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梅林搖搖頭回道。
火光在她的臉頰忽隱忽現,北風吹得她髮絲輕動。她低着頭,認真地將每一針都穩當地穿過那厚厚的鞋底。
雲小風笑道:「哼,固執,傲慢,奴性思想真是可悲。」
此時火堆突然炸出一顆火紅的火炭,雲小風躲避的及時,但心思全放在針線上的梅林卻沒有他幸運,大號彈珠般的火炭就生生鑽進了她的懷裏,從那些雜亂擺放的布料生生烙了進去。
雲小風趕快將她拉了起來,並尋找着那顆滲人的紅火炭,梅林卻皺着眉頭,無動於衷,她雙手死死地抱着那些小鞋底,似乎是在守護自己的生命一樣。
「怎麼樣?火炭熄了嗎?」雲小風捏着她的膀子,由於火炭飛向的地方有些無法言說,雲小風只好這樣詢問道。
「嗯,還好,」梅林點了點頭一笑,「我穿的很厚,它熄了,它熄滅了。」
雲小風伸手在那仍然冒煙的位置看着,又問:「掉哪兒了?你真是傻!」
「肚臍下面一點點,不礙事的。」
「還在冒煙,要不我幫你拿着鞋底?」
梅林拒絕了,身子彎曲的形狀有些奇怪,那被烙進的打洞裏仍然冒着黑煙,羊毛布料的焦糊味道有些像烙到了皮肉一般,雲小風分不清,但梅林仍然不承認是烙到了自己,他也就半信半疑舒了一口氣。
「你真是惹火上身啊。」雲小風安分地坐了下來,一邊調侃道。
梅林苦笑,身子仍然僵在原地,似乎那灼痛的感覺仍然沒有散去。
雲小風就道:「你真是能忍,要不我幫你治一治?我的記憶中我像是讀過醫書,灼燙傷很容易發炎化膿的。」
梅林的額頭明顯滲出了汗液,她仍然堅持道:「你……你不能看的,你是男人,別人家的男人,我會……我……」
「你會怎麼樣?」雲小風看着她那副苦不堪言的樣子,真有些無法言說的無奈。
「你就當我是醫生不行嗎?您是我母親輩的人,你害怕我會對你做什麼嗎?」
梅林道:「怕,當然怕。阿拉木快回來了,你去接接她吧。」
雲小風看了看梅林的表情,她的太陽穴青筋爆起,額頭滿是汗珠,似乎這完全不像是灼痛傷才會有的表現。
那她是怎麼了?
雲小風半信半疑,卻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她懷中的鞋底散落一地,但痛苦的感覺讓她忘乎所以,她完全不能左右自己的身體了。
「你……你要幹嘛?我……會喊人的!」
雲小風皺眉卻說,「我總覺得……你活的很憋屈,還有,你一定有什麼隱瞞我的事兒對吧!」
「你在說什麼?」
梅林掙扎着,頭巾從髮絲上滑下,雲小風堅持着將她帶去了里房。
他從背包里拿出一些消炎藥和繃帶,完全不顧及梅林的反抗,將她的肚臍上的衣服先開了。
紅斑,潰爛,青斑,抓痕,淤血……
雲小風害怕地一愣。
「你,你果然被虐待過!難怪你的性格和村頭的那些婦女不一樣了!她們還知道反抗一點兒……」
雲小風將毛巾放在梅林的嘴巴里咬着,一邊用消毒液消毒自己的手,然後便開始處理起她的傷口來。
雲小風邊做邊分開她的注意力道:「梅林姐不用覺得膈應,其實你很像我的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每年的秋入冬她都會給我織毛衣做布鞋,坐在火爐旁邊,看着火光,看着她飛快的手腳,聽着噼里啪啦的木柴爆鳴聲,沒一會兒我就會靠着她睡着了。似乎那些很夢幻,很美,但可惜的是,我至今都不知道記憶中的母親是不是我真正的母親呢……」
小小的包紮完畢,雲小風將她的衣服放下,又輕聲問了一句:「怎麼,還疼嗎?」
梅林搖搖頭:「還好,溫溫熱熱的。」
雲小風將那些藥水收拾起來,忽然在這一瞬間竟有些佩服研二小姐了,沒想到,她帶的東西還真是一樣不多餘啊!
他倒騰着背包,忽然卻覺得被自己光速打了臉。他摸到了那些似乎有些無用地避孕套,心中卻思考到,這傢伙準備這個東西幹什麼?難不成,她要逛一逛「髮廊」?
想着想着,他渾身一哆嗦,啪一聲將那些東西扔進了背包的最底部。
雲小風靠着桌子看着床上輕輕喘氣的梅林,他忽然覺得人真的很難看透,阿拉什村長殺妻,阿拉木書記虐妻,似乎這些本來表面都萬分和善慷慨,甚至豁達樂觀的人竟然會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真是畫虎畫皮難畫骨呵!
「唉……小子,我有一點兒奇怪呢,」梅林緩過氣來,忽然說道。
雲小風盯了她一眼,饒有興趣地回說:「奇怪?奇怪什麼東西?」
梅林道:「奇怪你,我真看不透你的心思,也揣測不出你到底是個什麼人物,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職業是幹什麼的?」
雲小風愣了一下,似乎這個問題難住他了。
「嗯……學生?壽司店店長?捉鬼的道士?偵探?警察?醫生?還是……」雲小風也有些納悶地思索着,他左思右想,似乎也思索不出自己到底是幹什麼的,似乎現實中的自己像一個全能的人才,但是又並不為人所知,沒有重用於國家,也沒有低頭權貴,似乎就是一個孤獨的旅行家,在那個所謂的現實世界探秘。
「那就,那就一個全能的旅行者吧,我的記憶里,我可是一個博士哦。」雲小風嬉皮笑臉道。
「博士?你是博士?」梅林連忙爬了起來,「原來如此,您是一個大有學問的人啊!」
雲小風連連搖頭解釋道:「可不是你所想的博士呢。我指的是,生活中經歷的多了,個個方面吃過苦頭,積累了一些多數人沒有積累到的知識,所以,我只是一個生活中的學者罷了,有些事物原理我也不懂,何況高考前夜的我因為害怕數學而自暴自棄,半夜翻牆永遠地離開了學校呢。」
雲小風腳跟又頓了頓說:「可以說我是學術上的文盲。說來慚愧,我還自卑了很長一段時間呢。」
梅林點頭說着原來如此,這時候院子的圍欄枝丫一聲響起,梅林立馬站了起來,說是他們回來了。
雲小風斜眼一看,便也知如此,他笑了笑說:「有什麼話,咱們後來說,早就等着那盆羊肉湯了呢。」說着,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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