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李格非正見女兒,忙伸手向女兒,說道:「女兒,怎麼回事,你相公呢?」
一聽「相公」,李清照登時又是淚如雨下,伸手去擦拭眼角淚水,無奈越擦拭卻越多,朗聲哭泣,哽咽說道:「爹娘,相公他走了。」
李母忙問道:「他去了哪裏?他回京城去了嗎?」
李清照努力點頭,似乎將內心恨意盡皆發泄出來。
李格非見女兒身後還跟着蔡小姐和德夫,心裏嘀咕道:「想必是有什麼重要事情,老夫要好好了解一下才行。」
因此伸手向里,李格非示意道:「都快來,到房中說話。」
李格非帶頭將眾人引至客房中,一一指示坐下來,又與女兒道:「你將孩子交給姝孌,讓她帶着,我們也好說話。」
李清照隨即看向姝孌,將孩子交給她,輕輕說道:「注意些,歇兒應該睡覺了。」
姝孌點頭,慢慢接過孩子來,轉身離開。
李清照這才坐下來,與爹爹認真道:「爹爹……」
話還沒說,李清照又是嗚咽了兩聲。
李母見女兒的哭泣模樣,就算不知道實情,也是忍不住心疼女兒了,忙與女兒說道:「清照你不要哭,有話慢慢說來。」
李清照與爹娘道:「今日我和相公正在院中與歇兒玩鬧,卻沒想到小晴妹妹送來急信,說是自京城而來。相公將信打開一看,這才發覺是公公送來急信。」
李格非疑惑地看看小晴,又將頭轉了回來,與女兒說道:「方才小晴來與我和你母親說是不好了,只是為何不好,她卻還沒有說。清照,就是這個事情嗎?」
李清照輕輕啜泣兩聲,點頭道:「就是這個事情。」
李母聞言,鬆了口氣,心裏想道:「女兒沒有事情就行了。」
可是再一轉念。李母心裏又是一沉,想道:「方才女兒說明誠已經回京城去了,這和那信有關係嗎?」
李清照接着說道:「那書信上說,公公出言有誤。已將皇上得罪。皇上下令貶謫公公,要他也出京城去,不在京城待着了。」
李格非聞言,只覺有些不可思議,兩手一攤開。左右一看,眼珠子轉了又轉,卻是想不通,隨即疑惑道:「這怎麼可能呢?」
李母看看老爺,又回頭去看女兒,也是點頭道:「是啊,這怎麼可能呢?親家公可是當朝宰相,輔佐皇上的人,意見不一是正常事情,皇上怎麼可能將他貶謫?」
李清照哭泣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方才相公接過信去。十分慌張,又沒了主意。可是他也曾經說過,若公公一家人安好,他便在青州與清照一起生活。可是如今他的家人都遭受磨難,都要被貶出京城去,他要盡孝道。孝與愛不能兩全。權衡之下,他只好回京城去了。」
李母臉色一紅,點頭道:「原來如此。」
李清照見母親臉色變了,登時忙搖頭道:「清照不怪他,他是以孝道為先。是個好孩子。清照以他為榮。至於我們夫妻二人的事情,只好放在一邊。」
李母忙說道:「母親並未有責怪他的意思,只是事出突然。我聽了,這才明白。不過我也覺得,這個孩子很是難得,能懂孝道為先,將其他事情都拋卻到一旁去,確實是難得。」
不過李母還是低聲說道:「就是苦了我女兒了。」
李清照搖頭道:「不苦,清照願意相公這麼做。」
李格非看女兒的樣子。冷笑一聲,說道:「你還說不苦呢,你瞧你都哭泣成什麼樣子了?」
不過又是搖頭嘆息,李格非說道:「老天捉弄人,昔日老夫被貶,今日也輪到他趙挺之了。」
李清照聞言,看向爹爹,一臉的不情願。
李格非瞧瞧女兒,擺手說道:「清照,你不用多想,我並非幸災樂禍。其實他趙挺之被貶,與我們家又有什麼好處?我還十分不願意,倒讓我一個十分好的女婿也走了。我女兒一個人在這裏,又該怎麼辦?」
李清照聽聞父親的話,內心更加惆悵,終於忍不住從座位上起身來,直接撲入母親懷抱之中去,朗聲哭泣起來,道:「娘。」
李母伸手去,在女兒後背上拍了又拍,也是哭泣道:「老身真沒想到,昨晚還嬉笑不已的女婿,今日還未曾見面,此時卻已經是兩地相隔了。這又叫做什麼事情?」
李清照撲在母親懷中,眼角淚水不斷,已經將母親衣衫侵濕,不過卻還不算完,淚珠越流越多,終究止不住,一晃悠腦袋,直接撒出幾許之遠。
心裏同時也回憶起昨日,前日,以致之前多日,自己與相公的美好時光,在這院子當中,無憂無慮,將其他煩惱事情盡情拋卻到腦後去,二人陪着孩子,那生活應該多麼美好。
可是現在呢,相公竟然眨眼之間已經不見了,自己只能在這裏無奈地與家人訴說苦楚。
雖然相公也是百般個不願意離開自己,可是自己卻又何曾願意讓相公離開自己?只是情勢在此,迫不得已,作為相公的娘子,自己在相公猶豫之際,應當替他決斷,讓他回京才行。
相公回京,自己只好在這裏獨自哭泣了。
歇兒?
