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洛邑之會的第四天了。
趙丹坐在自己的王位上,眼睛半睜半閉,看上去似乎要睡着了。
和前幾天一樣,今天談判的局勢似乎並沒有任何的改觀。
雖然每天秦國的使團成員們都要迎接鋪天蓋地的口水,但是他們在范睢的帶領下還是頑強無比的抗住了,並沒有因此而讓趙國一方獲得任何的承諾,實現任何的要求。
不僅如此,隨着時間的一天天過去,秦國人的希望也在一天天的增長。
對於如今的秦國人來說,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而且不僅如此,趙丹還聽說這陣子秦國的使者們暗中也沒有閒着,經常能夠看到有身份不明的傢伙鬼鬼祟祟的進入其他幾個國家的營地之中……
一想到這裏趙丹就忍不住有些好笑。
如今大局已定,大家都等着牆倒眾人推呢,這個時候能夠轉投秦國一方的國君,那估計得是豬油蒙了心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趙國的宮廷侍衛突然貓着腰快步走進了大殿之中。
片刻之後,一封密信就悄悄的遞到了趙丹的面前。
趙丹看着面前的這封密信,神情微微一動。
能夠在這樣的場合送到趙丹手中的密信,那絕對是屬於十萬火急級別的。
趙丹看到了這封情報,臉上緩緩露出了一絲笑容。
燕王死了。
當看到這一則消息的時候,趙丹就情不自禁的鬆了一口氣。
既然燕王已經死了,那麼趙國的最後一絲隱憂也就不存在了。
接下來,趙丹只需要專心於秦國的戰事便可。
趙丹抬起了頭,信手將這一份情報遞給身邊的虞信。
剛剛和范睢打完一通嘴炮正在喝水的虞信先是一愣,隨後接過了趙丹所遞來的這封情報。
片刻之後,虞信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然後轉頭看了趙丹一眼,目光之中透露出了詢問神色。
趙丹並沒有立刻回應虞信,而是先抬頭看了不遠處的齊國使團一眼。
齊王建和後勝兩個人就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完美的詮釋了「吃瓜群眾前排圍觀」這句話。
趙丹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突然有點想要吐槽齊國人情報渠道的低效率。
就在趙丹考慮是不是要想辦法將手中的這一封密信送到齊國君臣手中的時候,一名齊國的宮廷侍衛快步來到了齊王建的身邊,將一封密信送到了齊王建的手中。
趙丹的神情立刻放鬆了下來。
齊王建在讀到這封密信之後身體猛然一震,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情。
很快的,齊王建手中的這封密信到了後勝的手裏。
後勝看了一下這封密信之後,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和齊王建迅速無比的交換眼色。
在這一連串的動作結束之後,齊王建突然抬頭看向了趙丹。
兩人相視一笑,看上去好似兩隻狐狸達成了某種交易。
幾息時間之後,趙丹敲了敲面前的桌子,緩聲開口:「所以說,秦王汝是一定不會割讓河東郡的了,對吧?」
趙丹的話音一落,原本一直在閉目養神的秦王稷立刻就睜開了眼睛。
「趙王,寡人此次所求乃是秦趙兩國停戰,但想讓寡人割讓河東郡那是絕無可能。」
趙丹不急不忙的一笑,對着秦王稷:「那麼秦王是否又知道,如今蒲津關已經落在了寡人的手中呢?」
趙丹的這句話一說出來,大殿之中的不少人臉色就開始發生了變化。
在場諸國無一例外都或多或少的參加到了這一場大戰之中,自然對於大戰的形勢都是心中有數。
河東郡兩大險要渡口正是岸門渡和蒲津渡,岸門渡已經早就落在了趙國的手裏,現在蒲津渡也被趙國攻陷,那豈不是意味着河東郡和關中之間的聯繫已經被完全切斷了?
