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半晌,小風仍然雲裏霧裏,謎謎然,在公園中的長凳上睡去了。
忽而,她又醒了。
是黃昏,大約六點左右。
雲小風起身左右看看,身邊的程世粥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頓了頓腳,漫步在夕陽之中,巨大的夕陽半落山頭,如一條紅弧橫跨天邊,夕陽之中沒有鴻鵠和大雁,山下也沒有枯樹寒鴉,總之,一切悲得並不稱心如意。
那是一個木材廠,最左邊的就是那個如華自盡的倉庫。
忽而,她的耳邊傳來程世粥的聲音:「這就是你的夢?」
她轉頭看了看,只見一臉嬉笑的程世粥正在她的身後東張西望,似乎,她還覺着這很神奇。
雲小風笑了笑說:「你剛剛說的是真的?我的夢很靈的,你要是騙我,沒你的好果子吃!」
程世粥眼神鎮定,絲毫沒有退縮道:「沒錯!如果不對的話,你就殺了我!就拿你手上的符紙!」
雲小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時竟握起一團紅繩纏繞的符紙來。
她抬頭一看,眼前的畫面驟變,她們瞬間進到一個屋子裏,物資的中央站着兩個人,一個是如華,一個卻是一個面部十分模糊的男人。
身後的程世粥一躍而起,她飄蕩到雲小風的面前說:「我曾經看見一隻螳螂,她為了丈夫,吃掉了自己的孩子。」
雲小風的耳朵驚炸。
她連忙問:「什麼?螳螂為了丈夫吃了自己的孩子?為什麼?」
程世粥笑了笑,眼睛閉了閉說:「這還用說?倘若真如你說的,你的夢很準的話,那不久你就會知道的……」
果然,話音剛落,畫面中,如華腳下的地板瞬間開裂,男人驚得一跳,雲小風也是心臟一揪,男人趴在裂口之中,望塵莫及,雲小風卻又愣住了,只見男人的背後突然站出一個人來,仔細看看,是那個面相年輕的如夫人。
她健步拉住了男人,世界也就此靜止下來。
雲小風轉頭看着程世粥說:「然後呢?如華人到哪裏去了?」
程世粥在半空轉了轉說:「應該在春宵哦!」
「春宵?和誰?」
程世粥一定,表情瞬間嚴肅道:「和空氣呵,算是一個大烏龍罷了。」
「大烏龍?為何?」
程世粥還沒來得及解釋,畫面就到了一個乾淨又整潔的房間,這應該是一個賓館。
房間的正中央立躺着兩個人,半赤裸着身子,像是要雲雨一番一樣,雲小風準備遮住眼睛,可只聽門外響起一聲清脆的推門響,轉眼看去,那是一個鏡頭,順着鏡頭看去,那是一張極其鬼魅的臉,是如夫人的臉。
「偷拍?」雲小風扯了扯程世粥說,「這難道是準備越位了嗎?」
「越位?不存在的,是謀殺!」
「謀殺?」
雲小風一躍而起,眼睛睜得很大,沒一會兒,整個房間就暗了下來,四面的牆變得很高,頭頂亮着一個小窗,窗子上有一個四葉片的排氣扇,扇葉緩緩轉動,外面的光忽而照進房間,忽而又被擋了回去。
排氣扇的最下面,就是那個雙膝跪下的如華。
「她這就自殺了?」雲小風聲音有些虛晃。
話音一落,就聽見如華巨聲嘶吼一下,轉眼看去,如華已經刀入腹中,她可真厲害,真像那些個日本武士,她將自己的腹部絞得血肉模糊,一些肉漿和血水的混合物一傾而下,染得滿地血紅。
雲小風乾嘔一下,轉眼看了看一旁的程世粥說:「她肚子裏不是有孩子嗎?為什麼還要自盡?」
程世粥又笑了笑:「你認為她肚子裏的孩子會是如證明的嗎?」
雲小風一愣,仔細想了想,回憶起剛剛翻雲覆雨的畫面,她疑惑地點了點頭:「難道不是他的?」
話一說完,畫面又是一晃,她又回到那個落日之下的長凳,她轉頭看了看程世粥,程世粥也看了看她,她對她笑了笑,她卻對着她苦着臉。
程世粥說:「他們沒有翻雲覆雨,賓館裏那只是一齣戲罷了。」
「一齣戲?」雲小風狐疑,「難道說,孩子是如證明的?這都是如夫人設的計策?」
程世粥只是點點頭,不說話。
可是雲小風還是疑惑了,她說:「對了,如華咋這麼傻?被誤會了都不知道解釋?」
程世粥搖搖頭:「那你會跟一個自己最愛的人爭辯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嗎?」
「可是,也犯不着自殺啊,不為別人想,孩子也可不想?」
空氣瞬間安靜許多,過了差不多半分鐘,程世粥嘆說:「如若有一天,你結婚了,又被別人強.奸了,而後發現自己懷孕了,丈夫拼盡全力去包容你,對你說沒事兒,你會怎麼想?」
雲小風思考片刻,笑笑說:「哦?呵呵,我會想,我真他媽悲劇啊,真是沒臉見她了。但是,我還是會厚着臉皮活下去,即使自己被萬人糟蹋了,就算世界不要我了,我也要活下去,就算是自己犯了彌天大錯,我還是要活下去。你說,我是不是十分不要臉啊!」
程世粥一愣,搖搖頭轉眼道:「不不,真好,要是那樣的話,世界將會有多少能被死神原諒的姑娘呢!」
忽而,天大明,黃昏之後閃着一絲奇怪的亮光,周圍漸漸地暗下去,雲小風睜眼一看,原來是公園的路燈。
天已經黑了,做了個白日夢,不過,這夢也算是醒了,但她心中仍然還在掛念着什麼,她左右瞅瞅,想尋找程世粥的足跡。
看了半天,卻發現她站在自己的身後。雲小風呼了一口氣說:「我還想知道一個事兒。」
「什麼事兒?」
「為什麼如夫人不直接來真的?非要演戲?」
「哈哈……」程世粥笑了笑說,「從小看見天上飛只小鳥都害怕它掉下來的女人,長大了敢去真的害人?」
「你的意思,她很心善?」
程世粥點點頭。
雲小風又問:「那她又為什麼還是做了這種事兒?」
「因為純潔的白色,最容易被弄髒,尤其這個世界,物慾橫流,好不容易入了世俗,墜入了愛河,髒一點兒,又怎能避免呢?」
「想要自己要的,必定會傷害別人,她本性善良,又不敢傷害別人,自己的愛欲使然,還是讓她做了壞事兒,即使是點到為止,對吧。」
當晚,他們去了精神病醫院,院長很好,很晚了,小風還是無阻的進去了。
在病床外,雲小風看見如夫人正定的坐在病床上,懷中抱着一隻洋娃娃,半漏着文胸,娃娃的嘴巴對着隱晦的深處。
雲小風坐過去,她便放下了娃娃,咂咂嘴巴說:「娘,我要出去。」
雲小風心頭一怔,俯下身在她的身邊躺了下去,環抱着她說:「不出去了,咱們睡覺,我抱着你睡,別害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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