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十號,早上八點。
在軍演用空島的炎星備戰室內。
這是一間結構像「棒棒糖」的建築,坐落空島東面,臨近觀戰區,棒棒糖的球狀區域是開戰前讓參戰人員小憩、商酌戰略的地方,室內空間約有兩百餘平,正中一圈懸浮離地的沙發,人坐在上面就會給沙發包裹住,自動調整為最舒適的坐姿角度,東南角有三塊板狀的平面晶體,左晶體顯示出比賽地圖等細節,中間晶體是一些文案,右邊晶體則是光明方出戰名單,以及參演用機甲和指揮艦。
蕭羽雙腿平直抬起,架在了沙發擴展開的支架上,上半身呈六十度躺臥,一邊玩弄拇指頭,一邊靜靜觀望眾人反應,室內氣氛一時間不禁有點冷寂,各個排名精英都沒有說話,宗人涯右手拿起茶杯,左手輕輕摩挲茶杯麵,像極取暖狀若有所思,他時而蹙眉時而微眯眼,荻飛就在那啃着拇指甲,神情看上去有點抑制不住的焦慮,青水和唐蘇樂對望了一眼後,唐蘇樂忽然聳聳肩,似表示也沒啥主意,裴元和張夕則是最沉默,一直都是,一個閉目養神,另外一個垂首不語。
過了會,大概有五、六分鐘左右——
「他真這麼說?」青水緩緩發問,似很不相信,卻又只能面對事實般,她很糾結,糾結到一貫淡如水的神色稀世罕見平添上幾分苦楚,頓了頓,眼見各人沒啥動靜,她忽然輕吁了一聲,那雙靈動眸子旋即蒙上失望色彩:「還是我偶像呢,沒想到也會這麼髒。」
蕭羽保持微微笑意,卻不發言。
「蕭羽,現在離開場還有三個小時不到,這種事情為何突然拿出來說?」宗人涯看了過來。
「對啊!」荻飛一瞬間顯得有點惱火,但還是很克制,他磨了磨牙後,有點便秘樣說道:「乾脆就別說出來得了!這樣怎麼搞?咱們陣營大佬還偏幫他們,哦,意思就是不聽話就幫別人錘咱們?艹了什麼世道啊,不對,不對不對,那你最後沒應承下來,我們不是要出醜了?」
蕭羽依舊不說話。
「老蕭,你就別在這裝深沉了唄。」唐蘇樂也似忍不住般提議。
……
……
「哎呀你們吶,是不是理解錯重點了?」
「重點?」宗人涯眉心一擰。
「對。」
蕭羽淡定從容應了聲,旋即偏過腦袋看向左邊:「小元,自從軍演開始你就一直划水,好吧兄弟我清楚你嫌麻煩,不過都到這一步了,大家能坐在這也不容易,你也是我們的一份子,說實話要不是狗屎運的話,現在這位置也是由你來坐,發表些看法?」
話剛說完,就見裴元睜開了雙眼,他似愣了下,三、四秒過後忽然說道:「大體情況很清晰,我們如果妥協,光明之子會放水給我們,目前形勢不必焦慮,實力不濟的人才祈求外部因素助力,你駕駛夜斬白的情況有眼可見,沒有什麼是可以提前定局。」
「哪裏光明了,明明就是下水溝。」青水冷冷發笑,臉露不忿。
蕭羽不禁暗笑,小水這性格還真挺可愛,憎恨分明略耿直,卻也不會亂發脾氣傷害別人。
哎呀要不是太熟的話……算了算了,驀想起她那叫人起床的壞毛病,下體莫名有種涼颼颼感覺。
這種妹子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醒了醒神。
「好啦小水,事實就擺在眼前,如果不想輸那就狠狠打!」
「還有謝了~」
看向裴元笑嘻嘻,稍微調整了下坐姿——
「知道我為什麼讓小元發表意見?」
