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妝 第七十七章 爭論

    「我本想着收拾完這些,再去親自和你說。」陳瑾瑜向丘漓月伸手,丘漓月忙上前幾步,拉住。

    「我會常看你,你有什麼需要或者短缺的,隨時都可以找悅風,不會有人為難你。」

    丘漓月美眸里落下大滴大滴的淚來,「妾身在哪裏都好,爺不是不知道,只要有爺的地方。月華居若是沒了爺,該多麼冷,多麼涼,妾身怕。」

    一旁的脂容脂玉聞言,不由得側目,目光鄙夷,還真是夠煽情的。

    陳瑾瑜看着丘漓月,將手裏的那一塊細膩的冷玉放開,丘漓月不依,重新將手放在陳瑾瑜的手上。

    「別這樣,聽話。」

    「爺,為什麼?」

    「我去你那裏住,原本就不合規矩,祖母早就有意見了。」

    「妾身不是問的這個,妾身問的是,少夫人懷的孩子。」

    陳瑾瑜想起這事,心裏又是一陣煩亂,但看到丘漓月,到底沒有表露出,只是淡淡道,「少夫人懷了我的孩子,嫡長子或者嫡長女,難道不是應該的麼?」

    雖然陳瑾瑜沒有將心裏的那些煩亂糾結表現出來,可是這極冷極淡的語氣對丘漓月來說已經是一種煎熬和打擊。

    「爺,是妾身僭越了。」丘漓月淚光楚楚,「妾身只是……」

    「好了,別說了,你先回去。」陳瑾瑜不願再看那含淚含怨的臉,別過頭,看向忙碌的房間,「我說過,會常去看你,誰為難你,你都可以與我說,不會讓你受委屈,這個許諾我一直記着,直到哪一日你想要離開。我也會放你走。」說到後面,陳瑾瑜壓低聲音,只有丘漓月聽得清楚。

    丘漓月心中大慟,難道這個男人還不明白自己的心麼?

    不。他明白,他一直明白,只是他一直狠心。

    「是,妾身告退。」丘漓月終於放棄,其實她一路來也沒有想好說辭。讓他回去麼,他會願意麼?他周到細心,體貼溫柔,可是自己卻一次也不敢在他面前真正放肆任性過。

    不合規矩,是啊,不合規矩,她來的是王府,步步小心謹慎,唯恐走錯一步,落人笑柄。她最恨也最怕的就是別人對她說這句話。縱然別人不說,她看別人的眼裏也寫的是這句話。

    她是小門小戶出身,甚至身子是髒的。

    若不是陳瑾瑜為自己隱瞞,她如何進的來這鐘鳴鼎食之家?

    再說多,只怕別人也會笑自己不知饜足。

    專寵麼?她知道的,不是這樣。

    她愛的男人,曾一度那麼近,近到以為咫尺可得,最初他搬來的時候,每日早晨醒來都要去尋他。生怕有他的畫卷會像雲煙一樣飄走,自己陷入的仍然是求而不得的苦楚。

    後來,日日月月,他都在。在自己抬眸便可以觸及的地方。她心中竊喜,亦成習慣。

    為奴為婢都心甘情願,自己當日與他如是說,他凝着自己,說太委屈。

    那樣的眼神里,可否有情?

    丘漓月恍惚的退了出來。看到少夫人謝梵煙仍舊坐在椅子上,沉思着什麼,並無喜,無一絲高興的神色。

    仿佛今日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這樣的神色卻更加刺痛丘漓月,自己當初炫耀的喜,她淡淡笑過,不曾在意,如今自己的哀與樂,也仿佛不入這個人的眼。

    如今,她的肚子裏,擁有着自己無論如何都比擬不上的,他的孩子。

    真是好命啊。

    丘漓月輕輕一笑,上前屈膝行禮告退。

    謝梵煙回過神,看着她點點頭,又將目光飄開。

    丘漓月捏緊手裏的帕子,一步步倒退離開。

    你眼中無我,我眼裏有你。

    勝負現在下定論,還太早。

    你有我無可比擬的,我亦有你永遠比不上的。

    那就是,我是他永遠都不會去傷害的人。

    等里里外外的都忙活完,並蒂苑,已是兩個人的並蒂苑。

    謝梵煙走近內室,看到陳瑾瑜的背對着門坐在椅子上看書,心裏湧出陣陣的暖意,還有迷惘和不安。

    自己的情緒,那縷殘魂的情緒,融成一體,讓謝梵煙的眼裏,又是喜又是憂。

    習慣性的捂住心口,姐姐,這便是你真心想要的是麼。

    只是看着這樣的背影,你便如此歡喜。

    陳瑾瑜聽見響動回頭,剛好看到謝梵煙愣愣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怎麼,不習慣麼?」

