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王座 第91章 微光

    「保密條令41：飛蛾撲火，乃瞬間之光華，卻引無數人喪殞。如有違反，合約終止。」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有人救了我，你應該能猜的出來她是誰吧？」

    桐雨點了點頭，明白荻米兒說的是晨筱。

    「可是你絕對猜不到她是怎樣阻止那群瘋狂的玩家的，」荻米兒苦笑着搖了搖頭，「晨筱當初也是被我刺殺過的玩家，我對她印象很深。因為每次被我送回出生點後，她都會不顧系統的死亡懲罰，興奮地再次前來。」

    「她找我聊天，問我，啊你怎麼一直住在這裏啊？一個人不孤單嗎？不如帶着我一起去峽谷世界探險吧！我從一開始對她不理不睬，到後面煩躁不堪，我想，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聒噪的傢伙，明明是一隻菜鳥，卻妄圖和等級遠超她的鴻鵠閒談。晨筱的腦迴路卻認為我變得煩躁是因為自己的提議觸動了我，所以愈發頻繁地來找我。拜我所賜，她接受的死亡懲罰讓她的等級從來沒有高過5級。」

    「但在那天夜裏，我被禍源的棠棣釘上了漆黑的十字架，成為罪犯，接受群聚的復仇。我想，我大概是要死了吧，若說是報應，也未嘗不可，我的確做了難以啟齒的壞事。」

    「可是，可是啊，」荻米兒激動起來，仿佛自己又再次回到了那天夜裏，「晨筱那個蠢貨，沖開擁擠的人潮，來到我的面前，背對着我張開雙手，大聲地說『住手！』，玩家們不願意，拳頭就如雨點下落！晨筱竟然反身抱住我，一個人承受他們所有人的怒火。接着，她又站起身來，當着所有人的面，把疼痛緩衝指數調至0，說『如果你們真的有勇氣踏過現實人的屍體，也要殺掉這個AI的話，那就來試試吧！』」

    「有些人停下了，有些人遲疑了，但更多的人是不屑一顧，抱着發生踩踏事故責任也算不到自己頭上的醜惡心理，朝晨筱發起了攻擊！我拼命吶喊，求他們住手，晨筱卻只是轉過身來抱住我的頭，說『沒關係的，我會保護你』」

    「可笑啊，明明弱的不像話，卻還要拼命來保護一個殺掉自己數十次的瘋子！我拿頭去撞她，拿牙去咬她，企圖把她撞離這個風暴眼，可她哪怕鮮血淋漓，也不願意放開緊抱我的手。就在這時，晨筱遞交了私人AI的申請，我噙着眼淚接受了，我那時才明白，她所說的想帶我去峽谷世界探險並非只是無聊的閒談，她想尋找一個夥伴，哪怕是一個冷酷到一句話都不和你說的壞傢伙。」

    「可是晚了，大概我和晨筱是兩個承受不同種類孤獨的怪物吧，既然是怪物，那就應該在十字架下被賜予死亡。終於，我的意識開始迷糊，晨筱的血條也快見底。」

    「這時，我那失蹤許久的師父終於出現，一道渲染了白色刀光的巨大光痕出現，將獸潮般的玩家們攔腰斬斷，化作光斑消失。右京師父來到我面前，告訴我第二項試煉已經完成，條件是與玩家結契。」

    「一邊讓我殺掉玩家，一邊又以結契為目的。我的師父對我還真是用心良苦啊！」荻米兒發出悽慘的笑聲。

    「救下我和晨筱的性命之後，師父說第三次試煉開始，就再次離開，不一樣的是，他這次明確提出了試煉結束的判定方式，那就是斷絕契約。再後來，我就理所應當地成為了晨筱的跟班兒。那晚的的事情她再也沒有提過，我也沒有問過她為什麼會那樣不顧一切地去救我，理由我大概能猜到一些，晨筱絕不對不是表面上那麼活潑的女孩兒，她心裏藏着某種孤獨。」

    荻米兒端起水杯，一飲而下，她早已口乾舌燥。

    「那……她怎麼沒認出你是女生？」桐雨問道。

    荻米兒瞥了桐雨一眼，「如果你整天在森林裏過着刺殺的生活，沒時間打理你的容顏、秀髮，你也會性別不明的，況且相貌那種東西，從來都不是一個刺殺者需要刻意保持的東西。其次，右京師父好像……」荻米兒皺了皺眉，「好像不大喜歡女人。」

