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從未有過這般的慌亂,一面擔心着妹妹強行運功加速毒性的發作,一面又擔心她會被宮中的巡邏的侍衛發現當做刺客被抓,同時他更擔心的是妹妹會不會已經趕着將今晚發現的事情告訴了她背後的人。
無論任何一種假設發生他所有的計劃都將全盤打亂。
入夜的皇宮寒風瑟瑟,穿過宮牆發出悲嗚嗚的呼嘯聲,似是宮人無盡的哀怨低俗。因為有了晉升碰到了人免不了要慶賀客套一番。瑾瑜趕時間沒有心思理會這些,挑揀着平常少有人走動的路把太常寺給翻了一遍,卻沒有半點妹妹的影子。
太常寺之後是宮女的蕪房,瑾瑜心中一跳,如果是自己肯定也會往那裏逃。
沒有多想悄悄的就潛了進去。
蕪房是最末等宮女的居所,此時又是入夜,沒有當值的宮女都在蕪房內休息,鶯鶯燕燕來來往往,急的瑾瑜直冒汗。
最後抓了一件晾在院中的宮女衣服胡亂套上捂着臉就挨個房間摸了進去,惹的異樣眼光頻頻投來,只好尖着嗓子說自己是暴室里的粗使婆子,相貌醜陋不能見人,到這裏來來找妹妹的!
宮裏踩低拜高,誰會注意他,這樣竟然也矇混過去了。
最後在一通鋪大床上終於找到了妹妹,臉色刷白正捂着被子藏在角落裏。瑾瑜不管周圍人的詢問說是自己的妹妹病了來帶她去看大夫的,裹着被子就把半是昏迷,半是清醒的少司南給搶走了。
滿宮都是巡邏的侍衛,要想找個能藏身的地方不容易,最後瑾瑜想到了大行宮後那條常年無人的遊廊,湖中有一座假山佔了湖水的一大半,中間有個山洞,是個好藏身的地方。
大行宮和御醫苑恰巧是在同一個方向,用同樣的藉口騙過一路之上的宮人內官的詢問竟是無人懷疑,兩人到了山洞裏之後瑾瑜的汗水打濕了一大半的中衣。
萬骨枯的毒非藥石形成的毒,自然也不是藥石能解的。
萬骨枯實際是由發功的人運用真氣按着經絡的走向將全身經絡進行組合式封閉,造成習武之人體內真氣逆行,真氣對人起到反噬的作用,形成一種類似中毒的症狀。
而解毒就是要按着發功時經絡的組合方式一一疏通封閉的經絡穴位,將真氣理順,而且這種解毒並不是一次完成而是要多次進行才能徹底恢復。
中毒的人就算是武功再高,內功在深厚,不知道發功人在施掌的時候是怎麼組合經絡的,無論自己怎麼強行運氣不但無法解毒,而起還會讓體內已經紊亂的真氣更加沒有章法,最後中毒更深。
瑾瑜顧不上扯下少司南的面巾,看着一片蒼白的額頭,心裏狠狠的抽着,扳過妹妹的身體就開始催動體內真氣幫着少司南解毒。
少司南背對着瑾瑜,沒了袖子,一隻胳膊還露在外面。瑾瑜這次看的清楚那枚紅痣和記憶里的一模一樣,只不過多年過去變大了點而已。而佈滿手臂的傷更像是被薄薄的刀片反覆切割劃傷的。
多年不見的親人啊!到底都經歷了什麼?
瑾瑜滿眼是淚,一邊運功,腦海里一邊是妹妹年少時俏麗的模樣,免不了分神。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總算將妹妹的經絡重新疏通,少司南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悠悠醒來,見身旁是瑾瑜,眼神又驚又恨一掌就拍了出來。
還好少司南剛剛解毒,這一掌看着狠辣卻是軟綿綿沒有力道。
「你的毒剛剛才解了一些不可運氣!」瑾瑜伸手想去扶妹妹,少司南卻是如同貓一般,敏捷的往後一躲,瑾瑜的手尷尬的懸在空中。
「與你何干?」少司南呵呵一聲冷笑,說話之時一把柳葉短刀已經抵在了瑾瑜的喉上。
「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少司南眼中凶光乍現,立馬就要刺下去。
「你是我妹妹!」瑾瑜的聲音如同金石碎裂,雖是壓着嗓子在說話,卻是如同九天巨雷轟的少司南雙眼睜的如銅鈴一般。山洞之內光線昏暗,一雙眼睛卻是黑白分明全是驚訝。
「胡說!」少司南遲疑一下,柳葉刀又逼近一步,鋒利的刀刃划過瑾瑜的脖子上的皮膚,觸目的鮮血滲了出來。
瑾瑜不閃不避硬接着少司南的刀刃,一副送死的樣子反而把少司南給嚇着了,雖然動作很慢很慢,但是最終刀還是硬生生的被收了回去。
就在兩個時辰以前這個人還一心要致自己於死地,現在反過來救自己不說還拿着自己性命做賭博。
「不可能!師傅說過我是孤兒!」
「你……你肩膀後面的那顆像飛燕的紅痣我一輩子都記得!」瑾瑜恨的牙癢,曾經他的妹妹文弱善良,一隻鳥兒死了也能讓她傷心落淚好久,什麼樣的師父將她變成了這個樣子,雖然面巾還沒有被取下,可是那雙眼卻是冰冷狠毒,武功招式都是招招致命,這不是一個女孩該有的樣子。
「你師傅是誰?他怎麼把你變成這樣了?」
「一顆紅痣就想騙我?這世上長痣的人多了去了!我師傅是誰何用你來管?今日你救下我,來日我碰上你絕不會念你今日救命之恩,同樣會捉了你!」少司南說着就要掙紮起來,奈何體內真氣剛剛才梳理好,腳下就像棉花團一般邁不開一步!
「不管喲是不是在騙你,你這半月都不能運氣,而且每日都要讓人給你灌輸真氣梳理經絡,否則真氣隨時都有可能逆行讓你毒發身亡!」
「你在威脅我?」少司南轉身一個掌刀劈來。
瑾瑜同樣是不閃不避,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死死的盯着少司南:「我開始不知道是你!我是看到你肩我面那顆紅痣才認出你來的,不是那顆紅痣我不會救你!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發現了我的秘密我多想除掉你,用這樣一種方法來威脅你?太麻煩!」
少司南聽的一怔,很快明白瑾瑜說話是事實,開始一個是想對方死,一個是想捉了對方,如若不是有這層理由在裏面瑾瑜是絕不會出手救自己。
心裏的洶湧的血氣慢慢平息下來,停在半空的手緩緩放下,用冰冷和無情埋藏在心底深處的那一份期盼重新被點燃,只是那一份熱情如此的陌生。
「你說我是你的妹妹?那你告訴我,我叫什麼名字?」
「你又是誰?」
「我們的父母在哪?」
「我為什麼會變成孤兒?」
「我是……」瑾瑜一頓,頭上被硬逼出了一層細密的汗,他多想和妹妹暢快的訴說一番,然後哭成一團痛痛快快的釋放一下積壓在心裏多年的相思。
但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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