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混沌教與金鷹教,皆已到達葬龍沼澤,猛烈的日光照耀在死氣沉沉的沼澤水面上,沼澤表象看似平靜,底部實則正不停地翻湧着。
獨孤異諷笑道:「都這般時分了,皇甫懿德那廝還不來應戰,看來是害怕了,哈哈!」
法昂笑道:「虧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人物呢,一個光明教的教主竟這般膽怯,想來我們是枉來一趟了。」
話音剛落,兩人突然聽得遠處傳來一聲轟雷大喊:「光明教來也!」
法昂和獨孤異皆循聲望去,只見谷口黑壓壓的一片人群。
原來是前來應戰的光明教,光明教八千教眾傾巢出動,浩浩蕩蕩,聲勢浩大。
日月旗幟在風中揮舞,獵獵作響,各教眾手持刀劍盾甲,抱着必勝的決心,威武而來。
皇甫懿德站在整個隊伍前頭,昂首闊步,氣逾霄漢。八千教眾雄赳赳,氣昂昂,銳不可當。
兩人皆被光明教這番氣勢唬到了,金鷹教加上混沌教總共也就九千人馬,要真的打起來,只怕是勢均力敵,結果還是要落得個兩敗俱傷。
皇甫懿德晃眼間便近了兩人身前,拱拳笑道:「在下光明教教主皇甫懿德,不好意思,讓兩位久等了。」
「哼!今日一戰,生死各安天命,你還笑得出來?就不怕你們光明教上下全部葬身沼澤?淪為武林笑柄!」
獨孤異見他這般雲淡風輕,似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心裏不愉快。
「獨孤教主,我既然敢來應戰,就沒想過活着出去,但我若葬身此地,必要汝曹陪葬。你們混沌教濫殺無辜,滅絕人性,今日我光明教替天行道,定叫你們全軍覆沒。」
皇甫懿德倏地卸下和善的笑容,一臉正義凜然。
法昂和獨孤異聽完,皆怒目橫眉,咬牙切齒。
法昂喝道:「狂妄小子,在波斯,還沒有人敢在我法昂面前這般大言不慚,好啊,今日我便讓你跪地求饒。」
說完,他便掄起破天錘往皇甫懿德身上砸去,皇甫懿德身子忙往後掠,乘便抽劍,嗔笑道:「波斯狗賊,敢來我中原武林撒野,看我如何收拾你。」
話音剛落,兩人便交起手來,獨孤異也趁着空當,拔刀參與戰鬥。
拼鬥愈演愈烈,整個沼澤邊緣天昏地暗,槍林刀樹,短兵接戰,血光紛飛。
那些被打入沼澤內的教徒一臉驚恐,因為他們發現自己的身子在不停地下沉,好像被底下什麼東西給吸了進去。
葬龍沼澤,越陷越深。
他們拼命地掙扎,企圖將自己的身子使勁拔出來,求生的欲望讓他們立刻擁有了無窮的力量。
可是人的力量在此刻是多麼的薄弱,不一會兒,他們的腿,肚子,胸,脖子漸漸地都沉了下去。
最後,孤零零的頭顱深深地陷入沼澤底部,將死之際,他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死魚般突凸出來,可怖瘮人。
突然,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一隻血肉模糊的胳膊掉在沼澤里。
只見獨孤異死死地抓住左肩,那裏血流如注。
原來,他不敵皇甫懿德,一不小心竟被皇甫懿德一劍斬下了左臂。
獨孤異臉色蒼白,嘴角劇烈地顫抖,豆大的汗珠在他面頰不停滾落,他捂着傷口的手還暴着青筋,這般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法昂一驚,繼而大喝道:「小子,你!拿命來!」
說完,他又提氣掄起破天錘,嘴裏嘰里呱啦地大喊大叫着沖向皇甫懿德。
皇甫懿德急忙格擋,步法不停變換,手中的劍也毫不留情,靈活地攻向法昂的要害。
怎奈那法昂力大無窮,身手也敏捷地很,竟全躲了過去。
就這樣大戰幾百回合後,兩人皆未傷到對方半分,倒精疲力盡,手中的劍和錘都止不住地顫抖着。
暮色四合,西天紅雲如火。
皇甫懿德將手中的劍猛地一收,狠地插在地上,他倚着劍弓身吃力道:「法昂,今日一戰,就到此為止罷,你我都已無力再戰了。再下去,也是兩敗俱傷,不如就此罷手,鳴金收兵,如何?」
法昂汗流浹背,氣喘吁吁,見他主動提出休戰,心裏正有此意,便答應道:「好,今日誰也沒嘗到好果子,你等着,總有一天,我會再來挑戰你的,屆時一定殺光你們所有人!」
法昂撂下狠話,狼狽地帶着斷臂的獨孤異以及剩下的殘兵敗將逃離了囚龍谷。
皇甫懿德支撐不住,癱軟在地。
這一戰,混沌教和金鷹教潰不成軍,光明教大獲全勝。
雖然沒能殺了獨孤異和法昂兩人,但皇甫懿德重創混沌教和金鷹教這等憾世奇聞,在江湖中便漸漸流傳開來了。
經此一役,光明教重振雄風,教主皇甫懿德更是一戰成名,名滿天下,甚至被盟主欽定為江湖五劍之首。
自那之後,光明教偃旗息鼓,休養生息,以圖養精蓄銳。
而混沌教被盡數剿滅,教主獨孤異以及金姬姒、獨孤克、法萱等連夜逃往波斯,從此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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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世一場大夢逝,人間幾度又新涼。無窮塵土無聊事,不得清言解不休。浮雲朝露已隨風,跳丸日月十經秋。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