後路被斷,對於任何一支軍隊來說都絕對是非常致命的一件事情。
然而秦王稷的臉色看上去並沒有任何的變化,同樣不緊不慢的說道:「蒲津渡不過是河東郡之中諸多渡口之一,寡人所知道的是如今三晉聯軍主力依舊被擋在安邑城下,不得寸進一步!」
趙丹點了點頭,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寡人有些累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在說完了這句話之後,趙丹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殿之中。
趙國群臣們急忙跟上。
趙丹突然拂袖而去讓其他各國都有些意外,但是既然正主都走了,那麼其他人自然也不會留下,於是便紛紛離開。
在回營的馬車上,秦王稷和范睢同車而行。
范睢低聲對着秦王稷說道:「大王,那趙王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太對勁,看上去或許已經失去耐心。」
范睢有些擔心,畢竟這才拖延了幾天時間,還遠遠不夠啊。
秦王稷輕輕的哼了一聲,對於范睢的擔心不置可否,而是突然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宛城戰事如何?」
范睢點頭說道:「依王齕所言,最多十日便可攻破宛城。」
「善。」秦王稷的神情看上去稍微放鬆了一些:「一旦攻克宛城,那楚王元便由范君親自去說服,范君以為如何?」
范睢點頭道:「此事請大王放心,絕無問題。」
秦王稷又問道:「安邑情況如何?」
范睢低聲回答道:「數日前廉頗命三晉聯軍對安邑發動猛攻,攻勢極其猛烈,臣以為三晉聯軍可能打算一舉拿下安邑。」
秦王稷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
過了好一會之後,秦王稷的臉上露出了明悟的神情:「寡人明白了,趙丹小兒是想要寡人和楚國兩敗俱傷,好讓他趁機撿個便宜,白白佔領河東郡。」
范睢聞言一愣,過了好一會才恍然大悟,道:「這趙王好算計!」
「好算計?」秦王稷冷笑道:「趙丹小兒算計雖好,但能否實現尚在兩說!寡人就不相信憑藉着安邑城中的二十萬守軍,還不能夠支持到王齕和王陵回師不成?」
兩人一路談話,很快回到了秦國大營之中。
秦王稷剛走下馬車,一名秦國的宮廷侍衛就急匆匆的來到秦王起的面前,恭敬的呈上了一封密信。
「大王,燕國急報!」
「燕國?」秦王稷楞了一下,接過了信。
看着面前這封急報,秦王稷臉上的神色開始發生了變化,沉吟不語。
范睢站在一旁察言觀色,忍不住開口說道:「大王,難道是燕王……」
秦王稷回過神來,對着范睢點了點頭:「不錯,燕王已然晏駕歸天矣……」
頓了一頓之後,秦王稷繼續對着范睢說道:「如今的燕國之中乃是公子安繼位。」
「公子安?」范睢聞言眼睛一亮,對着秦王稷低聲說道:「那公子安年紀輕輕,國事盡操於相邦榮蚠之手。榮蚠此人素來深恨趙國,若是大王願意遣使前往燕國,或能說服榮蚠出兵相助。」
秦王稷眼神一亮,想了一想之後對着范睢說的:「既然如此,那便立即命人前往燕國!」
就在秦王稷和范睢商議這件事情的時候,另外一邊的趙丹也同樣正在和自己的兩名心腹大臣們商議這件事情。
趙丹坐在上首,臉龐神采奕奕,心情看上去非常的不錯。
燕王的去世對於燕國和那些燕王的親信們來說或許並不是一件好事,但是這對於趙丹來說卻絕對是一件徹頭徹尾的大好事。
因為這標誌着趙丹一直以來所秘密策劃的燕國計劃,終於到了可以真正實施的時候。
趙丹對着虞信說道:「虞卿,齊國那邊已經派人去確認過了嗎?」
虞信恭敬答道:「回大王,齊國那邊剛剛已經派人傳來回信,說是一切都將按照原先所商定之計劃實施。」
「非常好。」趙丹想了一想,又問道:「彭城方面,魏無忌和劇辛應該也都已經通知到了,對吧?」
「是的,大王。」
「龐煖那邊也應該收到消息了吧?」
虞信答道:「從路程來看,龐煖將軍可能還需要一兩日才能夠收到消息。」
趙丹道:「那倒也不要緊,反正龐煖這一次只需要虛張聲勢便是了,就讓齊國人去打頭陣吧!對了,樂間呢?樂間那邊可有什麼消息傳來?」
對於趙丹來說,樂間在這個計劃之中可是扮演着極其重要的角色。
如果樂間不能夠成功的將燕後和公子軻這兩個關鍵人物帶出燕國進入到趙國境內的話,那麼一切就都無從談起。
虞信搖頭道:「依照時間來看,如果燕王剛剛晏架樂間便帶着燕後母子離開武陽,那麼如今應該距離燕趙邊境不遠矣。因此想要得到他們的消息,短則一兩日,長則四五日。」
「還要這麼久?」趙丹皺起了眉頭,突然無比懷念起手機和互聯網來。
這個世界的信息傳遞速度,還是太慢了一點啊。
半晌之後,趙丹才繼續開口問道:「宛城那邊戰況如何?」
「非常激烈,根據楚王命人送來的情報,宛城很可能在數日之內便會陷落!」
「哦,來得及嗎?」
「應當來得及!」
「很好。」趙丹忍不住笑了起來:「既然這樣,那麼就告訴秦王稷,議和之事先推遲幾天好了!寡人倒要看看,等到他秦王稷收到消息的時候,還怎麼和寡人嘴硬!」
趙丹的笑容看上去非常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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