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阿蠻領着尹二娘走到里室外的珠簾旁,向里道:「娘子,二娘子來了。」
阿綠道:「娘子讓二娘子進來。」
阿蠻撩起珠簾,尹二娘走了進去。
屋內的人吃了一驚,阿綠道:「二娘子你……」
尹二娘的手中抱着一床被子。
尹二娘臉上流露討好的表情,還帶着一絲羞怯,她看着舒吭乞求道:「大姐,我想來和你一起睡。」
「二娘子,你不是有自己的屋子自己的床嗎?怎麼突然要來……」
阿綠說着就被舒吭打斷,舒吭向尹二娘招了招手。
尹二娘歡天喜地跑了過去,將手中被子遞給阿綠:「阿綠,幫我鋪床,晚上我和打劫一起睡。」
阿綠可不敢做主,她看了舒吭一眼,舒吭向她點點頭,她方才接了被子。
阿蠻見阿綠走出來,問道:「什麼情況?」
阿綠聳聳肩:「誰知道這是哪一出。」
兩個丫頭正一頭霧水,珠簾一挑,尹二娘的腦袋就伸了出來:「大姐姐讓你們去給我們準備夜宵,我要吃冰糖雪梨羹。」
說着腦袋又縮了回去,就剩下珠簾一晃一晃。
「搞什麼?大娘子從沒有吃夜宵的情況。」阿蠻不樂意。
阿綠道:「我去吧,今晚不同了嘛,來了客人。」
雖然都姓尹,可是對於小別院來說,除了大娘子,其餘尹姓都是客人。
「那我留在這裏伺候。」阿蠻樂得不去跑腿。
阿綠點點頭自去了。
里室,二人已經上了床,包進了各自的被窩,尹二娘往舒吭懷裏一躺,舒吭一震。
曾幾何時王弟也是這樣縮在她的懷裏,然而此刻懷裏的人不親。
舒吭推開她,冷着神色。
尹二娘面色尷尬,她侷促道:「大姐姐,娘沒有了,以後大姐姐就是母親,長姐如母……」
啞女也是小小襁褓之中就沒了母親,然而誰是她的長姐如母呢?
「你為我分憂,我才疼你。」舒吭在她手上寫道。
尹二娘拼命點頭,「大姐姐不喜歡大表哥,不願意嫁給大表哥,我來替大姐姐嫁!」
「一言為定,嫁妝給你。」舒吭言簡意賅。
尹二娘心花怒放,與舒吭擊了掌。
阿綠還沒端來夜宵,尹三娘就送了夜宵過來,不料想尹二娘卻也在舒吭的屋子裏。
四目相對,好不尷尬。
「三妹這麼晚還過來。」
「二姐怎麼也在這裏,難不成也是來送宵夜的?」
兩姐妹的言語中都帶了不好聽的情緒,猶如針尖對麥芒。
尹三娘道:「怎麼辦,我不知道二姐在這裏,我就帶了一份夜宵。」
舒吭指了指尹二娘,將那碗夜宵讓給了尹二娘。
「大姐姐讓我吃我就吃,我最聽大姐姐的話了。」
於是,尹三娘氣鼓鼓看着尹二娘吃下了她精心準備的夜宵,敢怒而不敢言。
這一夜,尹二娘也沒能在小別院留宿,因為尹申回來了,將舒吭叫到了中院去。
尹老爺怎麼會突然回來的呢?那是因為白日裏姑夫人去了縣衙找他。
事關杜學洲和阿鶯的婚事,他自然要回來和老夫人慎重商量過方才能決定。
如果是家中其他子女的婚事倒也罷了,但是涉及那個啞巴,尹老爺竟然不敢擅自做主。
那個啞巴和別的孩子不一樣,那個啞巴有主見,他……做不得她的主。..
尹老爺之所以會生出這樣的想法居然是因為……他不想吃啞巴的虧。
萬一他做出了讓啞巴不開心的事情,啞巴會報復他。
一個父親做成這樣,只能說悲哀。
畢竟這十幾年來他的確虧欠了那啞巴,所以現在尹老爺學乖了。
「申啊,你怎麼從衙門回來了呢?而且大晚上的。」
夜半,中院的燈多掌了幾個,老夫人喜歡亮堂。
尹申坐在老夫人下首的位置上,喝了口熱騰騰的茶,驅走走夜路的寒氣,他道:「白天衙門事多,所以晚上特意趕回來,明早再趕回去。」
「幸好是回來了郴州,離咱茭陽近,如果是在榴花城那邊可就沒有這麼便當。」
「這都多虧了阿鶯的福。」
說到阿鶯,尹老爺便扯回了正題。
「大姐今天去衙門找我了,為了子騰和鶯鶯兒的婚事。」
老夫人來了精神:「那申兒,你什麼意見?」
「母親的意見呢?」
老夫人神色突然閃爍起來:「原來我是覺得極好的,然而……」
「是鶯鶯兒不同意吧?」
尹老爺不由在心裏擦了把汗。
幸好先來問過母親,而沒有聽了大姐的遊說就貿然做決定。
「倒也不是鶯鶯兒的緣故,」老夫人神色柔和道,「只能說鶯鶯兒太懂事了。」
於是老夫人便和尹老爺講了尹二娘、尹三娘都想嫁給杜學洲的事情。
「申啊,這兩個孩子看起來是被焦氏給教歪了,你說她們才多大年紀,怎麼就……思春了呢?」
老夫人說到「思春」兩個字,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可是想到尹二娘尹三娘還在她面前親承此事,心裏就有些惱。
「所以,母親的意思是,鶯鶯兒不願意此樁婚事是因為二娘三娘?」尹老爺問道。
老夫人點點頭,「孩子在我手上寫的是,不願和妹妹搶夫婿。」
「她如果喜歡這門婚事,那就不要管那兩個沒皮沒臉的……」
老夫人搖搖頭:「她都說了不與妹妹搶夫婿,所以這事還是算了吧。」
「那大姐那裏……」尹申皺眉,想起白日裏,尹眉到衙門找他時說到「親上加親」是多麼的振奮。
「要不,二娘三娘讓她自己挑一個?」
姑夫人第二天一大早就聽到了老夫人這個問題。
姑夫人不甘願道:「二娘三娘還小……」
「總會長大的,你先挑上一個,定下了婚事,過一兩年將喜事給辦了。」
老夫人說得輕巧,姑夫人卻是不願意的。
二娘三娘怎麼能和啞巴比呢?啞巴的本事大。
姑夫人可不是一般女子,她擇媳看重能力。
杜家是敗落的門庭,如果有個女子能助她的兒子重整門風……顯然二娘三娘沒這個本事。
姑夫人不能這麼明說,她只能道:「二娘三娘選哪個都會讓另一個傷心,我這個姑姑對她們一直都一視同仁。」
「你選阿鶯,她們兩個就不傷心了?」老夫人道,「你選阿鶯,傷心的是兩個人,你選她們其中一個,傷心的只是另外一個。」
姑夫人道:「阿鶯不一樣,阿鶯對子騰有救命之恩。」
對了,就是這個理由,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沒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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