋友救出來的！我們家，還有我舅舅，都會幫助你的！」

    「就是因為只能靠別人，所以我心裏才難過啊！」我用手捂着自己的眼，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眼淚。

    這是懦弱的眼淚。

    男人不配流淚！

    「阿龍，你別這樣……別這樣……」慕容青青突然伸手抱住了我，眼淚竟然也流下來，同時輕輕地說：「我會心疼！」

    不知不覺間，我竟然已經靠在慕容青青懷裏，她的眼淚也從臉上流淌下來，滴在我脖頸處。

    這一滴淚，把我整清醒了。

    我當然是嚇了一大跳的。

    之前還能說是朋友間的正常安慰，這麼一抱、一哭，再加一句我會心疼，『性』質可就不一樣了。尤其是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還在這清雅的池子邊上，未免太曖昧了一些，如果不及時剎車的話，後面還會發生些啥，簡直不敢想像。

    這可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能接受的。

    任何對不起程依依的事，我都不可能做出一件！

    我立刻就把慕容青青推開，並且站了起來。

    慕容青青愣了一下，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神情頓時有些尷尬，對我說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安慰你下……」

    「沒事，謝謝你聽我傾訴，我心裏舒服了很多。天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說完這句話後，我便甩下慕容青青，匆匆回自己房裏去了。當時還看了下天，何止不早，簡直都快亮了……

    真是一個荒唐的晚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