    謝梵煙抿了笑意走過去,「還真是有些呢。」

    「關於祖母說的事情,你怎麼看?」陳瑾瑜笑了笑,又慢慢收起笑意,問向謝梵煙。

    「還能怎麼看,爺不是都答應了麼?」

    「答應只是權宜之計,祖母性子向來剛硬,若我們不答應,只怕祖母真的會去聖上面前大義滅親,可是我們真的要按祖母說的去做麼?」

    謝梵煙歪着頭看向陳瑾瑜,「不做怎麼辦?」

    陳瑾瑜微微皺眉,最初謝梵煙明明是情緒激動的要反對,可是不知祖母與她說了些什麼,她竟然答應了下來,神色里還有一絲歡愉。

    「不做有很多辦法,比如你身子太弱,未去病根,孩子沒了,這樣與宮裏的姐姐日子就對不上,那樣祖母也沒有辦法,再威脅你我也沒用。」

    的確是好辦法,謝梵煙微微一怔。

    隨即看着陳瑾瑜明媚的笑,「我覺得有這空,爺不如多想想其他的,比如,怎麼確保這個計劃萬無一失。」

    「謝容玉!」陳瑾瑜加重語氣,「你我都明白這件事有多危險。」

    「你我都明白,難道祖母就不明白了?祖母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只要聽她的,一定可以助淑妃一舉得男!」

    「謝容玉,祖母到底與你說了什麼?」陳瑾瑜語氣有些不悅,他覺得謝梵煙應該和他一起義憤填膺,想出解決的對策,而不是任由祖母犯糊塗。

    「沒說什麼,不過你說的那個法子是沒有用的,孩子是假的。這些日子為我診治的大夫都會被你祖母收買,你能策反麼?若是真的那麼容易策反,那大夫絕對不是可以信任的不是麼?不能被信任的會被你祖母安排做這樣的事?既然是完全聽命於祖母的大夫,會診斷出我流產的脈麼?」謝梵煙一心要做這事。並且會盡力萬無一失,才能暫時獲得庇護,以及可能脫困的機會。

    若是長公主以為自己死了……公主在明自己在暗,自己不會一舉一動都在公主府的掌握中,起碼不會再出現驚馬的事件吧。

    「所以我才要找你商量法子。辦法總是想出來的。」


    「你確定你真的能想出萬無一失的辦法?」謝梵煙抬眼。

    「如果我們認真構想策劃,辦法總會有。」陳瑾瑜回答的很肯定。

    「既然如此,為何我們不能三個人一起,為宮中的淑妃姐姐想出一個妥善的法子,想辦法完善這個計劃,而不是一味的逃脫責任。」

    陳瑾瑜聞言,忍不住拂袖而起:「逃脫責任!謝容玉,你想明白再說話,我就是為了王府上下才要反對這個計劃的,就是因為我要肩負起世子爺的責任!這萬一有個閃失。你以為是我一個人去頂罪去被殺頭麼?那是王府上上下下,全無活路!」

    這個自己又豈會不知。

    謝梵煙垂眸,眼神閃爍。

    的確,若是真的能有一個逼迫劉老夫人放棄這個計劃的辦法,那對王府來說是件好事,不用面臨滅頂之災的可能。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

    可是,若是成了……

    若是成了,的確對王府來說有百利無一害,淑妃地位得到鞏固,甚至提高。王府也跟着沾光,而自己,也能暫時遠離危險。

    而自己真「小產」了,陳瑾瑜是她的孫子她不會責罰。只怕劉老夫人第一個不會放過自己。

    對自己來說,利弊太好權衡。

    「陳瑾瑜,你若有什麼想法,藏在心裏,不要與我商量,因為我怕我會忍不住去祖母那裏告狀。祖母執意如此。身為後輩的我們只能鼎力相助,不問其他,與其在這裏爭吵不休,還不如現在開始居安思危,想出計劃所有的漏洞,才能神不知鬼不覺。」