面向各人,見他們有的迷糊,有的靜靜等待答案,宗人涯忽然笑了聲:「我們裴老大居然肯開金口鼓勵團隊,這很難得,說得對,只有戰五渣才成天擔心有沒有外部因素干擾,我們是誰,炎星這一屆最強的團隊,如果我們都不行,放眼整個軍研院又有誰可以扛大旗?所以我們不必否定自己,他萊茵哈特雖然來頭是大,可不管他是想強龍壓地頭蛇,還是猛龍想過江,敢在我們面前跳,這不分分鐘剝了他的龍皮讓他哭都沒眼淚?」
「其實吧……」
蕭羽高深莫測笑出酒窩兒~
「我選在今天把這事給挑明了,倒不是說想通過萊茵哈特來刺激你們,讓你們情緒激動反而會影響接下來的比賽不是?沒見過套路這麼low的。」抬起右手食指搖了搖:「沒這回事,我會說,首先是想讓你們清楚咱們陣營那些大佬有多髒?知道我為什麼拒絕不?我雖然不清楚在場的各位——是否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為了不吵架所以裝作不知道?當然,我無條件相信你們不知道,這事一旦應承下來,接下來劇本也顯而易見,別以為政府那邊可能讓我們反水,大家應該知道特戰幹嘛的吧?」
說到這,荻飛神色猛然一滯,緊接他瞪圓了眼咬牙切齒。
蕭羽看在了眼裏,很滿意當下節奏,便繼續說道——
「大家都清楚,特戰成天搗鼓的那些玩意見得光的?不瞞你們我可是和洛大哥確認過了,一旦由我領頭妥協,好吧其實他們只以為跳的人只有我一個,你們都是被趕鴨子上架身不由己,或許是畏懼神州十六院,又或者我另外許了什麼好處給你們,所以前面說的,我有擔心過你們之間某個人被單獨接觸過這事,但我選擇相信你們,也請你們相信我,這事我可以處理好,拒絕軍政府的提議是對的,一旦接受了就要接受全面監控,洛大哥說了,有那種專門讓人變成傀儡的工具,植入到體內之後,那麼我們這個人格或許都會給抹殺,以後就成了軍政府牽線的木偶,那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比如前面那些天眼介子,現在我們也帶着呢,對吧?」
蕭羽伸展了下雙臂,放鬆放鬆筋骨~
「自己的身體還是舒服,終於不用飄着了。」
「哎哎你們也別緊張,我這不是一個人扛下來了?講道理我不會讓你們變成傀儡的,不會,我和十六院的關係不是你們可以想像的程度,只要炎星一天有洛大哥和紅姐在,軍政府就不敢太狂,至於他們惦記,嘿,人活在世上怎麼可能不招人惦記?其實我倒是挺喜歡這種別人恨得牙痒痒,可又完全拿我沒辦法的感覺,嗯?」
目光一瞥,落在張夕身上。
「你覺得呢?」
……
……
「我……我聽好吩咐。」
「聽誰的。」
「你的。」
蕭羽旋即打了個響指。
東南角三塊板狀晶體上的信息登時一渙,半息未過,便呈現出了觀戰台那邊的畫面。
這時候觀戰台已經沒有虛席,有炎星方的人,像軍研院和一會社會中流份子坐在了外圍,身份較為尊貴和軍政府的人則在包間裏,同時各個參演星國、勢力的來賓也已經到場,通過場地專線互連,他們都在觀看比賽前的資料介紹,比如比賽規則、雙方所用機甲、押陣的指揮艦、以及還有現場評論員在進行賽前解析,雖沒有嘈雜聲,但宗人涯和荻飛似有點緊張地喉嚨一滑,就連平時最為跳脫的唐蘇樂也沉默了下來,青水看起來也不自覺地嚴肅了不少。
「好了好了,別大驚小怪。」
蕭羽說着便站起身,拍了拍手掌,很自信說道:「說了這麼多,無非想強調的就一點,不要怪我為啥把事情留到現在說,昨天給你們看的那份戰略方案,你們反饋過來的疑問,以及意見,我都有很認真去考慮每一步細節,之所以不回復,現在懂了吧?」
「老宗你啊,我是發現了你小子是不是有點人一多就怯場的壞毛病?」
「哪有!」宗人涯立即反駁。
