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林竹雲是越國人,楊九天自然也是無比吃驚。
但他預先就了解到,林竹雲原本就來歷不明。
「所以你要我殺的第二個人,就是林竹雲?」
楊九天側臉看着丁琳。
丁琳也側臉看向楊九天。
二人再次四目相對。
丁琳那雙精明的大眼睛裏,突然閃現出無比深邃的目光。
「林竹雲是必殺的,但絕對不是現在。」丁琳聲音清亮地說道。
「那你為什麼現在告訴我這些。」楊九天疑惑問道。
「因為,根據我對你的了解,我知道,你是可以信任的那種人。」丁琳道。
楊九天不知道丁琳對自己究竟了解多少。
但他自己當然清楚,自己的確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殺死林竹雲。」
「戰後。」
丁琳的語氣並不堅決。
楊九天也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猶豫,和一種本不該存在的不舍。
「丁將軍,你應該知道,顏國的傷兵鎮之所以原來越多,極大部分的原因,都是來自顏越之戰。」楊九天提醒丁琳。
丁琳聞言,神情恢復原本的冰冷。
她放下手中血淋淋的包袱,站起身來,走到吊腳亭台的邊沿。
俯視亭台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這個不需要你來提醒。」
丁琳的語氣再次變得冰冷:「你做事需要理由,我這麼做,也有我的理由,其實戰後要不要殺死林竹雲,也得視情而定。」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急着跟我說這些,難道你還有更長遠的打算麼。」
楊九天生來就痛恨越國人,得知林竹雲是越國人,而且還在顏國取得了高官厚祿,這樣的人不能立刻將之除去,他的心裏並不那麼好受。
但他仍然顯得極為理智。
「因為他是顏國人愛戴的護軍將軍,你身為護軍,還要聽從他的指揮,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提醒你,對於他的命令,正確的聽,不正確的,可以不聽。」丁琳道。
「只是如此麼。」楊九天一臉狐疑。
「當然不只是如此,到了戰場以後,你自然會知道的。」丁琳突然轉過身來,一本正經地說道。
楊九天看得出來,丁琳已經不想再繼續解釋,便是站起身來,面無表情道:「那我就拭目以待吧,我現在是你旗下的暗殺者,如果有什麼吩咐,你大可以直言不諱。」
「我明白。」丁琳面色一寒,再次轉過身去,背對着楊九天。
「嗯。」
兩人的對話再次冷場。
丁琳突然望着更遠的地方,輕嘆一聲道:「最近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跟你說這麼多。」
「能夠說出來的事情,其實都不算什麼大事。」楊九天輕笑一聲。
走到丁琳的身邊,循着她的目光,看向遠方。
那是彼岸幽深的叢林。
那裏是越國的地盤。
仔細一看,這也才發現,原來那裏就是青峰山。
湖岸上,有一個穿着寬鬆土袍,身形魁梧的男子。
「那是...」楊九天敏銳的察覺出來:「是岳鐮。」
「岳鐮?」
丁琳目光所及,似乎並未看到岳鐮的存在。
「對,他就是九指弓羽,岳鐮。」
楊九天用手指引導丁琳的視線。
丁琳終於看到了岳鐮。
只見岳鐮跳上了一葉扁舟。
他划船,極快地靠近他們所在的吊腳亭台。
「他過來了。」丁琳一臉凝重道:「你說,他會不會察覺我們的身份。」
「不管怎麼樣,隨機應變吧。」
楊九天轉身,提起包着葉括人頭的包袱,靜待岳鐮的到來。
岳鐮划船的速度很快。
不多時,就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小兄弟,你為什麼沒有點烽火台的狼煙。」
岳鐮站在小舟上,滿目平靜地在楊九天和丁琳的臉上,快速地掃視一眼。
此間,在艷陽之下,岳鐮臉上的大鬍子,也顯得更加的濃密,富有光澤。
「什麼原因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經替你取下了葉括的人頭。」
楊九天掂量着手中的包袱。
岳鐮定睛看着那血淋淋的包袱,那雙原本平靜的雙目,突然閃現出一抹興奮的目光。
「快給我。」
岳鐮伸手索要。
楊九天卻是沒有急於給他。
「岳將軍,我們事先說好的,我給你葉括的人頭,你給我九玄淨氣法的秘籍。」楊九天淡淡說道,心情略有一些忐忑。
岳鐮似乎並不在意那本九玄淨氣法的上古功法,大方地從懷中掏出下半本秘籍,在手裏晃了晃。
「來,給你。」
也沒有多問,就隨手就丟給了楊九天。
楊九天接過秘籍的那一刻,仍然感到不可置信。
堂堂的越軍主帥,做事竟然這麼草率麼。
連問都不多問,甚至連葉括的人頭都尚未見着,就直接把功法給了他。
「岳將軍果然豪爽。」
楊九天向岳鐮報以佩服的目光。
抬手就將手中的包袱丟給了岳鐮。
岳鐮接過包袱,打開看了一眼,立時滿目興奮。
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將包袱小心翼翼地綁在腰間,就快速的划船離開了。
岳鐮這一走,他們之前想要潛伏在岳鐮身邊的計劃,也就成了泡影。
「就這麼容易?」
丁琳覺得事有蹊蹺,一臉的不可思議。
楊九天也覺得這岳鐮實在有些怪異。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但又實在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
直到兩天後,岳鐮親率大軍,來攻打南陵城的時候,他們才得到這個答案。
南陵城四周有護城河。
南城門的懸索橋高高吊起,越軍根本過不來。
岳鐮真如他所說的那般,只是帶了五百精騎。
但那五百精騎,不是普通的騎兵。
他們沒有一個人穿盔甲,甚至連頭盔都沒戴。
站在城樓上,遠遠看去,只看到他們的面上焦黑,五官塌陷,根本不像是活人。
但他們每一個人,都端莊地坐在馬背上,又的確是活人。
最為震驚的,是在岳鐮身邊的一個副將。
他的臉雖然也是一片焦黑,但他的五官沒有塌陷,而且分明就是已經死去的葉括。
他的脖子,是用銅線縫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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