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又多待了一會,確定沒有其他情況之後也回去休息。留下老中醫和患者家屬在病房照顧病人。
第二天一清早沈清明就起來了,外面的霧雖然還在,但是不像夜裏這麼濃烈了,可惜手機還是沒有信號。簡單收拾了一下就看楊旭喊老中醫出來談事,老中醫縮頭縮腦的走出來,沈清明略一琢磨就跟了上去。楊旭,陳老和西陵都在院子裏面等着,沈清明自然而然的上去旁聽了一下。
楊旭說:「院長你好,您昨天說您這裏的醫生也失蹤了,可以說明究竟是什麼情況嗎?說不定也會有我們朋友失蹤的線索。」
沒想到這個糟老頭居然還是這裏的院長,結合昨天的情況來看這個衛生所裏面也就只有兩個工作人員了。
老中醫愁眉苦臉的說:「說了也好,我讓你們進來,本來也是希望能通過你們找到失蹤的遠志,我們衛生院平白無故丟了這麼大一個活人,這事放在誰身上都是不好過。你們問吧,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楊旭:「您這的醫生是怎麼失蹤的,可以告訴一下我們具體情況嗎?」
老中醫說:「說來話長啊。影月即將出現那天,也就是九天之前吧。遠志——也就是你們嘴裏說的那個失蹤的醫生,就特別的興奮,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興奮個什麼勁。一天四五次的給別人打電話,大概是要到中午了吧,村子周圍就開始起了一層薄霧,他看這樣就要出去,我就勸他影月的時候最好不要亂出門,他也不聽,說入夜之前一定趕回來,他這麼大一個活人想幹什麼,別人也攔不住他,只好隨他去了。」
陳老在小本子上面記了幾筆,問老中醫:「醫生打了很多個電話是嗎?」
老中醫點點頭,繼續說:「那幾天天黑的比現在還早,醫生三點多還沒趕回來,我擔心他出什麼事,就給他打了一個電話,第一個電話沒人接,我打第二個電話的時候就說是手機關機了。轉天我就去鎮裏報警,警察來這裏看了看,說什麼不能立案讓我再等等,等來等去,先是你們的朋友就過來了,這群人在村子裏面轉了一圈之後,就直接往山裏面走,說是去找醫生。」
「他們是獲得了什麼線索嗎?」陳老又記錄了一點。
「不好說,但是我看像。我和他們裏面領頭的人說天黑之前趕快回來,不然在影月的時候外出的人會被妖怪抓走,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總之就再也沒人見過他們了,我問過村子裏面的人,他們也說沒人見過。」老中醫補充道,「所以說你們幾個可千萬別在夜裏亂走了,要是再走丟,我們村就真的是有口莫辯了,一年走丟十幾個人這種事放在哪都是天大的事。」
「哦對了,之前來的那伙人總共有幾個人啊。」楊旭問。
老中醫信誓旦旦:「五個,這個我記得不會錯。」
西陵附在陳老耳邊確認了一下,根據表情動作確認老中醫所說,句句屬實。
「不對,應該是小隊只有四個人啊。」陳老說,「怎麼還多出來一個?」
「你忘了他們前面還在村口那邊撿到一個村民了?」楊旭提醒他。
陳老說:「這也不對啊,那個村民之前不是已經暈倒了嗎?怎麼會又加入了他們的隊伍裏面?就算是想要報恩,韓晨他們也不會留他進隊,他們是專業的天師,不會隨便帶上外人。」
楊旭:「這事找誰說理去呢?這夥人真是倒霉他媽給倒霉開門,倒霉到家了。」
陳老道:「不對不對,楊老闆啊,我總感覺這裏面有什麼古怪。」
這邊聊得正歡,就聽見病房裏面傳來一聲慘叫,震耳欲聾。楊旭他們趕快往病房裏面跑,等進了病房就發現昨晚病人的家屬趴在床上嚎啕大哭,林生一臉不知道什麼情況的愣在原地。
老中醫趕緊問:「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哭什麼啊?」
家屬帶着哭腔:「老李他走了,昨天還好好的一個人,今天怎麼就去了啊。」
看昨天那個樣子,怎麼也說不上好好一個人吧,這話沈清明忍住了沒在剛剛升級為死者家屬的病人家屬面前說。
就在大家一時之間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辦的時候,死者家屬突然話鋒一轉:「就是昨天吃了你的藥,才死掉的!你要賠命!你們都要賠命!都要死!」
「不是不是,昨晚病人的情況已經好轉了啊,我看他體溫下降了才睡的。」林生緊忙辯白。
「是啊是啊,我昨晚也是看病人體溫穩定之後再走的。」老中醫也往外摘自己的責任。
家屬只說了一句:「人已經死了!」人既然已經死了,那就總要有個理由。眼下怕是沒機會把屍體運到市里做詳細調查了。
林生說:「不可能啊,我帶的是特意從美國進口的感冒發燒特效藥,只要是感冒就沒有治不好的道理,更不可能說是把人治死啊。」
老中醫也說:「病人的病症肯定就是高燒啊,我也是專業的醫生好麼,這點小病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那人為什麼死了?」家屬問。
「你問他啊!」老中醫,林生異口同聲道。
「你們這群人外地人!我要讓你們這群人都給老李償命!」家屬已經紅了眼,從旁觀者的角度來說沈清明也覺得這兩個人的證詞沒有一點可信度。不過在這種破村子裏,償命一詞所言非虛,宗族大大小小几十人把他們圍起來,不死也要脫層皮。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說話的人的聲音很陌生,倒是中氣十足。「此人浩然之氣已散,當有妖孽作亂!」
沈清明回頭看去,居然是之前默默無名的張格,整個隊伍裏面唯一的正牌天師。
「你是.....?」死者家屬被張格的氣場震懾住了,不再哭鬧。
張格大聲道:「群邪易辟!天師張格!」
臥槽,這才是天師啊。自己和楊旭真的是天師之恥!
