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菈彌,你說我們是不是被人忘了?」藤原妹紅曲起一條腿坐在馬車的駕駛位上,有些鬱悶地說道。不知什麼牌子的香煙被她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煙頭在橘紅色的火光中散出一縷淡淡的輕霧。不說她的坐姿,單看她拿煙的姿勢就妥妥地是個純爺們。
迦菈彌靠在車廂上假寐,牛仔帽的陰影正好遮住了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沒錯,這兩位正是九尾狐雪藏了一年多的底牌。
按照狐狸的第一份計劃,許天時、柳璃、曹瑾三位御主應各守一方,以誘敵之勢將敵人引出來並予以殲滅。但魔神孽龍的日der伽拉彌卻是個需要滿足前置條件才能發威的色rvant,因此狐狸便讓她和藤原妹紅一起擔當了救火隊員的角色。
哪裏立下黑色招旗,她們就去哪裏幫忙。
可是事情出乎了九尾狐的預料,敵人的攻勢遠比她想像的更強。三角中有兩角來不及立下黑色招旗便已經被破,剩下的一角則是碾壓了對手,所以她們二人一直沒有得到召喚的機會。
後來九尾狐的新計策中也嚴格規定了各人的職責,並且有意識地讓這兩個倒霉蛋又當了一次救(mei)火(cun)隊(zai)員(gan)的角色。如果事情嚴格按照她寫下的劇本來執行的話,估計妹紅和迦菈彌這輩子也別想從大綱里出來了……
不,妹紅好歹還有慧音老師幫忙提升一下存在感,迦菈彌才是真的到完本都別想離開大綱才對……
萬幸幕後黑手最近沒控制好劇情,接連讓兩個角色的螺旋超爆發產生了不可控的失衡。世界構建序列再強也有個限度,超出一定範圍的話就無法做到精確地操縱了。那時候幕後黑手只能選擇將對方扔出本世界。否則就要面臨一個強到無從抵禦的敵人。
禍靈夢是第一個,也是最無奈的一個。她本身就是永恆能級的「巫女」,螺旋超爆發後更是將實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可憐的深淵惡魔杯具面對其他敵人時好歹也能打個勢均力敵,結果他還真就「杯具」地挑了個最可怕的對手……縱使幕後黑手已經大幅削弱了禍靈夢的實力,甚至還偷偷摸摸在她身上搞了不少鬼。結果最後還是沒能讓深淵惡魔杯具挺過一次連招。
幸虧這位巫女還沒領悟到屬於自己的夢想天生,不然絕對是一波收割所有敵人的節奏。
艾達.弗蘭肯斯坦是第二個,連幕後黑手都不小心忽略了她的存在。等她開始發威的時候再想插手已經為時已晚,保有技能「流電學」早已將她強化成了接近主神能級怪物,與光耀騎士的數次交鋒更是讓她一舉破入主神能級,不然也不會壓着對方打。但那時的她與坎德拉之間仍舊有着不小的差距。再加上理智還活在五分鐘之前,因此連自主引動原始螺旋的機會都沒有,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死在聖旋衝鋒之下。
可坎德拉偏偏好死不死地被「暗魘之怒」吞噬了內心,導致與原始螺旋接近的「黎明聖炎」突變成了前者的宿敵。坎德拉本人也好不到哪兒去,你說他打就打唄,非要在結束後對死屍開嘲諷。就差不怕死地大吼「法律已經阻止不了我了!」——這囂張的樣子原始螺旋能忍得了才怪呢。
於是很自然地,人造人少女被原始螺旋復生,「流電學」跟個外掛似地瘋狂為自家主人提升能級。這時候別說什麼不滅金焰的大團長了,就是那個流落到本世界的中二蘿莉也得被她活活錘死。
