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梅俠隱記 第17章 退隱

    皇甫懿德忙上前扶起地上的男子,皇甫澤則雙手扶起那名女孩。

    皇甫澤痴痴地端詳着那女孩,竟覺得她和陸離模樣甚是相似,只呆呆地看着,似已神出。

    那女孩,卷髻雲鬢下,是一張鵝蛋形的臉頰,細眉如柳,盈盈臥着,彎而纖長的睫毛下,是一個挺直而小巧的鼻子,配上櫻桃般的小嘴,眼眶裏兩眶水汪汪的淚花,益發襯得她楚楚動人。

    唯一的瑕疵,便是她的皮膚,不及大家閨秀的吹彈得破,可能是因經年累月勞作的緣故,故而顯得有些黯淡、粗糙。

    那女孩被他這般瞧着,不好意思起來,霞飛雙頰,只羞澀道:「你怎麼這樣盯着我看,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皇甫澤回過神,見自己失了態,忙抱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沒事罷?」

    「我沒事,謝謝你!」女孩朗聲回道。

    那中年男子向皇甫懿德拱手感激道:「多謝大俠救命之恩,秦某甚是感激。還未請教大俠高姓大名,日後定登門拜謝。」

    皇甫懿德拱手回道:「秦大哥,你多禮了,在下拙名皇甫懿德,來自姑蘇,乃東丘光明教新任教主。」

    那秦姓男子大驚,支支吾吾道:「你,你...你是光明教教主!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教主恕罪!」

    那男子從未見過這等大人物,心裏甚是緊張惶恐。

    皇甫懿德忙道:「秦大哥,你言重了!對了,不知你是不是住在這留柳村呢?怎地突然會遭遇那大蛇的襲擊?」

    那男子一五一十地回道:「小的叫作秦老四,是留柳村的一名樵夫,今早和我女兒阿寞本想着去山上砍些柴火,不料下山之時竟碰上了食人大蛇,現在想想仍有些後怕。幸得教主你出手相救,我們父女才得以安然無恙。」

    皇甫懿德拱手道:「秦大哥,你還是叫我懿德罷,就不用教主教主這般叫法,顯得生分。哦,對了,你可知留柳村有位翁神醫麼?我與犬子正是來此請他回去救我娘子的。」

    秦老四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們村確是有一名翁神醫,不過他獨自一人生活在一間茅屋裏,足不出戶,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道:「只聽說他最近在煉製神丹,閉門卻軌,且他治病有個規矩,就是不給江湖人醫治,恐怕他不會輕易出山治你娘子,怕是會讓你失望啊!」

    皇甫懿德微笑道:「這個,我早就知曉了,所以我打算親自來拜訪他。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放棄的。」

    秦老四見他意志堅定,甚是執着,也知道他是個重情之人,便提議道:「皇甫教主,哦不,懿德兄弟,不如你們先隨我回我家,待傍晚時分,我再領你們去尋翁神醫罷。」

    皇甫懿德不解道:「為何要晚上去尋他,這樣不是更加叨擾他老人家嗎?」

    秦老四笑道:「懿德兄弟,你有所不知啊,那翁神醫素來有個怪癖,他大白天在家中呼呼大睡,晚上才開爐煉製丹藥。所以,我只好帶你們夜訪了。」

    皇甫懿德一拍前額,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這樣!不愧是神醫,總有些怪毛病。那這樣,就只好厚顏打擾秦大哥一家了。」

    秦老四笑道:「不打擾,寒舍敝陋,還望懿德兄弟莫要嫌棄才好。」

    皇甫懿德擺手道:「秦大哥你能這般盛情款待,我們已甚是感激,又怎有嫌棄之說呢?」

    於是,皇甫懿德和皇甫澤跟隨着秦老四父女往留柳村去了。

    皇甫澤望着阿寞的背影,心裏竟泛起陣陣漣漪,她和陸離長得真的好像,好像...