「此人不是死於藥石之禍,乃是妖邪附體散去元陽。」張格從袖中抽一張黃紙道符,「倘若貿然下葬,只恐成煞為祟,為禍一方,今日叫某瞧見,便叫他魂飛魄散。」
下鄉人多迷信,最是相信神鬼轉生之說,方才見到張格這等氣派,自然不敢再多一句廢話。
「每一種生命的存在,都有不可被剝奪的權利,閣下今日橫遭此禍,當由我規律天道。」張格走到死者身邊,像老朋友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
說完之後他親自打了一盆水放在死者腳底,周圍點燃六個紅燭。看着燭影搖動,口銜符咒,手結法印。
「一,是氣所磅礴,凌冽萬古存。」張格法印結成,開始吟唱,第一根蠟燭應聲而滅。
「二,當其貫日月,生死何足論。」第二句出口,第二根蠟燭滅掉。
「三,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第三句結束,一盆清水迅速變黑,一如墨色。
「四,三綱實系命,道義為之根。」第四句根蠟燭滅掉的同時,盆里的說激烈搖晃,卻死死的被盆的束縛住,一點水花都逃不出去。
「五,嗟予遘陽九,隸也實不力。」第五句念罷,場上只剩下一根蠟燭,看着就像立於狂風暴雨中的燈塔一樣,即將被潮水蓋住。
張格青筋暴起,大喝一聲:「在座天師助我!」
沈清明的手腕灼熱至極,情不自禁的抬手捏出來一個蓮花印。一道道青光從蓮花印中生出,包住蠟燭。接着青光,張格放開雙手,一手按住符咒,一手按住死者腦顱。連着在腦門當中叩擊三次。
善惡有論,一時皆報。
「六!群邪易辟,今日誅妖!」張格說完第六句之後第六根蠟燭也應聲而滅,明明是在白天,屋子裏卻再也沒有一點光芒,只有沈清明借着蓮花印光勉強能看清發生了什麼。
黑水凝結成型,突破水盆的限制,沖向張格。張格掐劍指捏住符咒,當劍一樣劈斬下去。光影吞吐之間,黑水成冰,被柔軟至極的符紙劈開兩段。一聲哀嚎從碎冰之中爆發出來。
黑暗消散,張格收斂氣息,站在屋子當間,再度成為之前那個丟到人堆裏面隱沒不見的平頭男。
「天地萬物,不過一斬。」張格說完之後對着屍體恭恭敬敬的鞠了三躬,轉身離去。
「天地萬物,不過一斬.....」沈清明聽了這話之後若有所思,同是天師,剛才張格那一手的的確確震撼到了自己。
所謂的言術士,操控輿論的能力,在這一斬之下什麼都不是。
楊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灰心,剛才那一招我也不會。」
「所以說是兩條鹹魚之間的相互安慰嗎?」沈清明說。
楊旭鼓勵他:「人如果沒有夢想,那和無憂無慮還有什麼分別呢?」
哎,下次見到馬良,說什麼也要他教會自己符紙斬鬼那一招。
事情至此,家屬也不敢胡鬧了,在一旁嘟囔:「你說這妖怪是哪裏來的啊。」
「窗子。」陳老按了按木窗,隨隨便便就摳出來一條大縫。如果說是昨晚有少許霧氣漏進來的話,生人陽氣旺盛倒還無妨,病人可就難說了......
「你的意思是,霧裏有鬼?」林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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