「最好別有,大家聽好了,不回覆你們並不是想獨裁瞎搞,會這樣安排是因為我知道內幕多,而你們由於沒有正面與軍政府懟過,有些細節是無法體會的,但是既然大家還選擇坐在這,並且沒有對我拒絕政府那份提議有歧義的話……那我是可以徹底放心你們不會臨陣退縮咯?」
「肯定不會啊,艹!」荻飛大聲嚷嚷。
「很好,那接下來,我還有一個決定。」
就在面前眾人態度很端正地聆聽之際。
蕭羽又打了個響指,大門應聲敞開,從外面走進來兩名神州邦聯制服的軍人。
「麻煩一下,把咱們張夕同學帶走吧。」
「等,等等……」張夕站起身,有點像結巴地說:「什,什麼?」
「你不舒服呢,先去休息吧。」
「沒,我沒啊。」
兩名神州邦聯軍人走了過去,張夕明顯也很牴觸,似要反抗,但下一秒,他就給其中一軍人掐住了後頸並半提起來,另外一名軍人適時補上,手裏拿着個注射器,動作麻利地撩開張夕右手的袖管,一針下去,就見張夕張了張嘴,似要說什麼卻沒有發出聲音來,然後便癱軟得像一團泥般。
「不妥吧?」宗人涯立即問,他又斜瞥了眼張夕,緊接很不淡定地握起雙拳。
「都說了,他不舒服嘛。」
「可是……天眼介子還在啊!」
「就聽蕭羽的安排。」裴元冷冷發言。
看起來裴元的話更有威懾力,不愧為軍研院萬年第一寶座的承包商,也有裴家這強到令人窒息的背景,宗人涯等人本還是反應略為激烈,但裴元話一出,他們就都隱忍下來。
蕭羽很滿意地點點頭:「張夕這種政府狗腿子留着幹啥?現在他們只要證明夜斬白是否卓越,我們卻是可有可無的存在,真以為軍政府只是恐嚇我?別天真了各位,有張夕在,看到安排沒?他們把張夕這貨安排在艦橋裏面,為了是啥?不外乎就是可以隨時插手戰局,一旦夜斬白得到正名,哦那接下來張夕一個干擾,然後我輸給了萊茵哈特,好,這事之後傳出去,團隊不和,或者我領隊無能,又或者我作為主戰甲師不及格,然後在找個機會把我們關起來,接下來是要皮鞭還是錘子?」
「面對現實各位!!!」
「我選在今天行動,就是擔心計劃有泄露,不告訴你們並非不信任,是事關重大容不得絲毫出錯,現在我當然知道有的人在監聽?歪莫辰一嗎,我今晚不回家吃飯了,就這樣!那又如何?話就撂在這明說了,整件事就我一個人策劃一個人執行,我給過張夕機會,暗示得很明顯了吧?這小子鐵了心要做政府走狗,那就讓他不舒服去吧~」
蕭羽朝那兩名軍人打了個眼色,他們很識相地就扛着張夕走了出去。
「蕭羽……」宗人涯頓了頓:「領隊的,那張夕這樣咋辦,他們不會輕易妥協吧?」
「忘了我說什麼了?」
蕭羽神秘一笑:「我和十六院關係不是你們可以想的,還有,沒看出來剛剛是什麼玩意?」
「知道了。」宗人涯深深吸了一口氣,緊接大聲說:「我絕對服從安排!」
「你們呢?」看向其他人。
「服從!」青水昂首挺胸。
「聽你的!」唐蘇樂附和。
荻飛先是看了看其他人,然後他重重說道:「行,我就在你身上賭一把!」
最後輪到了裴元,只見他不緩不慢站起身,微昂着頭,過了幾秒嘴角忽然一弧:「有意思。」
「好!從現在開始就按照4、1、1軍事小隊編制!」
「我是主戰甲師,裴元決策大腦,你們無條件執行團隊指令!」
「沒時間了,走吧,其他事交給我大哥解決,比賽繼續打,艹他娘的萊茵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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