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步 第9章 天裂西南

    「好美的容顏，」莫招邪嘴角帶笑，隨後雙眸間射出嗜人的精光。「好毒的心腸！」

    面對莫招邪的話，水苒沉默不語。只是慢慢的抬起了手中水藍軟劍，劍尖直指莫招邪眉心。

    莫招邪雖看上去鎮定自若，卻實際他的身體狀況遠比他裝出來的要嚴重的多。剛才的那一幕，所有人都覺得只不過是莫招邪故意演的一齣戲。可是，剛才的一幕卻是半分真半分假。

    莫招邪的確是痛不欲生，那痛苦的神情和姿態不是能夠裝出來的。而且莫招邪也知道假的根本就騙不了水苒的眼睛。那燭台的確是真正的熄滅了，而不是莫招邪故意讓其熄滅的。可以說，剛才的一切完全是真實無誤的。唯一有假的便是莫招邪巧妙的運用了這些真實，在準確的判斷，精準的行動才造成了剛才那驚人戰果。

    而現在的莫招邪可以說真的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不過莫招邪卻沒有生出一絲憤恨的情緒。若是說還有一絲的話，那就是不甘吧。不過一切就像莫家祖訓里說的那樣，盡人事，聽天命！自己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的交給老天。莫招邪抬頭看了看天，隨意的在臉上抹了抹，露出了那清秀還帶着些許稚嫩的臉龐。「差不多了吧。」

    水苒看着莫招邪，聽着莫招邪的話卻是猶豫了。她不是看不出此時的莫招邪已經是油盡燈枯了。她不是不清楚，只要自己手中長劍刺出便可輕易的刺穿莫招邪的頭顱。她不是不明白，只要此時刺出這一劍，這場持續了千年的追殺就將徹底的結束。可是，此時她的心卻是猶豫了，她的劍也猶豫了。

    「你在等？」水苒放下的手中的劍，那猶豫的劍殺不了人。

    「等什麼？」莫招邪看着水苒，沒有回答水苒的話。而是反問了一句。

    水苒眉心一鄒，看着面前這個明顯還是少年的莫招邪。心中不由驚嘆，此人無論是心智或是戰力皆是一流。整整十天，不眠不休，心神皆疲的情況下，一路躲藏、廝殺竟然還能保的全身。雖然是在手握寶物的情況下，但卻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而且剛才那以自身為餌，誘殺暴炎三人的心智，令一向自負的水苒都自嘆不如。

    「不愧是連諸葛孔明都稱讚不已的莫家。」水苒對着莫招邪鄭重的拱手行禮說道。

    「你們不配提丞相的名諱！」聽到水苒直接開口叫出諸葛孔明的名字。莫招邪頓時怒指水苒喝道：「你們這些人有什麼資格提丞相的名諱！你們這些叛徒！」

    「叛徒？丞相？哈哈哈，」聽到莫招邪的話，水苒忍不住大笑起來，譏諷的看着莫招邪。「莫招邪啊莫招邪，你們莫家還真是愚忠啊。這都過去了一千多年了，改朝換代都好幾次了，竟然還能叫出丞相這個俗不可耐的稱呼。」說着，水苒語氣一變，「不過你們的愚忠也是對的。畢竟諸葛孔明最後留在人間的兩樣寶物都給了你們莫家，你們對其那樣的恭敬也是應當的。」

    「那是丞相英明，早就知曉你等的狼子野心！」莫招邪怒吼道。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個老不死的！」水苒面容扭曲，神情猙獰的吼道：「明明就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他憑什麼干預我等行事！那神物第三步可是我們五家一起耗費無數財力、人力才煉製而成的。那個扶不起的阿斗憑什麼一人獨斷將燭台寶物和神物第三步全部交由你莫家！這對我們四家是何等的不公，我們為何還要對其畢恭畢敬！」

    「閉嘴！」水苒的話頓時讓莫招邪徹底的怒了。一聲巨吼打斷了水苒的話，手中長刀直指水苒。雙眼好似能噴出火，「不准對少主無禮！」

    「少主？哈哈，」水苒看着莫招邪一副你沒得救的神情。「醒醒吧，這都過去一千多年了。蜀國都滅國了，還哪來的丞相，少主？真是天大的笑話！」

    「縱然蜀國滅國又如何，世人皆誤解少主，更是冠上罵名。可這一切皆是少主有意為之。」莫招邪喊道，「可是，你等身為五行後人，盡皆知曉昔日真相。為何還要在此詆毀少主名聲！」

    「知道又如何，」水苒向前走了一步說道，「昔日他劉禪手握傾世之力，卻最終選擇了開城獻降。就憑這點，他就活該背負那一世罵名！」

    莫招邪沒有馬上反駁水苒，因為他知道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的用處。只是看着水苒緩緩的說道：「水苒，你跟你水家先祖水柔是何等的相似。不僅是容顏返古，驚人相似。就連這性格脾性也是出奇的神和。用少主的話就是，你等皆入魔了！」

    水苒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眼神中露出了難掩的堅定之色。重新抬起了手中的水藍長劍，緩緩的說道：「結束了。」

    莫招邪卻是一笑，看了看天空，也是說道：「結束了。」

    就在這時，異變再起！

    只見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之間暗淡了下來。隨後天地間驟然暗了下來。好似頃刻間，天地間的一切光亮都全部消失一空了。突如起來的異變，頓時讓水苒和其身邊的無數黑衣鬼臉人都是一驚。隨後下意識的看向了高空之上的太陽，可是看到的卻讓其感到震驚無比。

