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傳來男子求助和女子痛苦的呻.吟聲。
林孝珏聽着眼皮一掀,沒有回頭。
「小姐,等等……」前方的聲音由遠及近,很快近到耳邊。
林孝珏這才停住腳步回頭看,是一個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
「有事?」林孝珏挑挑眉毛問道。
清冷的目光仿佛刻畫着閒人勿擾四個字,男子不自覺後退一步,他擦擦額頭上的冷汗,陪笑道:「我家娘子快生了,想請小姐幫個忙。」
「有話直說。」林孝珏目光掠着周一的背影,聽語氣聽不出,但態度表明了她不耐煩。
怎麼這麼冰冷沒有愛心呢?救李浩的時候不是一腔正義,肝腦塗地的樣子嗎?
難道她看出什麼來了?
男子有些忐忑的道:「只有我與娘子同行,娘子要生了,我需到附近找個大夫
,想請小姐幫忙照看下我的娘子。」
「可以。」林孝珏點點頭,既然轉回身,還是往叢林中走,並沒有立即着手救人的意思。
「……小姐,我娘子疼得急。」男子急忙叫住她。
「比三急,還急嗎?」林孝珏側頭凝重的看着他。
「……」沒有這麼比的吧?她不是人命面前什麼都不重要了嗎?小結巴腦子是不是真有病啊。
男子想到那車老闆可能快回來了,如果現在不引小結巴上車,一會則不好下手了。
「我家娘子命在旦夕,小姐若是肯幫忙就請快點,她等不了多久,人命總比三急重要得多吧?」他額頭帶着焦急的汗珠,突然面帶肅然說道。
一拱手十分正氣,仿佛林孝珏此刻不過去就是十惡不赦的罪過。
林孝珏勾勾嘴角:「你這麼大,歲數了,難道,沒有人,跟你說過,別人得了,絕症——也不如,自己手上,的,小口疼。你的娘子,快不行了,可我的,丫鬟,一個人,我很,擔心,我覺得,她對於我,比你的,娘子重要。」頓一下她轉過頭:「能等就等,不能等,另請高明。」
說完變頭也不回的去找周一。
「……丫鬟比人命還重要,這是人話嗎?任人唯親,沒人性,不分輕重,奇葩,她就是個大奇葩……」林孝珏走後,男子心中湧起無數的詞彙想要形容她的行為,但都找不到貼切的,一個人站在路上直跺腳。
終於來過一陣清風,在炎熱的屬季里算是十分難得的,不過清風過的太快,若不注意仿佛它根本沒有來過,周一帶着笑整理好衣衫,回頭看林孝珏就現在不遠處。目光仿佛看向蒼穹的上方空虛,但她知道小姐是在跟她做伴。
「小姐,你不急嗎?」周一解了手,一身輕鬆,蹦蹦跳跳靠到林孝珏身邊。
「走吧,我不習慣。」林孝珏柔和的說道。
待主僕二人回到馬車的位置,車老闆還是沒有見到人影,只有那中年男子一額頭的汗水站在那裏。
見她們回來,他焦急的迎過來:「小姐,我家娘子快挺不住了,您快幫幫忙吧。」
「我的車夫,還沒回來。」林孝珏搖搖頭,剛要說再等等。
「回來了……」
「小姐,車軸壞了,我在這呢。」
男子和車夫同時證明車老闆回來了。
車老闆躺在車箱下面,正在檢查軸承與車軲轆之間的連接。
「這裏怎麼會斷呢,還好發現的早,不然上路可危險了」他小聲嘟囔着。
地面的暑濕汗透了他的前襟。
林孝珏若有所思的看着。
「小姐,您到底幫不幫忙啊?」男人急的咬牙跺腳,好像要發怒一樣說道。
「怎麼了?」周一不明就裏,眨着眼睛看着林孝珏?