白雲蒼狗,波譎雲詭,物換星移,桑蔭不徙。十年了,事事物物倏忽間皆老了十歲。
折梅山莊十年間卻絲毫沒改模樣,每年臘月寒冬仍舊飄着紛飛的敗鱗殘甲,莊外的那些梅花已長的有小孩那麼高了,暗香疏影,笑傲風雪。
那隻五彩花蝴蝶還盤旋在花海中,停在陸離的衣冠冢頭。
它似乎胖了一圈,翅膀已遮不住它那微肥的肚子,這般怡然自得倒更添了幾分姿態可掬。
此刻,一位翩翩白衣少年正跪在陸離的衣冠冢前。
他約莫十八年紀,天庭飽滿,眉如墨畫,目若懸珠,齒若含貝。丰神俊朗,衣冠楚楚,身長七尺,模樣生得甚是英俊。
他雙手捧着編織好的花環,眼裏噙着淚花,揚了揚手中的花環微微笑道:「好小離,澤哥哥又來看你了,今天是我們的生辰,你看,我編了一隻花環送給你,就當作是你的禮物吧,祝你生辰快樂。」
原來,這英俊少年正是光明教少主皇甫澤。
今日恰逢他和小離的十八生辰,是以,他專程前來折梅山莊看望小離。
他斂起笑意,滿臉難受,繼續喃喃道:「好小離,一眨眼,十年過去了,我們都十八歲了。」
「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邊,每次夢到你,雖然你的臉那麼模糊,但你都會和我聊一整夜。你那麼愛笑,當我不經意哭泣的時候,你總是溫柔地用你的手帕,擦乾我臉頰的淚水。」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到底在哪裏?下一次,在夢裏,你告訴我好不好?」
不知不覺,他的淚滴落在花環上,漸漸褪去了花瓣的浮色。
那隻花蝴蝶竟忽然飛起來,在空中不停地盤旋,他見了,長身而起,抬起頭,靜靜地伸出右手,默默仰視着它。
它慢慢地墜落,最後悠悠地落在他的掌心。
他望着掌中的花蝴蝶,甚是驚奇,幽幽道:「謝謝你,一直在這兒陪伴着小離,一直替我守護她。小離一定很喜歡你吧,請你幫我找到小離好嗎?」
那隻花蝴蝶似乎點了點頭,撲哧着五彩翅膀飛走了。
他望着它漸漸消失在半空中,眼裏飽含殷切的期望。
這時,一個約莫十五年紀的少女正輕聲喚着他:「澤哥哥,你看,我采了好多花兒,這裏的花都好美呢。」
她手裏提着花籃,笑逐顏開,興高采烈。
只見她畫黛彎蛾,梨頰微渦,夷手纖纖,冰肌玉骨。她乖巧可人,微笑時掛在臉上的小酒窩更是惹人憐愛。
「書瓷妹妹,你回來啦,怎麼摘了這麼多花,都裝滿了一籃子。我來幫你提吧。」
皇甫澤見到她來,十分開心,主動幫忙提花籃,生怕她受累。
「不用了,澤哥哥,我提得動,這裏真的好香,好美啊!」
喚作書瓷的少女,第一次來到這片夢幻的花海,如臨仙境,已然陶醉其中。
這位少女閨名喚作郭書瓷,是光明教東護法郭靖安的獨生女,六年前,才隨郭靖安遷來光明教居住。
平日裏,皇甫澤待她如親生妹妹,甚是寵愛。
郭書瓷倒也乖巧懂事,活潑開朗,寵而不嬌。
她放下手中的花籃,看了看小離的衣冠冢,搔了搔頭皮問道:「澤哥哥,這個衣冠冢是給誰建的啊?為什麼你每年過生辰,都千里迢迢趕到這裏,而且每次都要跪上半個時辰,還總是自言自語,不停地流淚呢?」
皇甫澤望着衣冠冢,深情款款道:「這個衣冠冢是為一個叫小離的女孩建的,她是我這輩子最不舍,最重要,又最無法釋懷的人。」
「我爹說她死了,可是我不相信,她沒有死,只是我們找不到她而已。我和她生辰是同一天,所以,我每次都和她一起過生辰。看,這個花環就是我送給她的生辰禮物。」皇甫澤對她揚了揚手中的花環,勉強着微笑道。
郭書瓷從他手中接過那隻花環,仔細欣賞一番後,嘖嘖稱讚道:「沒想到澤哥哥的手這麼巧呢,編的花環這麼好看喲。」
接着,她又咬着唇,弱弱地說道:「我想,你一定十分愛小離吧。她真的好幸福啊,有澤哥哥你這麼疼她。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找到她的。然後,你們就可以永遠地在一起了。」
皇甫澤摸了摸她的頭髮,笑道:「謝謝你,書瓷妹妹。」
這時,一個青衫少年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向皇甫澤拱拳道:「少主,教主命我前來召你速回光明教,好像是有急事吩咐你。」
「哦?我爹找我?這麼着急,肯定有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高興,書瓷,我們快****吧。」皇甫澤忙吩咐兩人道。
那位青衫少年,約莫十六年紀,模樣清秀,耿直敦厚,彬彬有禮。
原來,他便是北護法高鑫的長子高興,且還是皇甫澤的貼身隨從。
就這樣,皇甫澤將手中的花環小心翼翼地擺正在小離的冢頭,依依不捨道:「好小離,澤哥哥先走了,下次有空再來看你,再見。」
他揮了揮手,頻頻回顧地隨着郭書瓷和高興,駕馬回光明教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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