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瓔珞自進了李逍府上,就把自己鎖在西廂房裏,整天嚶嚶哭泣,李逍也不去理她。可婉娘來了後,侍女通知她來見大婦,她不來。婉娘親自去見她,結果她反鎖房門不見。
氣的貞兒差點要砸門。
倒是那位月奴姑娘,聽說大婦回府,便收拾乾淨到花廳來請安。
崔月奴很乾淨的一個姑娘,長的跟崔瓔珞有幾分相似,但人更單薄瘦弱一些,似乎也還有點營養不良,頭髮都有點枯黃,可是眼睛卻很有神,人也很禮貌。
進來見了婉娘,主動的躬身請安,說話也很清晰條理,很有禮貌。
李逍對她有股子莫名的好感,相比起崔瓔珞這個姑娘倒更像是名門閨秀。婉娘也很喜歡這個懂事有禮貌的姑娘,其實論年紀,崔月奴比起崔瓔珞也就大上那麼一天而已。
皆是二八年紀,同一個父親所生,同一座宅子生活了十六年,但兩人的生活軌跡人生命運卻是完全的不同。崔瓔珞一生下來就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那是許州崔氏嫡女,生來就是大家千金,將來要嫁入五姓七家做大婦主家娘子的。
可是月奴呢,就因為她母親只是一個卑賤的婢女,她打小就只能是個家生婢子,當崔瓔珞開始讀書識字,學琴繪畫的時候,她卻早已經學會了灑掃洗衣這些雜活。
崔瓔珞打小錦衣玉食,而崔月奴卻經常連頓飽飯也吃不上。在崔家,她就是一個奴婢,比其它的奴婢並沒有半點優越,不會少干點活,也不會多一塊蒸餅吃。干不好活,就要挨罵甚至要挨打。
說白了,她就是崔知悌一次酒後發洩慾望的產物而已,崔知悌酒後也沒打算善待她母親,她母親生下她之後依然是個奴婢,甚至就因為曾經跟崔知悌生下了一個女兒,連嫁給奴婢的權力都沒有了。
崔月奴對父親崔知悌從沒好感,父親那個詞對他來說太陌生,甚至同在一座府中,她與崔知悌也很少有接觸。
崔知悌落難,崔府被查封,崔月奴也有過驚慌,但是當月奴看到母親也被趕到自己面前,然後她們一路不安的到了李府,當李逍對她很客氣的微笑時,那一瞬間,月奴就喜歡上了這裏。
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可有母親在身邊陪伴。
到了李府,管家為他們安排了一個房間,一個獨立的房間,有自己的榻床,甚至還有自己的梳妝枱,房裏甚至還有一個浴桶。
也不需要她們幹活,她成為了這大宅里的媵妾,成了那些奴僕們尊敬的對象。再不用擔心吃不飽飯,一日三餐很豐富,甚至還專門劃拔了兩個丫環服侍她們母女。
崔瓔珞一直在哭泣,而崔月奴卻感覺到了自由,感覺到了幸福。
有時幸福並不是什麼太遙遠和模糊的,對崔月奴來說是看的到摸的着的那些簡單實際的東西,吃飽穿暖,能跟母親一起就足矣。
崔瓔珞不能接受崔家的變故,更不能接受害崔家的李逍成為自己夫君的事實,但崔月奴對崔家沒感情,對崔知悌更沒感情,他喜歡這個新家,也喜歡那個對她微笑關心的李逍。
當見到大婦趙娘子時,一番話下來,她也喜歡上了趙娘子。
「住的還習慣嗎?」婉娘問月奴。
「多謝娘子關心,一切都好,這裏吃的好住的也好。」月奴道。
「我們家可不比崔家。」貞兒在一邊道,對這個崔家小娘她還是充滿着敵意。
李逍在一邊提醒妹妹,「月奴在崔家其實過的並不好,崔知悌雖是她父親,可除了生下她,十六年來卻從沒對她們母女關心過一次,她們母女在崔家一直是奴婢,整日辛勞,有時卻連飯都吃不飽,一對可憐人。」
貞兒是個善良的姑娘,一聽到這,馬上忘記了自己剛才還對月奴十分敵意,馬上可憐的安撫她說以後在李家就好了。
婉娘也拉着她的手,結果一會兒弄的月奴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一會你就從西廂搬出來。」婉娘道。
月奴有些驚惶的問,「娘子,月奴哪裏做錯了嗎?」
「沒有,你誤會了,我意思是西廂那間房就留給你母親住,你呢搬出來住到這邊上房來。你也看到我現在身子重,不太方便。這邊的正房臥室很大,外面一個房間,平時本來是安排個丫環在那裏值夜的,現在你過來住在那裏,我相信你肯定能服侍好三郎。」
月奴一聽倒是鬆了口氣。
李逍倒是聽出婉娘的安排用意,他那間臥室是個大套間,裏面很大,外面還有一個房間,本來確實是安排個丫頭晚上值夜的,比如端個茶倒個水什麼的。當然,不少大戶人家,這個房間裏的安排的丫環可也不是一般人,一般都是主家娘子帶過來的陪嫁丫頭。
這丫頭又稱為通房丫頭,平時住在外間,當然主家娘子要是身子不方便的那些天,或者說是懷孕了,那麼自然就是由這丫環代替主母暖床陪寢的。有些通房丫頭若是也懷孕生了孩子,那麼一般就有可能抬舉為妾室,也能獲得更高的地位,成為半個主人,會有自己的房間,甚至可能有自己的丫環,然後通房丫頭的位置,就會再挑個年輕漂亮的丫環代替。
「婉娘,不用這麼麻煩了,外面有人我反而不太習慣。」
月奴在崔家為奴婢多年,對這些其實也是瞭然,她不但沒有不高興,反而很開心。
能夠在李府做妾,當然是比在崔家做婢強。
「娘子身體不便,三郎就讓月奴照顧,一定會照顧好的。」
看着婉娘跟月奴兩個這麼快時間就相處默契,李逍都有些無語,這兩個女人,還真是大方啊,這麼快就達成了分享自己的協議了,也不聽聽自己的想法。
雖說男人都想三妻四妾,但總也得先處一處,培養下感情啊。這麼簡單的就直入主題,有些太過於隨便了啊。
「郎君莫不是嫌棄月奴沒二娘子長的好處?」月奴見李逍一臉無奈的樣子,忙不安的問道。
李逍還能說什麼,只得反過來再安慰月奴幾句。
這丫頭,也太那什麼了,怎麼就這麼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做人家小老婆的事實,還這麼求之不得的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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