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珏回到府上先去見張氏,問清周清媛的來意。
張氏給的答案是,周清媛被漢王妃欺負,漢王又不管,她回來要找周家人幫她討公道。
簡直是胡說八道。
漢王娶漢王妃,是為了留在京里,因為少施晚晴的事,漢王被皇上遷怒,灰溜溜離開京城,連太妃和高陽的死皇上都沒讓他回來,這時候漢王妃就沒用了。
她見過漢王對漢王妃的態度,根本沒什麼尊重,怎麼會偏向漢王妃,不管給自己生了兒子的周清媛呢?
再者說,周清媛是臉皮厚,她從來都不傻,她明知道周家人已經放棄了她,搬救兵也不會來周家搬,除非她真讓人害死了,不然周家沒人會幫她出頭。
理由根本不成立。
但她敢拉出漢王做筏子,肯定是經過漢王允許的。
林孝珏想到一種可能,漢王賊心不死的相當皇帝,可是他遠在雲南對京城的事鞭長莫及,派周清媛回來,說不定是打探京城消息的,周清媛是周家人,又是婦人,不會引起皇上的反感和朝廷的注意。
林孝珏心中一哼,那他和她都打錯算盤了,想當皇帝,除非踩着她屍體上去。
林孝珏跟張氏交代一些話,就回院子裏去了。
周清媛那邊有了計劃,來跟張氏辭行。
「大伯母。」她未曾開口,已用帕子捂着眼角,道:「我知道八妹妹討厭我,恨不得我死,她不會幫我的,所以我就不討人嫌,不打擾了,我走。」
張氏手裏抱着三小,三小牙牙學語指着周清媛。
張氏讓下人把孩子抱下去,安慰她道;「你也不要心急,清野那孩子刀子嘴豆腐心,而且最看不得女人受委屈,漢王妃給你氣受,不就是欺負咱們周家沒人嗎?她消消氣後自然會幫你出頭。」
本來就沒什麼頭可出,漢王妃到雲南連漢王的面都見不到,還敢給她氣受。
以為張氏是真心想幫自己周清媛心中嗤笑一聲,大伯母,總是這麼好心,喜歡當賢妻良母。
可她並不需要。
周清媛苦澀一笑道;「不難為妹妹了,我還是走吧。」
「之前還說的好好的,跟她商量,你這都沒見着她呢?怎麼就要走。」
周清媛道;「我有點後悔,不敢見她,怕她又發脾氣。」
林孝珏是真看不上周清媛,罵人是常事,這個藉口倒是找的好。
不過林孝珏對自己授意,不讓周清媛離去,說周清媛一定有鬼,走了就抓不到了。
張氏覺得林孝珏說的有些邪乎,周清媛頂多膈應人,能犯什麼事?
不過她們家的人,都習慣性的聽這個女孩的話。
張氏拉着周清媛的手,一臉憐愛道:「別走,清野已經回來了,正好一起吃頓飯,你們有什麼調節不開的,大伯母幫你說話。」
周清媛沒想到張氏會這麼熱情。
理智告訴她,應該離去。
可是大伯母說要一起吃飯啊,正愁找不到機會下手,一起吃飯,不就是機會嗎?
周清媛不動聲色掃了張氏眼睛一下,目光真誠,大伯母不會騙她。
周清媛道;「大伯母,能讓我姨娘也參加嗎?家裏什麼事我姨娘都被排斥在外,不是說好是一家人嗎?哪怕讓她在一旁伺候也好。」
張氏聽到此處,心中卻犯嘀咕,這個侄女,嫁到王府也有幾年了,私下裏倒是跟姨娘往來,可是明着,沒有為姨娘爭取過任何利益,今天怎麼想通了?
張氏想到林孝珏對她說的話,也對周清媛起了防備之心。
等把周清媛送走之後,她親自去林孝珏的院子找林孝珏,把周清媛的要求說了一遍
「她說讓她姨娘伺候,不會是要利用姨娘吧?」
林孝珏想了想問道:「您說大家一起吃飯,她就不吵着要走了?還要把姨娘抬到明面上?」
張氏點着頭:「就是這樣。」
林孝珏抿了抿嘴唇,驀然一笑:「我好像知道她要幹什麼了。」然後讓張氏附耳過來,跟張氏說了一通:「就按照她們的要求辦,但別做的太有痕跡……」
張氏雖答應着,但心裏還是有顧忌,便說出來:「你二伯母那邊會不高興。」
現在家裏老太太也死了,沒人護着姨娘,劉氏的小日子過得別提多滋潤,讓姨娘跟她出現在一個屋子,不是給她添堵嗎?
肯定會鬧上一翻的。
林孝珏擺擺手:「無妨,鬧起來才真實呢。」
林孝珏到家的時候天就快黑了,不用張氏吩咐,廚房也開始忙碌起來。
後來知道主子要吃團圓飯,掌管廚房的娘子臨時加了幾個菜。
等掌燈十分,飯菜就都做好了。
掌事娘子開始指揮丫鬟往宴席室那邊傳菜。
蟬蟲一連串的鳴叫,增添着夏日裏的炎熱。
宴席室四角放着冰釜,四面窗戶打開,清涼無比。
姨娘早早來到宴席室,在門口要幫丫鬟們斷端着盤子。
雖然不受待見,但也是半個主子,丫鬟們怎敢勞駕她,都說不用。
姨娘急的額頭全是虛汗,女兒下了死命令,讓她一定要找時機把毒藥投到飯菜里,可是她又不是廚房的人,上哪投毒去?
正急着,見一個梳着總角的黑丫頭端着一個大餐盤進來。
餐盤上放着青花瓷的大海碗,海碗裏裝着乳白色,黏糊糊的東西。
那碗很大,應該也很沉,丫頭各自矮小,簡直是佝僂着身子端的,十分小心翼翼。
姨娘下了台階接過餐盤:「你這么小,哪裏端得動,是誰讓你做這樣的事的。」
丫鬟左右看看,姨娘也跟着她的目光左右看,見傳菜的丫鬟放好菜後都走了,竟然沒人,正是個好時機。
那丫鬟回過頭擦着眼睛:「李四娘欺負人,知道奴婢端不動,就一定讓奴婢來給主子們送菜,這乃糊是公主點着要喝的,公主什麼脾氣,她就是想看奴婢打碎了碗,讓公主責罰。」說完,就嗚嗚哭起了。
哪個大戶人家私底下沒有這些勾心鬥角。
姨娘很好奇到底什麼事,這丫鬟得罪了李四娘,不過好像沒那個時間了、
因為這奶糊是公主要喝的。
姨娘心砰砰跳,又問道:「知道什麼味道嗎?」
黑丫頭點着頭:「是甜的,公主回來總會讓廚子給她坐,據說是草原上傳來的東西。」
甜的能遮掩味道,雖然女兒說無色無味,不過不能大意。
姨娘笑着摸了摸小丫頭的頭:「我來幫你端,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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