無奈之下,本喵……啊呸是幕後黑手只能開時間掛,趕緊讓艾達回英靈殿報到去了。
話說本來不想迂迴的,怎麼就又迂迴了這麼多呢……
言歸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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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黑眼圈,你怎麼看待這次聖杯戰爭?」妹紅從鼻子裏噴出兩道煙霧,爺們氣失足地偏頭問道。
「誰是黑眼圈啊!」迦菈彌閉着眼睛吐了句槽,看起來她也和妹紅一樣閒。別人在那打生打死的時候她們卻在這坐着發霉,一晃就是大半年,骨頭都快閒出病了。
「誰搭話就說誰。」
「你小學生嗎!」
迦菈彌深吸口氣,決定不再理會妹紅接下來的話,不然非得患上吐槽病不可。
「你怎麼知道我小學還沒畢業?」妹紅狐疑地問了一句,接着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慧音把我留在寺子屋的真正原因只有我們兩人知道。別告訴我你是猜的。」
「你和萬年死神小學生柯南是什麼關係?同學嗎!」迦菈彌實在壓抑不住吐槽的**,張口就是一記犀利的吐槽。第一次聖杯戰爭結束之後,她和九尾狐、尼祿一起在超紅蓮團呆了不短的時間,和老團員們的關係自然不錯。
畢竟藏龍和方向2號就那麼大,朝夕相處之下必定會逐漸熟悉起來。再加上還有伊吹萃香這個善於活躍氣氛的大酒鬼在。就連她這個有些自閉傾向的御姐都徹底敞開了心扉。
在外人面前,她仍舊是那個外表冷漠的武器行商人。可在同伴面前,她卻會露出些不一樣的表情。
「黑眼圈,這麼長時間沒說話是不是讓你的角色設定有點崩壞啊……是不是有點太興奮了?」妹紅扔掉手裏的煙蒂,隨手又從煙盒裏抖出一根叼在嘴裏點燃,接着噴出一口煙霧。
「妹紅,我聽許天晴她們說起過,二手煙的危害比直接攝入尼古丁還要大。」迦菈彌斜了某個永遠之民一眼,「微不可查」地向旁邊挪了挪。
「你都死了好不好,我還沒聽說過抽煙都把死人再抽死一次的呢!再說你現在這麼說幹什麼啊喂,你都吸了半年了吧,要肺癌都得晚期了啊魂淡!」妹紅毫不猶豫地吐槽道。
「還說我過於興奮。你不是也差不多。」迦菈彌打了個哈氣,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繼續道:「我先睡一覺,有什麼事你自己解決掉就好。」
妹紅挑了挑眉,不滿地說:「切,萬一有人召喚我們怎麼辦?明明只有你才感覺得到招旗。」
迦菈彌閉着眼睛。輕聲道:「你是笨蛋嗎,還抱着會被人召喚的念頭?」
螺旋超爆發造成的異象整個11區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們又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見?尤其是迦菈彌,她能清楚地感到與自己同屬於許天時的色rvant們正在逐一消失,此時此刻自家master手背上肯定已經只剩下屬於自己的3枚令咒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慘烈的戰鬥也沒人立下招旗。她還有什麼可期待的?
