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知道皓月在為自己着想,一直用心想着兩全其美之法,不讓自己與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又不讓自己丟了面子。
可是現在,自己只能兩者選其一了,再無他法。
眼睜睜地看着張公子進了府中,李清照依然拉不下臉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張公子。
皓月在小姐面前想要挺身來幫小姐包攬罪責,可是小姐卻是搖搖頭說不同意,自己也只好作罷了。
李清照回身看向通向自己家裏的路,卻覺得十分遙遠。現如今她帶着心事回家,爹娘一定會問自己的情況如何,自己又怎麼說呢?
無奈地來回踱步,李清照心裏十分難受,現在自己是家難回,此處也難呆,卻教自己往何處去?
皓月看着小姐難受,自己心裏更如刀尖翻刺一般,小姐這樣下去,就算是回了家,老爺和夫人諒解她,她也會心神難寧,整日恍惚不振,猶如病態央子。這樣再一直下去,小姐不定會出現什麼狀況呢。
皓月心裏悔恨至極,真想用鞭子將自己抽死,來解小姐之圍。
終於又是忍不住,皓月道:「小姐你要皓月怎麼辦,皓月就是死也會去辦。」
李清照一愣神,皓月妹妹怎麼會這麼想,自己丟臉不過是面子上的事,雖然自己難以放下臉來,可是這和性命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眼看皓月十分悔恨又十分着急的樣子,李清照便是又急又氣,急是對自己的事情沒有辦法,氣是因為聽到了皓月說的荒唐話。
李清照立刻道:「什麼死不死的,妹妹不要亂說。」
皓月泣道:「對趙公子,皓月在小姐耳旁說了不少他的好話,對張公子,皓月也在小姐耳旁說了不少好話。前些日子小姐因皓月而受傷,現在小姐又因皓月而錯選了郎君,這樣的罪過。皓月還不夠以死來謝罪嗎?」
李清照連連搖頭,道:「我可並非橫徵暴斂的土財主,也並非玩人於鼓掌之中的迂腐貴族,這事你縱然有過失。又怎麼能以死來謝過呢?我不會這樣做的。」
皓月連連搖頭,道:「皓月並非說小姐迂腐,只不過想為小姐爭取回來些許顏面,以小姐這般的尊貴身份,皓月的命能換得小姐一點薄面。這便是小姐十分看得起皓月了。」
李清照聽她這話便覺得迂腐可笑,這事若放在現代,那有過失的旁人早就閃到一邊去了,澄清事實,說明自己無過,最多再與自己大吵一番,二人關係從此禁斷,再不回合。
可是現在呢?因為自己的事情皓月就要尋死覓活的,自己看她的樣子也並非無理取鬧,而是對自己真心的表現。
說她迂腐。倒也不假。不過要說忠心,自己覺得才是皓月的真正性格。
封建不拿人當回事,卻也在迂腐之中寶藏真情。
看着皓月那一雙靈動的眼睛,眼睛裏流露出她對自己的愧疚和希望,這一點,更像是真心朋友之間所有的。
李清照心裏暖意頓生,倒也覺得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可以擔心的了,一時間心裏大快。
看着皓月,李清照笑了笑,道:「人非聖賢。有過失算得了什麼?況且這事是我親口答應的,鬧成這個樣子,清照自然要自己承擔責任。你雖然是個旁人,可是真心對我說話。真心對我提建議,這個清照都明白。因此,妹妹不用再自責下去。」
李清照的話她哪裏肯聽,說實話,皓月對小姐心裏有愧,這自然是很大的一個方面。不過還有一點,自己家裏多年來全仰仗老爺夫人還有小姐的幫助,柴米油鹽,幾乎得益於李府。老爺夫人對自己這般照顧,現如今自己因過失致使小姐名實難以兩全,若保全名譽,便要委身於張公子;若追求自己所想,便要名譽掃地。這麼大的罪過,自己難免要連累家人,禍及親舊啊。老爺一聲令下,自己家裏人便要遭殃了。
