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也許霧切家族的那幫傢伙,很快就會找上門了。黃櫻公一本來就對霧切響子關心備至,萬一他們鑽了空子,把我的檔案拿走再逮捕我的話,那就是我的損失。
所以第二天早上,我四點就起床,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這裏。
可是塞蕾斯……起的更早些。
「現在太陽都還沒出來,你這是要去哪裏啊?」塞蕾斯眯着惺忪的睡眼,在上鋪伸了個懶腰問我。
我抬起頭,後者還裹在粉紅色的被子裏,黑色的連衣睡裙在房間的粉色調佈局的襯托下,顯得十分不協調。即使是如此黑暗的地方,塞蕾斯白皙的皮膚依然清晰可見。
「……沒什麼,」沉默了一會,我決定還是不說實話,「我……剛剛醒。那麼你又起來做什麼呢?」
我想到了昨天她說的那番話。不知道,這是她知道我裝睡,故意說給我聽的;還是以為我真的睡着了,有感而發,傾訴的肺腑之言。
然後我頭上滲出一絲冷汗,打了個寒顫,盡力趕走了這個念頭。
不得不承認,「吸血鬼公主」的魅惑力太可怕了;或者也許是鬼川龍介的大腦分析能力,注入了我的記憶之後,產生了嚴重退步……
塞蕾斯撒謊能力太強大了,在全系列裏罕有敵手。我竟然被她騙得去思考,她會不會真心對我……
無數念頭划過腦海,但只是一瞬間。而且我沒把想法寫在臉上,而是假裝若無其事的態度躺回去。
上鋪傳來一身輕微的床板咯吱聲,塞蕾斯也重新躺下。她嘆了一口氣,若無其事地說:「如果真是剛睡醒,就當我多說了;但如果想趁夜逃跑,以後再找黃櫻公一要入學通知書,恐怕是行不通的哦。」
我剛剛把眼睛閉上。聽到塞蕾斯這句話,突然又把眼睛睜開了。
她怎麼知道……我要逃跑……
「你一定很驚訝,我怎麼會這麼想?」塞蕾斯輕笑道,「對於男性,我想,我實在再熟悉不過了。
當然,我理解。畢竟現在是三月中,離開學還有十幾天,如果不出去做點什麼的話,肯定會不舒服的。但是很可惜,現在不是時候。
至於理由嘛……昨天晚上,我聽到黃櫻公一和霧切仁通話……」
霧切仁?他是說希望之峰學院的校長,霧切響子的父親,黃櫻公一的摯友?不對……這個世界裏,好像沒有其他的「霧切仁」了吧?
聽到這裏,我已經睡意全無。
塞蕾斯的聲音越來越輕,漸漸成了自言自語:「聽說你在希望之峰學院新生里,霧切仁校長好像有點驚訝呢。而且,霧切響子逃出來了,霧切不比等委託了在警視廳的關係,警界已經開始懷疑你的身份了;而九頭龍組織,因為你把他們捲入了這些事而頭疼,在日本黑道發佈了對幽靈之手的格殺令……」
也就是說……我真的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也許九頭龍組織不知道我是什麼身份,但警察肯定已經懷疑到我的頭上了。他們都會不遺餘力地找到我,幹掉我。
不對……警察只是懷疑我,沒有證據是抓不了我的;而九頭龍組織,他們只知道幽靈之手,不知道鬼川龍介,所以我還是有機會的。
當然,這都建立於「九頭組織在警視廳沒有臥底」的基礎上……
「你是想說,現在外面不安全對吧?」我輕輕問,「而希望之峰學院偵查員的家,不是任何黑幫或者警察敢招惹的。所以直到開學,都不離開這裏,才是最安全的?」
「很聰明,」塞蕾斯做了一個簡短的評價,「不愧是s級的人。」
可我總覺得,她的口氣像是在說「真是個傻子,現在才明白」。
可是躺回床上的時候,我並沒有欣喜的感覺,反而更加憂慮了。
在這個世界裏,希望之峰學院……到底是多麼恐怖的存在啊……
一個同時是警察和日本最大黑幫要抓的傢伙,只要得到一個希望之峰的偵查員兼班主任的人保護,就可以像躲進了外國大使館一樣,隨意逍遙自在,而免於處罰……
難道說,在這個世界觀,真正的統治者,不是「真正支配世界的家族們」,而是……希望之峰嗎?
好吧……我理解了。為什麼絕望從希望之峰擴散的時候,全世界竟然手足無措,瞬間就被感染了。
「何時開學?」我沉聲問道。
「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四月一日吧?」塞蕾斯輕輕說,「身為幽靈之手的你,在這種地方待半個月,沒問題吧?」
當然有問題啊!現在是三月十七日,離開學還有十五天,我還有很多事可以做,也有很多事沒來得及做呢!看這架勢,塞蕾斯估計是要成為這裏的長期房客了。我可不想陪着一個整天算計人的魔女同室而居半個月,就為了躲一下風頭!
可是……周圍什麼情況,我還不太清楚。無論貿然離開,還是消極地坐着等待,都是可笑的行為。
等等……我把這個給忘了……
「我說……」開口的時候,我注意到,自己的嘴臉處,上揚起一絲弧線,「塞蕾斯同學……你為什麼留在這裏,不回自己的別墅呢?」
「你覺得為什麼?」塞蕾斯開了個玩笑,「也許……黃櫻老師認為,我和他女兒長得有點像吧。」
「也許吧,可能這的確是一個方面,」我翻個身,伸了個懶腰,拖着長音說,「可是呢……如果我沒估計錯,你也在躲避什麼吧?」
「躲避?」塞蕾斯發出一絲輕笑,不解地問,「我躲避什麼?」
聽起來歡快,可我的才能告訴我,塞蕾斯的笑聲透着一絲緊張。
「問得好,」我說,「實在抱歉,我不僅給黃櫻公一先生的工作增加了麻煩,還給你額外增加了敵人——應該說,多一個或少一個敵人,對你而言,唯一的區別在於,是disc,還是意大利黑手黨吧?」
這次輪到塞蕾斯睡不着了。因為當七點的鬧鐘正式響起的時候,睡過回籠覺的我伸了個懶腰。抬頭一看,卻看見了假裝剛睡醒的塞蕾斯,眼睛裏佈滿了細小的血絲。
我懷疑,她就這麼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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