    只見原本明亮高懸的太陽，此時就好像被什麼虛無的存在一樣在逐漸的蠶食。原本渾圓的太陽竟然出現了月亮的陰晴圓缺。隨後就在水苒等人的震驚中，整個太陽完全的消失了。只留下一個淡紅色的光輪懸掛在天空之上。

    「這是？日食？」水苒對突如其來的異變感到錯愕不已。但是，隨即卻是神色不安的看向了對面的莫招邪。同時心中不由的生出一個不好的念頭，難道莫招邪等的就是這日食。

    莫招邪看着天空的日食，隨即笑了。沒想到先祖推測的還挺準的。隨後扔開了手中長刀，手握劍指狠狠的向着自己的心臟擊去。

    「快阻止他！」水苒模糊間看到了莫招邪的舉動，雖然她不知道莫招邪到底在做何事。但是，卻知道自己一定要阻止莫招邪，否則就壞了。水苒在喊出那句話的瞬間，就急速向着莫招邪奔去。同時她身邊的眾多黑衣鬼臉人在愣神之下，也向着莫招邪奔去。

    可是，水苒和眾多黑衣鬼臉人的舉動終究是徒然的。只見莫招邪的劍指已經狠狠的刺在了自己的心臟上。頓時，一大口鮮血猛地噴出，散落在了手中的燭台上。可是，這次燭台卻是沒有亮起燭火，出奇的一點動靜都沒有。看到此，莫招邪神色不變，他早知道，剛才燭火已滅，再灑多少的鮮血都是沒用的。只有重新點燃燭火，鮮血才能有效。

    還好，這次不需要燭火燃燒。

    「五嶽山鬼開道，助我三步登天！」只見莫招邪劍指刺在自己的心臟處，對着天空怒吼而出。就在莫招邪喊出這句話的瞬間，就感覺到一直存在於他心臟內的一塊漆黑殘片猛地顫抖了起來。隨後，一股身體就要炸裂開的感覺席捲了莫招邪的身體，令其再難保持鎮定的神色。就在那極致的痛苦中，就在莫招邪扭曲的面孔間，突然一道道漆黑的細線好似蜘蛛網一樣極快的蔓延了莫招邪的整個身體。無論是血衣下的身體，還是露在外面的手，全部在頃刻間爬滿了黑色的細線。尤其是在莫招邪的臉上，漆黑的細線尤其眾多，一道道彼此纏繞交織，好似一幅看不懂的玄奧圖畫。而在莫招邪的眉心處，細線交織成了一隻豎眼的形狀。

    一切都發生在瞬間，待到豎眼形成。就聽到莫招邪一聲歇斯底里的仰天長吼。「啊——」就在那吼聲中，一道漆黑的光芒自莫招邪的眉心豎眼處，猛地射出，直刺天空之上的日食。

    眉心墨光乍現，令已經衝到莫招邪身邊的水苒等人都沒有絲毫的反應時間。一道墨色的波紋便從那貫穿天地的墨光出掃蕩開來。墨色波紋所過之處，萬物寂滅。眾多黑衣鬼臉人連喊出聲音都做不到，便化為了齏粉。

    「五行陣旗！」就在這電光火石間，水苒一聲急喝。頃刻間，只見五面五色小旗環繞在了水苒身周。五色小旗懸浮在空中，圍在水苒的身邊緩緩轉動。散發陣陣五行之光，堪堪間擋下了那墨色波紋。波紋一掃而過，陣旗之上便是立刻出現了眾多裂紋。但是卻完好的保住了其內的水苒。而她身邊的所有黑衣鬼臉人就沒有那樣的寶物護身和那麼好的運氣了。墨色波紋掃過，盡皆身死！

    莫招邪此時好似失去了意識，只有眉心處的墨光直刺蒼天。而就在那墨光刺向日食的瞬間，頓時蒼天之上，異象突現！

    首先，好似天空之上裂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漆黑的口子長達幾百丈，並且還在不斷的變大，向着四周蔓延而去。其後，無數光焰如火好似是上蒼降下的天罰。從那巨大的口子中傾瀉而下，一副末世景象，令人不寒而慄。惶恐間感受着一絲就能讓自己化為灰燼的威能，令人在其面前只能感嘆天威浩蕩！

    就在這浩蕩天威下，莫招邪的身體在那光束的牽引下竟然慢慢的向着天空之上的漆黑口子飛去。而身在五行陣旗中的水苒此時看着莫招邪如同天神般飛天而上。雙眼露出了一絲狠色，身形一動，藉助五行陣旗的威能也是一飛沖天，向着莫招邪衝去。

    一絲天火降臨，莫招邪卻是在那光束下安然無恙。而水苒身邊的五行旗卻是在那天火下化為了灰燼。而水苒也在五行旗化為灰燼的最後時刻，身形一縱間緊緊的抓住了莫招邪的腳踝。

    而就在水苒抓住莫招邪腳踝的瞬間，兩人便化為了一道流光沖天而起。頃刻間就消失在了那漆黑裂口中。

    未過多久，天威散去，天地異象消散一空。徒留下大地上的一片焦黑和那斷流的河水。

    而後世對此天地異象亦有記載。

    《樂效私語》記載：「大德三年己亥秋九月晦，余曉諧嘉禾，時曉星猶在樹梢，忽西南天裂數十百丈，光焰如猛火，照徹原野，一時村犬皆吠，宿鳥飛鳴。余諦視其裂處蠕蠕而動，中復大明若金熔於冶鑄者，少時方合。操舟者謂余曰：此天開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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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