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夜莫璃的聲音,剛才好像還在房間的角落裏,垂頭喪氣坐在火邊的人,一步跳到了書桌旁邊。動作輕鬆矯健,他像是沉浸在科學海洋當中的體育廢物,或者大規模「和平之愛教模仿秀」的倖存者。
來人並沒有注意到身上被燒焦的痕跡,和其他因為不注意衛生的問題,結結巴巴但難掩心中狂喜,朝夜莫璃打招呼:「早上好,夜莫璃小姐!您是特意來看我的嗎?」
夜莫璃的後腦勺上滲出了一滴汗珠。可惜的是,她並不會某個諾瓦利塞克人的「瞬移閃退之術」。
所以夜莫璃只能強忍着無奈,做出了解釋。「這不關我的事,」她說,「介紹一下,這位是……」
「啊咧?」白大褂的邋遢男子終於發現了我。他直接無視了夜莫璃的介紹,面色不善地來到了我的面前,看着我問,「你是誰啊?」
等等……你是否誤會了啊……
突然間,白大褂男子抓着腦袋上如亂葬坑雜草一般亂七八糟的頭髮,朝天發出一陣哀嚎:「啊啊啊啊啊啊啊——難道說,這個跟中世紀惡魔信徒一樣的傢伙,是我的情敵嗎?我可要警告你!作為偉大的塔和家族的後輩,我絕不會……」
然後我拿出一個小紙包,在掌心裏攤開。那是一團白色的粉末。
「怎麼了?」夜莫璃剛想解釋什麼。看見我的舉動,隨口問道。
「操心這個幹嘛?」我壞笑着轉頭,「您不是……不在乎嗎?」
有那麼一瞬間,夜莫璃好像臉色粉紅。但她很快就扭過了腦袋。
我吹出一口氣。在罪木蜜柑的驚呼下,粉末飄在對方的臉上。後者身體晃了晃,直挺挺地倒下了。
不止罪木蜜柑又嚎啕大哭,夜莫璃也突然回頭,警惕地看着我。
「冷靜,」我頭也不抬地對她們兩個說,「我只是有事要談。」
……
七十九樓,也就是頂層天台。
我和那個穿着白大褂的男子趴在高大的欄杆旁。半晌,後者才說了聲:「之前的事情,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我笑着說,「其實我早就習慣這種誤會了。」
然後我伸出一隻手,向白大褂男子介紹:「雖然見過,還是再認識一下吧,前輩。我叫鬼川龍介,78屆新生,超高校級的催眠師。」
白大褂男子滿腹狐疑地打量着我(可能在確定,我會不會成為他的情敵吧),然後才伸出一隻手,回答:「你好。我是77屆a班的塔和灰壽,超高校級的物理學家。」
超高校級的……物理學家……
仿佛焰火表演一般絢麗奪目的景象。在聽到這個頭銜的時候,腦海中,潮水般的喜悅衝擊了我的全身上下,激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這就是傳說中的……超高校級的……物理學家嗎……我竟然……
我竟然,遇到他了!太好了!
上一次因為走得匆忙,我只看到了他那些圖紙的一部分。但那些圖紙,還是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剛才在研究教室的時候……我想……也許我已經可以確認了。
他那些設計圖,就是在殺戮學院裏,還有《絕對絕望少女》出現的,塔和財團研究的空氣淨化器!
遊戲裏,是塔和財團研究了空氣淨化器?黑白熊又承認過,這是「超高校級的物理學家」製造……
遊戲不曾見面的「超高校級的物理學家」,就是塔和家族的人?
「早聽聞過閣下的名字了,」我輕笑着說,「那個統治塔和市的財團,很久都沒出過本科生了。」
看着我的眼神里,塔和灰壽竟然透着一股吃驚,還有……慚愧?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問。
「看歷屆畢業生的名單啊,」我說,「雖然說,塔和家族的預科生不少——這一代塔和財團的指定繼承人塔和灰慈,好像也是預科生的樣子——但是,很多年都沒有出自塔和家的希望之峰本科生了。」
上述內容,都是我從教員大樓的檔案室里看來的。當時我想起了塔和市,就找來電腦,查了一下。
按理說……能被寫在東區新教學樓,第一任校長神座出流的雕像下方,「創始人出資名單」里,塔和家一定是個群英薈萃的家族……
但事實在於,最後一個標註為「來自塔和財團」的,還是這一任的董事長,希望之峰第21屆的「超高校級的貴公子」,塔和十九一!
就像被戳到痛處的人一樣。聽到這裏,塔和灰壽嘆了一口氣,點點頭,苦澀地回答:「雖然很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但的確。再這樣下去的話,塔和財團就完蛋了。」
「可是……你怎麼會知道……」
「這不是重點,」我語速飛快地打斷,「我不會害你的。話說回來,你對你們家族有什麼打算?」
有一瞬間,我覺得塔和灰壽沐浴在陽光下的樣子,真的很帥……
「繼續努力下去吧,」迎着晨曦,塔和灰壽開口了,「雖然……我至今還沒有拿出什麼成績供人羨慕。但只要空氣淨化器能完成,我的才能,一定會被大家接受的!」
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神,透着一種莫名其妙又理所當然的自信。
「你真的認為……事情,會變得這麼順利?」我仍然明知故問。
塔和灰壽微笑了一下。他堅定地看着天空,像是在幻想,又像在打氣,自言自語說:「我堅信這一點!總有一天,當我超過愛因斯坦的時候,塔和家族,乃至整個世界都會認同我的想法!讓我得到更廣闊的發展創造空間的!而且……」
「你覺得……這樣做,夜莫璃同學就會注意到你了嗎?」我冷笑一聲,「總有人覺得,努力就會有回報。可你有沒有想過,之所以他們看不到回報,不一定是因為你不夠努力之類的。不!這些都不是!有時候,他們只是嫉妒你而已。」
「嫉……嫉妒?」塔和灰壽瞪大眼睛,驚訝地問,「為什麼呢?」
為什麼……真是個好問題啊。
我想起塔和灰慈。明明自己就很沒用,還迫害那些有才能的人。
「為什麼?」我冷笑了一聲,「你是聰明人。塔和灰慈為什麼害怕你,原因應該不是很難想吧?」
手機突然滴滴作響。掏出手機一看,上面的內容讓我皺了皺眉。
「今天先說到這,」我抖了抖長袍,從欄杆邊揮手告別,「我還有事,再見了。我還想提醒你……成功這種東西,不要等着別人來認同或施捨你。最好自己去追求。」
「謝謝,我一定會記住的。」
可是……他的表情告訴我,他和沉浸在這不知所謂的回憶中的我一樣,都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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