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印店中,李教授感覺空間安靜得有些冷,便沒話找話的說道:「老道,這小老闆倒是挺放心咱們的,諾大個店都不管,讓我們在這等着。他也不怕我們把他的店給搬空了?」
「功德無量天尊。」玉溪道長微笑着唱了一句,不濃不淡的說了一句:「店裏的東西不值錢,你再怎麼搬空,葉居士一塊石頭的價格就能買回好倍的設備。葉居士這是寧願我們給我看店,也不想讓我們認識那位書法大家;依此來看,那位書法大家不願意見我們的可能性很大呀!」
或許這一點正是讓李教授感到遺憾的,看牆上的那幅《漢江釣雪》,滿眼都是嚮往的星星:「老道,你說那位書法家住得離這裏是不是很近?不然為什麼這位小老闆讓我們在這裏等着。」
「或許吧!」
兩人正聊着,複印店後門再次被打開;循聲看過去時,只見葉老闆雙手舉着一張三尺見方的宣紙走了進來,李教授眯着眼睛隱約能看到紙張上寫滿了字;連忙快步迎了上去,從葉謹瑜手上接過那幅字。
任由李教授拿走手中的紙,說道:「幸不辱命,字寫來了。」
李教授估計是沒聽進去,只顧仔細去看那幅字,頭一行就寫着: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果然是屈原的九歌;再看那字,嗚呼,還是跟歐陽詢的字體幾乎一樣,好字啊好字!比之牆上那幅不妨多讓。絕逼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玉溪老道對於書法一道只是略懂,不像李教授那般痴迷,他看看紙上還很潮濕的墨跡,又疑惑的看了一眼葉老闆;避開李教授悄聲問道:「葉居士,這字莫不是你寫的吧!」
嗯?葉謹瑜驚訝的看着玉溪道長,心說道長你的腦洞也是夠了。
「怎麼會呢?我連毛筆怎麼握的都不知道。」葉謹瑜一邊說,一邊伸出自己的雙手以示清白,誰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手掌和袖子口上全是墨;估計是剛才好奇歐陽老頭夫人磨的墨,靠近了去研究時碰到的。只是這天氣一攤墨水在手上幹了居然也沒覺得冷,真是咄咄怪事。難道修練豪俠功法能增加冰抗?
冰抗是葉謹瑜給自己找的似乎合理的解釋,只是到玉溪道長這裏就解釋不通了;如果不是你寫的,怎麼你搞了一手的墨?在道長看來,這肯定是匆忙之中不小心碰到硯台了。
黃泥糊褲襠了,這還怎麼解釋,兩人的動靜終於驚動了沉醉於書法中的李教授,看看葉謹瑜手上的墨,再看看那幅字。他不相信的搖搖頭,-道:「不可能是小老闆寫的,能寫出這等意境書法的大師,肯定於書法一道沉浸很多年,年齡不會太小。」再看了一眼葉謹瑜手上的墨時,他又道:「況且,能寫出這種書法的人,不會低級到將墨弄到手上!」
李教授的話如此有道理,玉溪道長一時語塞,找不到話來反駁。
行,你知道不是我寫的就好。葉謹瑜道:「天色也不早了,兩位不如早些回去休息。」這就要趕人了。
「那這幅書法作品?不如我買下來罷!」複印店裡冷清得很,請李教授在這裏住,他還不想呆呢;所以葉謹瑜讓他滾蛋他倒不在意,只是手中的那幅字他實在是放不下。
說到買下來,他又有些期期艾艾:「只是我的薪水微薄,家底還不如老道士厚實,付不起太多的錢。」
看着他討好的笑容,葉謹瑜道:「不要錢,送給你了!」儘管知道這是價值連城的國寶,是歐陽詢本尊的正品;但架不住它沒經過時間的沉澱,不值錢啊!還不如賣玉溪道長的好,送出去算了。
說到值錢這個事,葉謹瑜不由想到馬老闆還有那個梁添誠之間的交易,似乎他們談話的內容里,就是在談論怎麼把不是古董的東西在短時間內變成古董來着。如果真的有這種手段並且掌握在自己手上就好了,那樣就不用單純依靠石頭來賺錢了。
心中這樣想着,送客的動作卻是不慢。
讓小道士發動汽車走着,玉溪道長才對痴迷在字里的李教授道:「知道為何剛才我猜測這幅字是葉居士所寫麼?」
李教授聞言,一臉我不明白的表情看着玉溪道長。
「時間!」玉溪說道:「時間太快了,葉居士離開複印店的時間只有十分鐘左右,磨墨、鋪紙、寫字;這些工作做下來,十分鐘時間剛剛好!那他哪裏還有時間去找人來寫呢?」
李教授認真一想,似乎有些道理;不由轉頭看向玉溪,道:「難道真的是這個小老闆寫的?他這麼年輕,怎麼會有這麼深厚的書法功底?而且還不太願意把這種本領顯露出來,一點都不符合年輕人的性格呀。」
兩人就着那幅字討論着葉老闆的性格,夜間車少,汽車走得很快,眼看着就要到道觀了,玉溪道長的電話適時響了起來。
道長拿起一看,來電人寫的是刑會長,這個名字老道士不太熟,似乎是省武術協會的一個什麼領導;平時沒來往過,怎麼大晚上的打電話來了?
