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眼前正笑得妖冶的薛紅梅,心裏害怕極了,心頭突然湧起不祥的預感。
薛紅梅沒死?那我爹呢?會不會...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拼命地搖晃着昏沉沉的腦袋,似乎在努力地甩掉壓在她頭頂的一座泰山。
這時候,皇甫澤醒過來了——他是被她給搖醒的。
她的動作幅度如此之大,恐怕就算是個死人,也要被她給震得活過來喘幾口氣。
「啊!你是誰...」
皇甫澤睜開惺忪的雙眼,見到唐小小柔美中帶着冷氣的臉,一時驚惶不已。
等他狼狽不堪地從她的臂彎里奮力掙脫,趴在地上像只碩大的螞蟻匍匐而行時,薛紅梅已默默地站在他跟前。
皇甫澤看到一雙腳擋住了自己的去路,猶豫了許久,他才鼓起勇氣抬起頭。
當看到薛紅梅冷酷兇狠的臉龐時,他又急急忙忙地掉頭想開溜。
「啊...」
薛紅梅豈能讓他溜了?
只見他的左腳已被她的右手緊緊抓住,動彈不得。
只剩下右腳,在半空不安分地亂踹着,身子貼着地面仍十分頑強地移動着,只是徒勞無功——他非但並沒有前進半分,反而愈加後退了許多。
越退越後,直至退到了薛紅梅的腳踝處,直至他的臉觸碰到了她腰畔間冷冰冰的刀。
是薛紅梅將他拉回來的。
就像是拉一隻垂死掙扎的兔子一樣,這番景象滑稽可笑。
但是薛紅梅沒有笑。
唐曉曉不敢笑。
兩人都黑着臉。
「女俠,饒命啊!女俠...你放了我吧...」皇甫澤拉了拉薛紅梅的褲腿,痛哭流涕地跪着哀求道。
「住...住嘴!你...你是堂堂武...武林盟主!怎麼可...可以這麼低聲下...下氣地求...求人饒命?」沉默不語的唐小小,突然怒叱道。
她見皇甫澤像條哈巴狗一樣,對着薛紅梅毫無尊嚴地乞哀告憐,一時火冒三丈。
憋不住這口窩囊氣,就算是結結巴巴,她也要唾罵這所謂的「宋盟主」。
「哦?你是武林盟主?」薛紅梅極其詫異地問道。
「我...我不是什麼盟主...你...你們認錯人了!」皇甫澤連連擺手,矢口否認。
唐小小突然轉念一想,暗道:莫非這是宋鈺的權宜之計?若是擺明了自己盟主身份,豈不會招惹更多的殺身之禍?難道...我誤會他了?
一念至此,唐小小便又忙打岔道:「唔...確實是我認...認錯人了,他根本不...不是盟主...主。」
「哼,一會兒說是,一會兒說不是,你們倆當我是三歲小孩吶!不管你是不是,今天你們都死定了!」
說完,薛紅梅猛地抬起刀,就徑直砍向嚇得失禁的皇甫澤。
情急之下,唐小小突然從袖裏迅捷地捏出幾柄菱角小箭,幾道寒光似躡影追風,齊刷刷地射向薛紅梅。
薛紅梅機警地用餘光一瞥,身形靈巧地一閃,輕鬆躲過了要命的追心箭。
沒等她再緩半刻,唐小小指間夾着的幾根蠅頭金針,便飛速地沖她臉上擲來。
唐小小雖然講話不流利,但是使暗器的功夫卻是十分乾脆利落。
唐門中,與她同輩的弟子,恐怕沒幾個稱得上真正的對手。
你永遠也不知道,她的暗器從何地拿在手裏,又從何時發射出擊。
似乎她渾身上下都藏着五花八門的暗器,有飛鏢、飛叉、金針和袖裏箭等。
唐翼文曾這樣告誡她:你身上可以脫一塊皮,可以掉一塊肉,但絕對不可以少一件暗器。因為,它是你最賴以信任的救命法寶。
爹的話,她自然是銘記於心的。
所以,無論何時何地,她的身上總會莫名其妙地飛出幾把暗器來,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但現在她的對手是名震江湖的「紅梅夫人」,老練精明的薛紅梅自然不會措手不及。
「嗖嗖嗖...」
雖然她全數躲過,但唐曉曉的暗器還是稍稍出乎了她意料之外,每根金針都是致命的,又准又快又狠。
最近的一根金針,甚至是挨着薛紅梅的耳根穿過去的。
她強忍着脖子上的涔涔欲下的冷汗,心裏責怪自己低估了她。
緊接着,唐小小依次使出「天女散花」「含沙射影」等絕頂暗器招式,薛紅梅則如履薄冰地一邊避開暗器,一邊抓住空隙積極進攻。
皇甫澤趁二人正陷入膠着的纏鬥之時,他連爬帶滾地就想要偷偷逃走。
這時,前力剛畢後力未成的唐小小,正手忙腳亂地預備發射另一件暗器。
但是薛紅梅沉而巧的「血瑰刀」卻先她一步而來,乘勢劃破她的肩胛。
頓時,她肩頭滲出鮮血來。
她低哼一聲,一個敏捷的下腰,往後滑開幾丈遠。
薛紅梅沒有善罷甘休,她乘勝追擊,正要揮刀取唐小小的首級之時,唐小小伸直的舌尖上突然銜着三支飛叉。
只聽得唐小小嘴裏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看招!血口...口噴人!」
她身子距離唐小小僅有三尺遠,暗器此刻若迎面飛穿過來,她定然來不及應對,無奈只得往後一個倒掠,急急忙忙地抬起手裏的刀遮臉抵擋...
可是,一刻鐘過去了,唐小小舌頭上的飛叉並沒有射出來。
此間沒有絲毫動靜,鴉雀無聲,萬籟俱寂。
薛紅梅挪開刀,這才驚覺自己上了當,那唐小小已帶着皇甫澤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死丫頭,還挺狡猾!」
薛紅梅氣得手握成拳,咔咔作響。
功敗垂成,只差一步就可除了那孽種,泄盡心中的不快。可是...
薛紅梅心有不甘,卻不得不讚賞唐小小精湛的暗器手段以及聰明的應變策略。
她再仔細回憶着剛剛,自己如此近距離地看着唐小小的面目時,她驚詫地發現:這死丫頭竟與我年輕時候的模樣,長得分外相似,判若一雙姊妹,真是奇怪!
她現在突然猶豫了,一開始張牙舞爪地發誓要取唐小小性命,如今,她卻遲疑不決了...
※※※
梵音山腳下,一座潮濕的破廟裏。
放眼望去,方圓百里,除了這座廟,恐怕再無一戶人家。
小而破的神龕里,供着的正是白臉長須、手捧朝笏而肅穆莊嚴的城隍爺塑像。
在供台的兩旁侍立判官、神將、夜叉鬼卒等。
陳舊的神案上擺設銅錫香案與一小盤貢果,只是那盤子裏唯一的幾塊小桃子,都被老鼠啃得只剩下桃核了。
神案的兩旁懸掛着銅製絲繡幢幡,正中高懸「正大光明」的紅底金字匾額。
只是,這些零星的物具,都被橫七豎八的蜘蛛網層層籠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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