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深得除了路燈,東京市區里,已經沒有其他照明的光線。
唯獨在蟠龍國大使館的一扇窗戶前,燈光依然亮着。透過明亮的窗戶,可以看見,窗戶內堆積如山的文件,發出溫暖光芒的白熾燈,還有一頭反射着銀色光芒的銀髮。
「都已經這麼晚了,是誰還在工作?」察覺到頭上的光源,巡邏的年輕保安抬起頭,嘟噥了一句。他的工作是保護使館安全,但是最近看來,這個工作並非必不可少。
「除了夜大使之外,只有夜小姐這麼勤奮了吧,」聽到同伴的抱怨,年長的保安停下腳步,拍拍自己後輩的肩膀,「畢竟,夜小姐是第十個希望之峰的蟠龍裔學生。」
「我知道,那是日本最優秀的學校,聽說對於學生專業的要求十分嚴格,難怪夜小姐這麼努力。」兩人說着,轉去別的地方巡邏了。
窗邊,一隻纖細的手推開了堆積如山的書本,露出一張五官精緻的,隱隱透着一絲疲倦的娃娃臉。
「嚴格……嚴格?」夜莫璃細細地回味了一下這兩個字,然後發出一聲苦笑,仿佛在品一杯苦咖啡。
這哪裏是學校嚴格……這是面對的環境險惡,必須打起精神啊。
她突然想起了祖國的同齡人。十七歲,正好是瀟灑自在的時候。父親的駐日大使身份,更加讓夜莫璃有足夠的資本,向那些同類們炫耀。可是夜莫璃並沒有同流合污。
正當夜莫璃陷入沉思的時候,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她心不在焉地理了理頭髮,抬起頭,直了一下腰板,向門口喊:「請進!」
門被人輕輕推開了。年邁的管家一手端着一杯咖啡,一手拿着一沓信件,說了一聲:「打擾了。」
夜莫璃站起身,慵懶地伸了一個腰。白色的拖地睡裙雖然掩蓋了夜莫璃凹凸有致的身材,但也正好襯托出他優雅而攝人心魄的魅力。
有那麼一瞬間,失去某種衝動幾十年的管家,竟然也看呆住了。
然後他悄悄嘆了口氣,朝着夜莫璃的方向鞠了一躬,恭敬地匯報說:「夜小姐,這是您的咖啡。」
「我知道。麻煩您了,克勞特爺爺,」夜莫璃剛剛還帶着一股英氣的金色眸子,在看向蒼老的管家的時候,瞬間轉化成了一股暖意,「這種事,就交給梁秘書吧。您年紀大了,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好。」
「我?我一把老骨頭,也沒什麼親人了,」被叫做克勞特的老管家,脫口而出的就是流利而純正的英式英語,「夜小姐不嫌棄,讓我繼續服侍您,我已經很滿足了。」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像那些情書,或者發給我爸的訂親信之類的,不要再拿給我看了,直接扔了吧。我看着心煩。」
管家咂咂嘴,又開始嘮叨了:
「夜小姐,您也該考慮一下這個問題了。雖然老爺不是那麼頑固的人,可是像您這樣的年齡,也該考慮一下了。比如昨天那個……」
夜莫璃嘆了一口氣。三年的留學歲月,讓她明白了,太受異性歡迎的麻煩並沒有被她丟在蟠龍國。
「行了!」夜莫璃流露出一絲罕見的不耐煩,「相比和那些花花公子約會,再隨便找一個嫁了……還是考慮一下這些工作比較好。」
作為駐日本大使的女兒,夜莫璃從小就對處理人際關係,乃至國際關係頗有心得。在國內的時候,就連外交部長也稱讚:「這孩子在人際關係和國家外交關係的處理方面的心得,堪比某些老外交官。」
去年她的父親還在考慮,到底有沒有必要讓女兒去收費驚人的希望之峰預科上學的時候,希望之峰的偵查員,已經把希望之峰本科的入學通知書,送到了蟠龍國大使館的時候,引起了國內的一陣熱議。
這不能不被當做一件大事。因為自37屆開始招收外國學生,只有十個蟠龍國學生得到過希望之峰的入學通知書。毫無疑問,夜莫璃不是簡單的幸運,而是真正的優秀。
「如果就這些曖昧的邀請函,還有情書的話,不用再拿來了。直接找人幫我燒了把,」夜莫璃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心不在焉地揮了揮手,「我沒有那麼多時間欣賞他們的文筆,或者……親自回復。」
克勞特張了張嘴,還想勸說一些什麼。但作為一個非常優秀的管家,還是不打聽主人的家事為好。
「說到這個……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您親自解決,」克勞特像是想起了什麼,從那一沓情書當中抽出了一封加着,遞給夜莫璃,「這是偵探工會的報告。附帶日本東京都警視廳內部記錄。」
「嗯?」夜莫璃撩了一下滿頭及腰的金髮,迷惑地抽過信件,問了一句,「誰發的?寫着什麼?」
「您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會私自拆開任何不屬於我的信件。」管家的回答讓夜莫璃翻了一下白眼。
夜莫璃有點不耐煩地接過了信封,翹起一條腿,坐在了沙發上。剛看了幾個字,眉頭全皺在一起。
「怎麼了?」克勞特憂心忡忡地問,「那個老狐狸有什麼……」
「不是霧切不比等,」夜莫璃搖了搖頭,「是霧切響子發來的。這傢伙,估計又是……等等……」
每當夜莫璃提到霧切響子的時候,都會變得快樂一些,而克勞特的神情都會發生其他的變化;但克勞特更不想看到夜莫璃不開心,只好硬着頭皮,陪夜莫璃一看究竟。
十分鐘過去了。夜莫璃扔下了手中的信,突然撲回桌前,從堆積如山的文件中瘋狂的尋找了起來。
「夜小姐……您怎麼了?」看到夜莫璃突然發瘋般地找起了資料,等詛咒過這個霧切響子和她全家幾十遍之後,克勞特也有點驚慌了。
「不對……情況不應該是這樣的……不可能……」夜莫璃自顧自地撓着頭髮,翻出一張圖紙,抽出一支紅藍兩色鉛筆,在上面塗畫。
「霧切小姐出事了?」克勞特小心翼翼地問,「不可能吧……」
「事實如此,」再次開口,夜莫璃的語氣有些冰冷,「一個幽靈之手,竟能讓霧切響子這樣的,偵探工會『0』編號偵探馬失前蹄!」
克勞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怎麼辦?」克勞特小心地請示,「幫霧切小姐,還是……」
「等等……」剛剛準備急着衝出門的夜莫璃,手握住厚重的橡木門的門把手之際,突然冷靜了下來。
「小姐?」克勞特試探地問。
「也許,那個傢伙……」夜莫璃的臉上,划過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對我們的用處,比我想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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