她現在能做的只有把事情往好處想,儘量不去思考更壞的可能性。也許那邊在經過殘酷的戰鬥後已經全殲了敵人,剩下的戰事已經不需要自己二人出手。
「不被召喚就沒有存在感,沒有存在感就會像於菲於茜姐妹那樣成為活在大綱里的角色。」說到這裏,連天不怕地不怕的純爺們妹紅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我敢肯定很多人都不記得那對無存在感姐妹是誰了。你難道也想變成她們那樣的角色?」
「你在意的就是這個?」迦菈彌繼續假寐,聲音平淡如水,「你我都是超紅蓮團的老團員,沒必要要擔心這種無聊的問題。有存在感和沒存在感有什麼不同麼,沒人能改變我們還活着的事實。」
她似是輕哼了一聲,續道:「活着,就是最好的存在感。」
「切。也就你敢這麼說。」妹紅小聲嘀咕了一句。
那段時間柳璃啊曹瑾啊之類的人還都是背景佈局之類的存在,遠沒有現在這麼高的出鏡率。雖然迦菈彌出場的機會也不是很多,但至少也算得上是個公眾人物,好歹某隻喵還給她開過單章來着。單從存在感上來說,現在的外掛少女們都得叫她一聲「前輩」。
妹紅可不一樣。她大部分時間都是作為慧音老師的附帶品出現的,對她的描述不是「正在用指骨進行微雕」就是「完全不怕死的純爺們」。別說屬於自己的單章了,就是多一點的個性都沒有。
「再怎麼說我也是幻想鄉的「鳳翼火神」,不至於混得這麼慘吧……另一本書里我的出鏡率相當高來着。」這話她也就是在心裏嘀咕一下。
「妹紅,你剛剛問我是如何看待這次聖杯戰爭的,對吧?」迦菈彌索性睜開眼睛。反正自己也睡不着。
「嗯,畢竟你也是英靈,就沒想過奪取聖杯什麼的?」妹紅隨手燒掉了吸到底的煙蒂,接着又從煙盒裏抖出根煙來。她簡直就像和香煙有仇似地,一根接一根接一根接一根……這酷炫。根本停不下來。
「你知道,我所在的世界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嗎?」迦菈彌答非所問,而是有些出神地看着天空。太陽肆無忌憚地展現着自己的光和熱,偶爾還有一兩屢白雲緩緩飄過。耳中所聞儘是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在喧鬧中蘊含着獨特的安寧與靜謐。
自然是個奇怪的東西,有些時候你很輕易就能讓她傷筋動骨,有些時候再大的傷害也會在短時間內就被抹平修復。兩三天前這附近還發生過烈度極高的大規模戰鬥,而今卻已找不出任何當初戰鬥的余痕。
「看過一點,但不是很全。畫《牙之旅商人》的漫畫家因為生病都休刊一年多了,天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看到後續的劇情。」妹紅聳了聳肩,「慧音說過,這是本世界的人類與異世界間的位面映射突然斷絕,以致於無法獲知到另一邊的任何情況。也有人會強撐着讓作品繼續,結果也只能弄出個與原本世界線不盡相同甚至完全相反的東西來。」
「我都忘了,我的世界在你們眼裏只是一部漫畫。」迦菈彌拉低帽檐,有關上話匣子的傾向。
妹紅故意嗤笑一聲,挑着眉毛揶揄地道:「黑眼圈,你就對自己的世界那麼沒自信?」
「聽到自己世界只是別人閒暇時閱讀的漫畫。甚至連自己的喜怒哀樂也只是別人的談資,你會開心嗎?」迦菈彌瞟了她一眼。
「話可不能這麼說。」妹紅爺們氣十足地搖搖手指,吸了口煙後才繼續道:「晶壁系的映射是件很普通的事情,任何世界都有可能在其他世界原住民心中獲得屬於自己的一席之地。如果真要追究的話,幻想鄉早就要去滅掉好多世界了不是麼。」
妹紅很平淡。或者說是麻木地道:「無數世界中流傳着各種各樣與幻想鄉有關的18禁本子,還有數不清的各種角色人氣排名。你知道麼,當我看到自己的18禁本子時是個什麼感覺?」
「呃……」迦菈彌深深地拉低了帽檐。
「呼,其實也有開心的事情,比如說我的人氣永遠壓着輝夜一頭。」妹紅吐出個煙圈,「輝夜那傢伙甚至還有閒心收集她自己的18禁本子。我的18禁本她也收了不少,只是全都和凌x啊輪x啊獵奇啊血腥啊之類的東西有關……」
「別說了,我都要哭了。」
妹紅也從善如流,聳聳肩為自己的杯具生活做了個結尾述詞。
「黑眼圈,人生有時候需要豁達,也需要習慣。說不定我們現在的對話就被映射到了其他的世界。可你能說自己的存在是虛假的?」
迦菈彌決定將話題扭回正軌——話說她們的談話有正題?