    「瘋了,你們都瘋了,祖母瘋了,你也是。」陳瑾瑜失望的搖頭,「你們都被一個皇子給蒙了眼麼?到現在除了皇后的嫡長子之外沒有一個皇子存活下來,這個孩子一生下來就會是眾矢之的,淑妃真的能夠應付這些麼?倒不如公主,或許可以保的一世久長安康。」

    「這樣簡單的道理,聰慧如你,難道不會懂?」

    謝梵煙垂眸,避開陳瑾瑜失望的目光,她怕自己會心痛。

    不是自己,是身體裏的那意識。

    卻能左右自己的情緒。

    她不能心軟。

    雖然她能夠想到,若是姐姐還在,她的選擇一定會相幫陳瑾瑜。

    很簡單,一來她對陳瑾瑜啊愛戀之心,二來她一向是只顧全大局不考慮自己的人,她不會像自己一般瞻前顧後,只會看到王府上下的性命,為了這個哪怕只是很小的可能性的幾率,她也會堅決站在劉老夫人的對立面。

    可惜,現在佔據這個身體的人,是自己。

    她想自私一點。

    所以這個談話註定是不歡而散。

    可是陳瑾瑜卻連個躲避散心的地方都沒有,不得不在自己身邊,雙目相對,又立刻厭煩的挪開視線,兩個人便在這間屋子裏。

    謝梵煙有些無奈的笑。

    倒也真的是冤孽。

    於是很快二人都找到了可以同在一個屋內並且視線可以不相撞的辦法。

    一個躺在床上看書。

    一個在拉開屏障,隔絕了那人。

    謝梵煙才坐在羅漢床上,隨手拿過一個前幾天心血來潮繡了幾針的繡品,繼續繡。

    脂容脂玉幾次進來,都欲言又止,沖謝梵煙擠擠眼睛。

    謝梵煙才恍悟,別說外面的丫鬟婆子們了,就是在自己身邊的人也一定對現在的變化十分不解。

    也是該給她們一個交代。

    謝梵煙放下手裏的針線,跟着脂容脂玉出去。

    雪茹也在外面,探頭探腦。

    等謝梵煙走出屋子,都迫不及待七嘴八舌的開口,「少夫人,少夫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啊,少夫人真的懷孕了?」脂容脂玉滿臉懷疑,陳瑾瑜上次過夜的情況她們是看清楚的,謝梵煙穿的那麼整齊,抱着膝蓋睡着了,兩個人並沒有發生什麼呀。

    還是說果真發生了什麼,然後少夫人又穿戴整齊的那樣睡了?

    怎麼想都匪夷所思。

    幾個人困惑了一天了。

    雪茹還好一點,那日她在小廚房做早點,沒有看到,只是臉上的疑色也不比脂容脂玉少。

    若是幾個人仔細看就會發現,那除了帶着疑惑之外,還帶着一絲不甘,瞪着謝梵煙,不錯過她將要說的每一個字。

    只是現在眾人的目光都在謝梵煙身上。

    而謝梵煙又有些猶豫。

    按老夫人的意思,連二叔和慕容氏都不能告訴,自然是不該讓更多人知道的。

    可是自己這一裝就是十個月,臨了還要做足一場戲,真的可以瞞過她們麼?

    她們若有一日不是靠自己得知這件事,該多麼難過。

    身為貼身的丫鬟卻被隱瞞了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謝梵煙知道,她們是可以信賴的。

    仔細考慮了一番,謝梵煙才開口,「我告訴你們,你們千萬不要說漏嘴了。」

    「那一晚自然是發生了什麼。」

    「但我懷孕卻是假的。」

    「我買通了王府大夫,就是為了演一場戲。」

    「你們看,現在世子爺回來了,並蒂苑又熱熱鬧鬧的了,你們三個分派的活計可以少一些,多歇着了,一舉多得。」

    「啊?!」幾個丫頭都張大了嘴,滿臉不可置信。

    「少夫人,您怎麼可以這樣。」脂容先開口,眉毛皺成一個死結。

    「是啊,少夫人,這要是被發現了,咱們可都完蛋了!」

    雪茹沒有說話,臉上表現出震驚,目光閃爍。

    「所以啊,為了不讓咱們完蛋,你們可千萬守好這個秘密。」謝梵煙笑一笑,輪流颳了三個人的鼻子,「開心些,今朝有酒今朝醉,還沒有到絕路的時候呢,別杞人憂天。」這話說得很堅定,不知在說服幾個丫鬟,還是在說服自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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