    卍卍卍

    皇甫懿德和皇甫澤在秦老四父女的帶領下,來到了他們的家中。

    只見眼前是間殘破茅屋,上漏下濕,不蔽風雨。

    小小的院子外面,堆滿各類柴火、草垛,竟有一層樓那麼高。

    秦老四朗聲喚了一句:「娘子,快出來迎接貴客。」

    話音剛落,一個身穿布裙荊釵的樸素女子快步走了出來,滿面欣喜道:「相公,你回來了,這位是?」

    秦老四介紹道:「懿德兄弟,這位是拙荊小彩,娘子,這位兄弟是姑蘇來的皇甫懿德。」

    皇甫懿德忙恭敬問候道:「在下皇甫懿德,見過嫂子,這個是犬子澤兒。澤兒,還不快拜見伯母。」

    皇甫澤禮貌地躬身道:「澤兒見過秦伯母。」

    「好好,這孩子真懂禮貌,家教真好!快快請進。」小彩握了握皇甫澤的手,嫣然笑道。

    說罷,小彩便忙熱情地招呼皇甫懿德父子進屋去。

    秦老四笑道:「懿德兄弟,秦某家徒四壁,環堵蕭然,沒什麼好招待,還望你見諒啊。」

    皇甫懿德擺擺手道:「秦大哥,你太客氣了。我們父子如此麻煩你們,你還這麼說,倒讓我們實在過意不去啊。」

    阿寞拉着那小彩的手,繪聲繪色地講述道:「娘,我們今天遇見好大一條蛇,又凶又猛的,我和爹差點被它給吃了。幸好有皇甫叔叔出手相救,我們才死裏逃生。」

    小彩驚惶之餘,對皇甫懿德甚是感激,忙道:「皇甫大俠,你真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你的恩情,小彩銘感五內,沒齒難忘,希望恩人能在寒舍多住些時日。」

    秦老四忙道:「懿德兄弟有急事在身,豈能多留?你快去準備飯菜,好好招待懿德兄弟罷。」

    不一會兒,菜上了桌,只見呈上來的,都是些清淡的野菜,有蕨菜、馬齒莧、薺菜等。

    不過令皇甫懿德意外的是,除此之外,竟額外地還有一盤香噴噴的烤番薯。

    秦老四拱手笑道:「粗茶淡飯,招待不周,還望懿德兄弟見諒,見諒。」

    「秦大哥言重了,我平常就喜歡吃些清淡的飯菜,這些菜正合我胃口。」

    皇甫懿德知道就算是桌上這些菜,恐怕也抵得上秦老四一家三餐的伙食。

    兩人相識不久,秦大哥一家卻如此款待,皇甫懿德倒實在過意不去。

    「娘子,快把我珍藏多年的高粱拿來,我要和懿德兄弟痛飲幾杯。」秦老四高興地對小彩吩咐道。

    皇甫懿德忙擺手道:「不了,秦大哥,你的心意我心領了。只是我素不飲酒,僅一些茶水便可。」

    皇甫懿德百般推辭,怎奈秦老四卻十分熱情。

    「懿德兄弟,給我點薄面,就喝一杯好罷。」秦老四盛情邀請道。

    秦老四家貧,但素喜飲酒,以前過節請人沽的一小壇高粱,一直藏在地窖多年,捨不得拿出來喝。

    今日貴客臨門,他當然要拿出來好生款待。

    「既然如此,那就酌量吧。」

    皇甫懿德推辭不過,畢竟盛情難卻,遂只好頷首答應。


    酒過三巡,他已有些微醉了。

    「罷了,秦大哥,我酒量差,實在喝不下去,讓你見笑了。」

    這時,阿寞夾起一塊大番薯給皇甫懿德,甜笑道:「皇甫叔叔,我娘烤的番薯可好吃了,你快嘗嘗罷。」

    皇甫懿德接過番薯,看着阿寞笑道:「你是叫阿寞吧,你芳齡幾何啊?」

    「皇甫叔叔,再過兩天我就滿九歲啦。」阿寞朗聲回道。

    「哦,這麼說來,倒是比我家澤兒還虛長一歲,澤兒,以後你可得叫她姐姐哦。」皇甫懿德偏頭向皇甫澤笑道。

    說完,阿寞又夾起一個番薯,遞給坐在一旁久久沒有說話的皇甫澤。

    她笑問道:「澤弟弟,我可以這樣叫你罷?來嘗嘗我娘烤的番薯罷。」

    皇甫澤神色竟有些緊張,只吞吐道:「謝...謝謝阿寞姐姐!」

    他看着阿寞的笑容,嘗着嘴裏的番薯,心裏竟有些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曾經只對陸離有過。

    吃完飯後,阿寞就向秦老四夫婦說道:「爹,娘,我吃飽了,我先去劈點柴火,皇甫叔叔,澤弟弟,你們好生歇息罷。」

    說完,阿寞輕車熟路地抄起一把斧頭,就跑去院子外面劈柴了。

    皇甫懿德瞧在眼裏,心裏甚是難過。

    他暗忖道:哎!真沒想到這般年紀的女孩就要天天去上山砍柴、劈柴、洗衣服、炒菜,樣樣苦力活都做,吃苦耐勞,卻從不怨天尤人,甚是懂事啊。我若有這麼一個乖女兒,畢生無憾!