「前面有人,要死了,我們去,看看。」林孝珏像是在和周一解釋,又像是在和男子說話。
會不會說話,你才要死了呢,男子心中罵道。
「我修好車再去請小姐。」車老闆不知道是沒聽到有人要死,還是不在意有人要死,總之修車很投入,誤會林孝珏在與他說話,他隨意答了一聲。
「小姐咱們快過去吧,人命關天,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周一聽了倒是很着急。
「恩。」林孝珏這才邁開直挺的步子朝前走。
男子一顆心終於安了一下,還以為小結巴識破了他們的計策,其實她就是一個沒人性的奇葩,不過只要能把她弄上馬車帶走就行了,至於她過去的急不急,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好痛啊,我不行了,快要死了……」
撕裂般的呼痛聲突然高漲,由遠及近越來越響亮真實。
男子的馬車距離林孝珏的馬車也就百步之遙,但官道到了那裏剛好拐彎,此時的她站在男子的車旁,聽着車裏的嚎叫,但卻看不見自己馬車的影子了。
「小姐,您能上車幫我照看一下我娘子嗎?我去附近找個大夫。」男子見她回頭愣神,急的百爪撓心,心想,小結巴如果不上車要怎麼擄走她呢?
他思慮着,還是覺得引誘她上車最安全,畢竟這裏是官道,不好直接擄人。
「其實我是,大夫。」林孝珏看他額頭的汗珠越來越多,清冷說道。
「小姐您是大夫?那您快幫我看看我家娘子吧,她快要生了。」真是自投羅網,男子心裏高興壞了,但臉上還是很焦急的,他說着就要去掀車簾。
「不行。」周一突然朝他喊了一聲,男子不明所以回頭看,周一已經悄悄將嘴巴湊到林孝珏的耳邊。
「小姐,您還沒出嫁呢,接生這個不行。」她小聲說道。
「我是大夫,無妨的。」林孝珏彎着嘴角拍拍她的頭。
「請吧。」林孝珏安撫下周一,便又讓男子掀開車簾。
男子一顆心真是提起又落下,他以為這小丫鬟會壞事呢。
還好,小結巴是奇葩,不然顧慮太多她就不會上車了。
「小姐快救救我娘子吧。」男子急急半掀開車簾,馬車內的景致便若隱若現的出來了。
車廂中間躺着一個女子裝扮的人,她頭朝車廂裏面,被大肚子當得嚴嚴實實,並不能看清楚相貌。
她依然在痛苦的嚎叫。
「好可憐啊。」周一腦袋往林孝珏身後一縮,感慨道。
「還有更,可憐的,他快死了。」林孝珏掃了一眼,肯定的點點頭。
「……瞎說,這人好好的是他的好兄弟,男的,又不是真孕婦,怎麼會要死了呢?七老爺不是說她醫術高明嗎?好人都看出死病來了,高明個屁啊。」大漢心中懷疑自己劫錯人了。
但不會,她都跟了她一路了。
「小姐那你快救救他啊。」周一要着林孝珏的袖口,跟着着急。
「小姐真能醫治嗎?」男子裝作很緊張的問道。
老爺說要劫人帶回去,管她醫術高不高明,他就將人帶回去就完了。
「能,這有何難。」林孝珏一溝嘴角,對男子道:「把她抬,下車,我有法子。」
「我來幫忙。」周一聽着林孝珏的話,挽袖子就要去抬人。
「……下車?費這麼大勁騙你來是為了下車?那就露閒了。是上車好嗎?」男子腹誹着攔住周一。
他哭喪着臉道:「娘子如此痛苦,怎易搬動呢?況且哪有在道上生孩子的,那我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小姐我信您,可您不能害我啊。」
「這樣啊!」林孝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突然一抬頭,目光變成剛毅而清冷:「我上車,你們給我,打下手。」
「好嘞。」就是這個眼神,就是這個勁頭,救李浩的時候小結巴就是這樣的。
男子預感到大魚快要上鈎了,痛快答道。
周一也是很熱情的點頭。
男子掩飾住內心的興奮,等着林孝珏上車。
近了,又近了。林孝珏邁着端着的步子往車前走。
到了。
到了車門口,她輕提衣裙下擺,緩緩抬起一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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