李清照腦海之中突然浮現這兩個字來。
隨意芳菲歇,王孫自可留。
李清照心裏哭泣着喜道:「相公,你給孩子取了一個好名字,清照心裏記着呢,不論你還是否回來,我都好好教他禮儀詩詞,讓他也知道,有你這樣一個好父親。」
蔡女瞧着李家人悲傷,內心有些不舒服,看看陸德夫,見他正痴呆看着自己,眼中也露着悲傷,心裏不禁也是悲傷,想道:「相公想必是怕我回京城之後,便再也不回來了吧?」
李格非看向蔡小姐與德夫,與他二人道:「我們清照實在悲痛,怠慢了兩位客人。你們還請見諒。若今日沒有別的事情,你們就先回去吧。清照這個孩子重情得很,還不知道要哭泣到什麼時候去。」
蔡女搖頭道:「我們就是來安慰嫂子的。」
李格非和李母二人一聽,心裏都覺得奇怪。怎麼蔡小姐也叫女兒為「嫂子」?
蔡女嬌羞了一下,看看李大人還有伯母,心裏想道:「他們二人定然不知道雲兒為何也稱李小姐為『嫂子』吧?」
李清照忙與爹爹說道:「爹爹,你不用趕他們走。清照願意讓她們留在這裏,陪着我說話。」
陸德夫正色道:「嫂子心裏難受。我們做朋友的,自然要替她分憂了。」
蔡女點頭道:「嫂子痛苦,雲兒知道。可是嫂子你也不用太過傷心了,雲兒已教人快馬加鞭,將求救書信送往京城去了,說不準趙大人會沒事的。」
李格非疑惑,也不管蔡小姐為何稱自己女兒為「嫂子」了,只忙問道:「什麼?你送什麼書信?」
蔡女道:「雲兒將書信送去京城,希望爹爹能以丞相之位向皇上求情,免了趙大人的罪過。卻不知道這個法子是否能靈。因為我好久沒有理睬爹爹了。」
李格非聞言。稍稍歡喜,忙與蔡小姐說道:「你可是你爹的至親之人,你都發話了,他又怎能不理睬你呢?蔡小姐,你為朋友能如此做,老夫很是感謝你。」
蔡女聞言,倒覺得不好意思了,忙擺手說道:「小小事情,何足掛齒?不過現在趙公子已經回京城去了,嫂子一定想念他想念透了。雲兒又怎麼安慰她?」
李清照回頭看向雲兒妹妹。與她搖頭說道:「多謝妹妹好意,清照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會知道的,相公離去清照自然悲傷,可是清照也會等着相公回來。」
蔡女微笑道:「嗯。嫂子能這麼想,雲兒就很是開心了。」
突然又是將臉色一沉,蔡女心裏又為難起來。
李格非一直看着女兒,沒有注意蔡小姐,因此對她的表情變化自然也不知道,而是接着看向女兒。與她安慰道:「明誠這個孩子牽掛父母,自然也是牽掛着你了。你可是他心裏的人,他時時刻刻都想着你呢,你放心,不用多日,明誠他自然會回來。」
李母卻注意到了蔡小姐的表情變化,心裏疑惑,又知蔡小姐與自己女兒交情好,因此便也大方起來,問道:「蔡小姐,你又何故愁苦?」
蔡女看看伯母,也不掩飾,與伯母道:「其實趙公子收到急信,雲兒也是收到了急信。」
李母疑惑道:「你又收到了什麼急信?」
蔡女道:「雲兒收到的算是聖旨了,說皇上下旨,要雲兒回京城去,訓練守軍。」
李母聞言,立即一喜,隨即便誇讚道:「蔡小姐武藝超群,想必也是個巾幗英雄。如今皇上發現了你,讓你回去,豈不是好事情嗎?你又何故悲傷呢?」
陸德夫心裏不高興死了,看着伯母,心裏想道:「她回去,我又怎麼辦?」
蔡女看看陸德夫,又回頭來看看伯母,一口的話卻是難以說出,心裏想道:「雲兒和相公的事情,又怎麼能說出口呢?」