「如果你放過黑眼圈這個梗,我就跟你說說我的世界。」
「好,你說。」
迦菈彌深吸口氣,接着緩緩地吐了出來。
「我的世界,建立於廢土之上。」御姐用平靜地語調為自己的獨白開了個頭,「沒人知道當初世界因何而毀滅,也許是戰爭。也許是自然災害,也許是和這個世界一樣的末日,還有可能是異世界入侵……」
「可這些,都與我、與我們無關。」
迦菈彌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仿佛對自己世界的過去毫不在意。
「那是個帝國林立、戰亂不休、盜匪橫行、天災頻頻,**連連的世界。人類不止要與嚴酷的自然環境搏鬥,還要面對怪物和同族的威脅。」
「每一天都有人死去,每一天都有村落從地圖上消失。或是被怪物毀滅,或是被盜匪洗劫,結果其實沒什麼分別。前一天剛剛經過的村落再回去時已沒了任何人類的聲息。只有遍地的屍體殘骸和吞食死人為生的靈喰鳥迎接你。」
她頓了頓,聲音中帶着一絲苦澀。
「有人認為居無定所的遷徙是個好選擇,可他們不知道路途上的怪異更多。各種各樣的怪物還不是最大的威脅,唯有同為人類的匪徒才是。那群冷血的變態瘋子什麼都有可能做得出來,哪怕知道你身無分文也會殺光你的家人。最後在你身上留下個醜陋的記號。原因麼……只是期待着倖存者的復仇。」
「生存已經需要竭盡全力,又有誰會去在意曾經的世界因為什麼毀滅?」
「一個畸形的世界,一個……沒有未來的世界。」妹紅吐出口煙霧,聲音低沉地道。
「是啊,你說的沒錯。」迦菈彌微微點了點頭,「那是個畸形的、沒有希望的世界,卻也是我生存的地方。」
她舉起右手,陽光自指縫中漏下,在她因風霜而變得粗糙的臉上留下星星點點的金色光斑。
「如果世界上沒有希望,那至少也要讓弱者擁有武器去對抗所有的殘酷。哪怕最後得到的仍舊只是死亡,至少他們也是在抗爭中死去,而非在哀嘆中走完人生的……不是嗎?」
妹紅默默地靠在車廂上,看着自己的同伴。
「黑色是不詳的顏色,武器是殺戮的延伸。人類討厭這兩樣存在,卻又總是會在各處豎起黑色的招旗。而到那時,就是我們武器行商人出現的時刻。」
迦菈彌放下手,用帽檐的陰影遮住了陽光,也遮住了自己的臉。
「人們稱呼武器行商人是移動的災禍,四處散播着恐怖和惡毒。他們說,伴隨着我們武器行商人的只有鮮血和死亡,終有一天我們將死於自己販賣的武器之手。」
「詛咒嗎?」妹紅扔掉煙蒂,拿出了煙盒。
「不,我覺得更像是祝福。」迦菈彌學着純爺們的樣子搖了搖手指,聲音中竟然帶上了一絲笑意,「我是個販賣災禍的魔女,死於災禍又有什麼不對?」
「至少死前我能知道,人類……還在抗爭。」
迦菈彌深吸口氣,表情再次恢復到一貫的冷漠。
「只要黑色招旗還存在一天,我們武器行商人就會繼續販賣武器。熱兵器的槍械,冷兵器的刀劍,乃至我們能找到的、能做出的一切可被稱為武器的東西。」
「黑旗,總還有自己存在的意義。」
妹紅抖了抖煙盒,皺眉道:「嘖,煙要抽完了麼。睡眠不足,陪我去弄點煙怎麼樣?」
「順便,再幫你弄點做旗子的黑布殊麼的。」
迦菈彌拉低帽檐,輕輕點頭。在這個不會有黑色招旗的世界裏,她卻並不覺得孤單。
根本沒必要孤單,不是麼?
「走吧,還有別叫我睡眠不足,這和黑眼圈的梗有什麼不一樣麼!」
ps:(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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