    秦家窮困潦倒,一家只以秦老四砍柴換錢為生,皇甫懿德甚是同情他們,也被阿寞的堅強所深深地感動。

    皇甫澤默默地出了院子,見阿寞正熟練地揮舞着沉重的斧頭,吃力地劈着乾柴。

    她滿臉都是豆般大的汗水,汗水浸濕了她的後背,本就不算白的皮膚在炎炎烈日的暴曬下,愈加顯得黑沉。

    皇甫澤想了想,一個念頭思索了許久,才終於鼓起勇氣,慢慢走了過去。

    他輕輕拍了拍阿寞柔弱的肩膀,朗聲笑道:「阿寞姐姐,我來幫你罷。」

    阿寞回過頭,眉歡眼笑,欣喜道:「好啊!澤弟弟,謝謝你,不過,這斧頭吃重,你小心點哦。」

    說完,就將手裏的斧頭輕輕遞給了皇甫澤。

    「哎呦!」

    皇甫澤平時養尊處優,五體不勤,從沒幹過甚麼重活,斧頭還沒拿穩,就自己先摔了一跤,跌的有點疼,一時沒忍住呻吟起來。

    阿寞見狀,想去扶他,嘴裏還忙慰問道:「澤弟弟,你沒事罷?」

    皇甫澤擺擺手,快速地爬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尷尬地笑道:「阿寞姐姐,我沒事,我可以的,我幫你把這些柴劈完,你先去歇着罷。」

    「哦!你要小心喔!」

    阿寞只好站在一邊,眼睛卻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心裏甚是擔心。

    皇甫澤則穩穩地在木墩上豎起一根圓木,高高掄起斧頭,暗暗咬了咬牙,賣力地往圓木劈去。

    可沒想到,他這一下竟劈偏了,那根木柴調皮地滾落在一邊,斧頭死死砍在木墩上,耗盡九牛二虎之力,也再拔不出來。

    他用力過度,竟不小心劃破了手掌,頓時沁出了殷紅的鮮血來。

    「啊!」

    皇甫澤沒忍住痛,又捂着掌心,輕聲地叫了出來。

    阿寞見他受了傷,忙跑過來關心道:「澤弟弟,你受傷了?你先忍耐會,我回屋拿棉布給你包紮,稍等片刻。」

    說完,她立馬跑進屋去拿棉布了。不一會兒,她便急如星火地奔了出來,手裏握着幾塊棉布,神色匆匆。

    她蹲下來,全神貫注地往皇甫澤受傷的手掌處小心翼翼地纏着棉布,那般溫柔,那般仔細。

    皇甫澤盯着她的臉,那副傻傻的認真模樣倒讓他心頭一暖,百感交集。

    他知道她不是陸離,可是不知不覺他總是想像牛皮糖一樣黏着她,就像以前黏着陸離一樣。

    那會讓他愉快,讓他激動,讓他情不自禁想要去親吻她。

    卍卍卍

    漸漸的,太陽斂起光芒,厚厚的雲彩托着一輪即將落暮的殘陽。

    乘着點點空隙,迸射出絳色的霞彩,赫然已到了黃昏時分。

    「秦大哥,可否現在移駕,帶領我等去拜訪翁神醫?」

    皇甫懿德言語間很是焦急,畢竟卓君凝還重病在床,沉疴難起。

    「好的,翁神醫住在村東頭的一間小木屋裏,我現在就帶你們去尋他罷。」

    秦老四知道皇甫懿德心裏急切,便準備動身帶領他們父子去翁神醫家。

    阿寞聽完,央求道:「爹,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我和你皇甫叔叔有大事去做,又不是去玩,不許去!天已黑了,你還是老實待在家裏罷。」秦老四淡淡道。

    「不嘛,我也要去見見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翁神醫,我還從沒有見過他呢,寞兒好奇,爹,你就讓我去嘛!」

    阿寞搖晃着秦老四的手腕懇求着,沒想到她撒起嬌來,竟也頗有一番味道。

    皇甫澤一陣偷笑,暗想原來這阿寞也有這般可愛模樣。

    皇甫懿德拱拳建議道:「秦大哥,你就允她與我們前去罷,畢竟是小孩子,好奇心重,多出去走走也未嘗不可。」

    秦老四想了想,見阿寞一副望眼欲穿的神色,心裏頓時一軟,便點頭答應了。

    「好吧!阿寞,我帶你去可以,但是你不得亂走動、亂說話,聽見沒?」秦老四交代道。

    「是,老爹!」阿寞挺直身板,鄭重其事道。

    於是,皇甫懿德父子,秦老四父女一行四人,踏着柔和如雪的月光,前往翁神醫的家中徒步趕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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