因此,於私,皓月想保全家人,於公,皓月真心想幫助小姐。
皓月便也做了最壞的打算,人生難以公平,自己命薄身份卑賤,那便讓自己去頂罪,或許能行。
因此皓月堅持道:「皓月要想法子,讓小姐保全名譽,也得到自己的知音。」
李清照看着皓月,看她十分堅持的樣子,雖然知她忠於自己,可是這一談到「死」字,自己便心驚膽戰了。
李清照不願這樣,便忙道:「張公子就是我的知音。」
皓月一愣神,眼中的不舍消失了,換來的是奇怪。
她忙問道:「小姐方才所分析的,皓月都聽到了,小姐對張公子根本就沒有意思。而且皓月知道,小姐向來難以看重一個書生,須得自己真心對那人產生感情才願以身相許。因此,小姐若委屈着嫁給了張公子,那日後定然難以歡樂,而是枉然一生的。」
說到這裏,皓月又是啜泣了一聲,接着道:「還是讓皓月去頂罪吧。」
李清照無奈,自己老實,謊言都說得不像。
可是……
李清照看着皓月,此時倒是覺得她的事情是自己所看重的,而自己如何對張公子交代倒是無足輕重的小事了。
李清照本來知道封建的殘酷,可是當自己真的親身經歷後,感覺便是不忍,自己真想再多說,可是就是無力說服皓月。
為了一件小事就要死要活的,這可不行。
皓月看着小姐艱難抉擇,便是不死心,道:「只要皓月去幫小姐將此事解決,無論最後如何,皓月聽從天命了。」
李清照急道:「又沒有人要你怎麼樣,為何你偏偏要這樣?再這樣的話,清照就當是從來沒有見到過你,將你趕出李府去了。」
皓月搖頭,其實倒不是怕小姐將自己趕出去,而是自己欠小姐的人情,不能不還。現如今小姐騎虎難下,進退維谷,自己若不能幫助小姐,那麼自己今生就太多遺憾了。
即便小姐不怪罪自己,自己也要怪罪自己一輩子。
可是小姐現在執意說此事與自己無關,那麼自己就不能這樣直言了,且等上一等,等到用得着自己的地方,自己再去為小姐做事,無論如何,自己無怨無悔。
皓月便是冷靜下來,慢慢站起身來,走向小姐,到她面前停了下來,道:「那小姐如何處理這件事?」
李清照看皓月的樣子,便當她是聽從了自己的話,因此十分高興,忙隨意道:「這個不妨事,待日後再說。」
在李清照看來,人命可比這個事要大得多,突然聽皓月說這樣的話,那便說明她不再想不開了,那麼自己還有什麼擔心的事呢?
大不了自己主動去和張公子說,受他冷言譏諷,然後自己狼狽而歸就是了。
因此李清照笑着與皓月道:「我們回府去,清照還要讓皓月陪着自己飲酒作詩呢。」
皓月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姐,內心既是激動又是感激,一時竟然難以掩蓋,便撇着嘴哭了起來,猶如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一般。
李清照看着皓月哭泣的樣子,竟然覺得可愛,便以姐姐的身份對她關愛了起來。
李清照正要說話,卻見皓月看着自己的身後,張大嘴巴,樣子十分驚訝。
皓月伸手一指自己身後,道:「張公子,他又出來了。」
李清照聽了皓月的話便睜大眼睛,心裏突然慌張了起來。
李清照想要回身去看個清楚,可是卻又不敢回身去看,怕被張公子認出來,這樣一來自己想躲都躲不成了。
皓月道:「小姐,他並沒有向我們這裏看。」
李清照聽皓月這句話,才舒了一口氣,想道:「張公子不知道我們在這裏,還是快走為好。」
李清照對皓月說道:「我們走。」
皓月知道小姐難以面對張公子,便點點頭,準備和小姐回府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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