接通電話,那邊就問好了:
「玉溪真人,你好,我是武術協會的副會長刑同春。」
「功德無量天尊,刑會長,你好;這麼晚找貧道有什麼事?」玉溪道長開門見山。
刑同春問道:「玉溪真人,我聽說你跟一位叫葉謹瑜的武林同道非常熟,今天他被派出所請來協助調查你還幫他擔保了。所以想向你打聽一下這個葉謹瑜。」
葉居士?武林同道?跟這位葉老闆打過幾次交道,甚至自己現在才從複印店裏出來,卻從不知道這位葉居士居然是一位武林同道;聽這位刑會長慎重的語氣,似乎還是個了不得的高手。
「貧道倒是認得你所說的葉謹瑜,只是刑會長確定他是一位武林人士?」
刑同春回道:「如果能一爪在一寸厚的棗木板上抓出幾個洞的人都算不得武林人士,那我們這些三腳貓功夫的人不如回家種田了。」他剛剛才跟劉警官一同吃完晚飯回來,劉警官那張棗木桌子上的洞給他的映象太深刻了。
「一爪在一寸厚的棗木板上抓出幾個洞?」玉溪道長抬起自己的左手,試着虛抓了幾下,然後搖了搖頭;這一點他自己做不到。說道:「這功力就太深厚了!貧道只在道藏中見過相關的記錄,有如此功力的人自打明末以來,就再未有耳聞。」
刑同春道:「我要是沒親眼見到,也是不敢相信的;這份實力實在是太驚人了,我很想認識一下這位奇人,邀請他加入我省武術協會;又怕冒然上門唐突了高人;聽說玉溪真人跟他很熟,還請真人代為引見才是。」
如果葉居士真的是個武林高手的話,還真的由郭嘉約束起來才是,這種事自己理當協助的;所以聽了刑會長的請求,他點頭道:「這事好說!」
兩人又交換了一些關於葉謹瑜的情報後,才掛斷了電話。
把手機收回道袍里後,玉溪道長才對李教授道:「看來貧道的猜測可能要成真了,那葉居士竟是一位手力臂力驚人的武林人士,如果是這樣的話,能控筆寫出一手神似的書法,倒也不足為奇了。」
「難道這個小老闆真是位書法家?可是看他那樣也不像個文化人啊?」李教授還是不太相信。
玉溪真人道:「會寫一手好字跟文化人有什麼必然聯繫?誰規定了文化人才能寫一手好字?」
葉謹瑜究竟是不是文化人,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不過現在他沒心思考慮這個問題,因為他面臨着一個更嚴峻的問題。
梁添誠頭上包着厚厚的紗布,坐在輪椅上被一個大塊頭小弟推着,進入了複印店。在他的身後,足足有二十來個威武的漢子。想來都是他的馬崽了,這些人一進來,再次把捲簾門給拉了下來。
只是這二十幾個人,葉謹瑜不懼,唯一讓他感受到威脅的,是梁添誠手上那把槍!槍口始終對着葉謹瑜的身體。
梁添誠受着傷,站不起來,只能坐在輪椅上用仇恨的眼神盯着葉謹瑜,咬牙切齒道:
「賊聳,老子終日打雁,沒想到今天被雁啄了眼。這麼多年來,順風順水習慣了,今天倒大意了,在你這裏碰了個硬茬子。說起來我要認栽,所以我現在特地來感謝你。順便看看是你的身手快,還是老子的槍快。你不是很能打嗎?來,打一個給我看看!」
葉謹瑜沒理會他的嚎叫,而是問道:「你不是被抓了嗎?怎麼還能出來?」
一邊說話,一邊打量着敵我雙方的實力對比;除了那個手持槍支的病殘外,剩下的二十來個人都很威武的樣子,想來是精銳盡出來了。如何才能一次性把這些人全部制伏呢?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使用雷符,一次性把這些人全部電熟。只是雷符的聲音太響了,用一下肯定招來警察,一次性處理二十多具體,只怕時間來不及。用火符?火符也不行,店裏全是紙,一旦點燃了,自己的複印店怕一張符就燒個精光。想來想去,想不出什麼解決辦法,看來只能硬碰硬了。這樣一來,第一件事就是要躲開那個致命的槍口。
「出來?」梁添誠一聽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提高音量吼道:「知道老子的關係網花了多大代價來培養嗎?就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就讓老子不得不託人情……」說到這裏,梁添誠抱着頭說不下去了,似乎動怒讓他的頭很疼,顯然腦震盪的後遺症還沒好利索。
他一抱頭,葉謹瑜就眼睛一亮。
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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