李格非疑惑道:「對啊,蔡小姐,回京城去,這可是你的好事情,你怎麼不高興了呢?難不成是替我們不高興嗎?」
李母看看老爺,又回頭去看蔡小姐,笑了一聲,隨即說道:「你倒不必替我們不高興,你能救清照,讓清照順利生產,又收留了她好些天,這對於我們來說已是大好事情。我們都對你感恩戴德,你不用顧及我們。」
李清照看看母親,滿臉羞紅了,真是不好意思,已經到了極致,心裏想道:「人家蔡小姐是不捨得陸兄弟,哪裏是因為我們?爹娘你們也太敢說話了。」
蔡女聞言,倒也大方,便順着李大人和伯母的話說,搖頭道:「救人可是雲兒的本分,又有什麼感謝不感謝的?伯父伯母客氣了。雲兒就是不願意離開青州。」
陸德夫看向雲兒,突然之間滿眼之中充滿了希望,心裏想道:「雲兒真的願意留下來嗎?」
李母笑道:「你若喜歡這裏,那就常來看看,還有什麼捨不得的?」
蔡女搖頭,偷偷看了陸德夫一眼,又將頭抓回來,看向伯母,與她說道:「雲兒不願意去京城訓練什麼士兵,我這個水平低得很,哪裏能和人家大將軍比較?」
李格非道:「昔日楊家男兒征戰沙場,這可是眾人皆知的。蔡小姐你也是楊家後人的徒弟,你的水平,那能有差嗎?皇上讓你回去,自然是相信你了,你還有什麼不願意的呢?」
蔡女搖頭說道:「我就是不願意回去。」
搖頭之中,蔡女又斜睨了陸德夫一眼,心裏痛處難藏,終於還是流出眼淚來,想道:「我走了,相公又怎麼辦?他還要在這個地方獨自過上一輩子嗎?」
李格非和李母二人互相看看,均覺得靈異,怎麼蔡小姐死活不肯回京城去呢?京城繁華,不比這裏要好嗎?
陸德夫一直就偷偷看着雲兒,待雲兒看向自己,正與自己對視了一眼。陸德夫看到了雲兒眼中的如水清澈淚珠,知她定然不願意走,自己也不願意讓她走。可是她不走又能怎麼辦?皇上的旨意,誰人又能違抗?
蔡女心裏又想道:「相公他一個人在這裏,我心疼。若他忘記了我,再去找一個好女子,我雖然不心疼他,卻也不免爭風吃醋,我還不要離開他。」
可是不離開又能怎麼辦?皇上下旨,自己是一定要回去的,相公又是皇上貶斥的人,是一定不能回去的……
蔡女實在為難,為難卻又沒有辦法。
李格非看出端倪,現在終於忍不住,問道:「蔡小姐,你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老夫雖然已經沒有了官職,好歹也能幫到你什麼。」
蔡女看向李大人,對他感謝萬分,可是自己和相公是自作主張,並未博得家人同意,兩情相悅便成了好事,又怎麼與人家說出來?
李清照也看出了雲兒妹妹的困惑,心裏想道:「雲兒妹妹再大方,也是知道禮儀廉恥的,我們女子哪裏能夠與他人隨意交好?現在她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來了。」
蔡女看看相公,見他又低下頭去,心裏好生難受,不過半晌之後,相公還是不抬頭,蔡女終於忍不住,與相公道:「喂,相公,你不管我啦?」
陸德夫抬頭來看雲兒,突然眉頭緊蹙,忙說道:「雲兒你說什麼呢?德夫哪裏能夠棄你一旁?我也很想管你,可是我又怎麼能夠管你?」
蔡女聽聞,這才放心,與相公道:「你管我就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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