    「所以你才將計就計，把將你誤認為男人的晨筱的想法付諸於行動，一直偽裝下去，對嗎？可這真的有必要嗎？」

    「有必要！晨筱是個話匣子，我不想讓她了解我的出生，那是一段不光彩的事實，如果我是個女孩，她一定會可憐我，用盡一切方法挖掘我的過去。如果事情會變成那樣，倒不如裝成一個只有戴上紅頭巾才會放飛自我的冷酷男人。」

    「可真夠累的，你隱藏這麼多，不怕壓垮自己嗎？」

    「彼此彼此吧，桐雨先生。」荻米兒眼含深意地盯住桐雨。

    桐雨聳聳肩，竟然忍住了吐槽荻米兒說他「先生」這個槽點滿滿的稱呼。

    「可是，告訴我真的好嗎，連晨筱都沒能得知的秘密，你卻這樣輕易地跟我講出來了。」桐雨撓了撓頭，他沒打算安慰荻米兒什麼的，時間過了這麼久，該想明白的早已經明白，自己再多說什麼反而顯得多餘。

    荻米兒一臉嗔怒地看向桐雨，「是誰死皮賴臉地拉着我說的？」

    「嘛，嘛。不用在意那些細節。既然你說出來了，就說明你放下了嘛……」突然，桐雨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差點放掉了荻米兒陳述中的一件事情，「橘右京說你第三階段的試煉完成條件是契約解除？這件事晨筱知道嗎？」

    荻米兒搖了搖頭，「她要是知道，就早該理解為什麼我那麼生氣了。當初她用掉了『燭』，就是為了尋找你的蹤跡，而我一面擔心晨筱的安危，一面又擔心師父的出現，所以才慌亂之中和你結下契約。不過還好，師父現在似乎不在龍語部。我在那之後請闞瀧老爺在四周檢查了一遍，確保沒有師父的蹤跡。所以你也別太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桐雨突然暴起，「那個你稱之為師父的男人心腸之硬，可是在連你被殺的時候都不會出現的啊！他能忍到你試煉目標完成再現身，就說明了他一定掌握了某種方法，了解你的試煉進程！現在闞瀧不在，要是他這個時候來了怎麼辦？你能有信心抗衡他？」

    荻米兒愣住了，她倒是沒考慮那麼多，「這樣也好吧……師父會來帶走我，反正晨筱也對我失望了……」

    「這就是你想要的？！」桐雨怒了，抓住荻米兒的肩膀，用力搖晃，「你和晨筱一起生活了兩年，就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要互相分離？去成就你師父那什麼狗屁的『斬斷與世俗的無聊羈絆』理論？別開玩笑了好吧！」

    「這是小事？」荻米兒也抬起頭來，眼睛裏泛着火光，「我是個騙子，我欺騙了晨筱的感情！兩年的時間裏我在晨筱那裏索求我未曾得到過的溫暖，但我回報給她是欺騙！你很懂晨筱嗎？很懂嗎！有些人看似很溫暖，但她不會隨意付出真心，而一旦她付出真心，就是將整個自己奉獻給了你！晨筱就是這樣一種女孩！」

    荻米兒聲嘶力竭地喊道，她真的對晨筱感到抱歉。

    桐雨這才想起和荻米兒締結契約時的場景，他的確是感受到了那時荻米兒心裏的哀傷、溫暖、以及小確幸的情緒，這絕不是一個經歷過煉獄的人所能擁有的感情，唯一的解釋就是晨筱溫暖了荻米兒。

    可即便如此，桐雨仍舊不能認同，因為感到愧疚就離開什麼的，他再也不想讓這種事情在別人身上發生，因為他知道的，這很痛苦，離開周依一的煎熬，一直到現在都在折磨着他！

    二人大眼瞪小眼，誰也說服不了誰，桐雨一次次遞交私人AI的申請，企望以這種方式來避免橘右京的不期而至，荻米兒則一次次地拒絕，她也下定了決心，不再讓燭傷到桐雨。

    就在這時，荻米兒房間的大門被推開，壯了一圈的阿金和穎出現在門口，「野良老大，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