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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此時此刻,我還能走哪去。
我腳都抬不起來,邁一步都難。
要說出去的話……是把這東西給扯了?
我試着用手拉了拉額頭上礙眼的黃符紙,被捕捉到的胡雨瀟重聲呵斥:「你幹什麼!你是不是想死了!」
被他粗魯拽着我才受了傷的手臂生疼,倒吸口涼氣,我痛得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此時,我嚇得連痛都忘了。面前樹幹掉出來的骷髏頭總算完了,哪知道枝葉茂密的樹幹上,緩緩的降下來什麼東西
粗一看,冒出一個個有弧線的邊緣通體雪白的人腦袋!漸漸降下後露出整顆人頭,一個個通過銀線或是蛛絲樣的東西吊在樹幹上,就這麼一個個睜開眼睛,多看一眼都渾身滲得慌
這地下才吊了骷髏腦袋,怎麼樹上還結出人頭來了
關鍵這一顆一顆的人頭,就像充氣的皮球,全鼓得大大的,臉皮就要撐爆一樣
我真的快站不住了,哪還有力氣逃跑。
「走過去看看,有沒有你認識的。」胡雨瀟扯着我痛得快麻木的手臂要拉我去樹下,我都快急哭了,剛才不還說要出去麼,現在怎麼就說要進去了
「不去行不行,我害怕。」我真的不敢過去,這一顆顆人頭降到樹幹中央,跟人臉齊高的位置,讓我從裏面穿過去,真是要我命。
「走!跟我過去,別拖後腿行不行。」胡雨瀟一點情面沒給我留,也不管說出的話傷不傷人。
我只能把眼淚包在眼眶裏不流出來,憋口氣跟胡雨瀟往裏面走,可是走兩步濃重的惡臭血腥味撲鼻而來,我又停了。
「麻煩!」胡雨瀟扔了個什麼東西在我嘴裏,瞪着眼睛好像在監視我的舉動。
我用舌頭抵了抵,是個指甲蓋大小的丸子,含進嘴裏後苦得我臉跟着皺起,沒辦法,迫於十八歲小破孩的壓力,我把整個丸子一口吞進肚子裏。【閱讀本書最新章節,請搜索】
沒出兩秒,血腥味好像轉淡許多,漸漸的就沒有了。
「真是個麻煩,現在快走,別浪費時間。」
胡雨瀟一直垮着那張稚嫩的臉,我氣得無語死了,但只能硬着頭皮跟着他往大樹面前走,走到我腳邊就是骷髏腦袋時才停下來。
「你往上看,有沒有認識的人。」
我:「……」
想問原因卻被胡雨瀟銳利的視線給逼退了,我忍着發麻的臉,凝視前方,真的開始一個一個打量面前的人臉皮球。
可是面前的人頭都像在水裏浸泡過有種發漲的感覺,白得像撲了層麵粉,這麼看過去,真認不出誰是誰。
「沒有,沒有我認識的。」
我怕胡雨瀟吼罵我,又鼓起勁多看了一遍,還是沒有,可是為什麼他要我看這個?
「走,裏面去。」胡雨瀟顯然沒打算就這麼完了,緊緊拽着我胳膊把我往樹後的瓦片房裏拖,我苦不堪言,在心裏咒罵他無數回,能怎麼辦,只有跟着。
可骷髏頭已經撲了一地,沒有可以進去的路了,在我懷疑時,胡雨瀟直接抬起腳,一下踩在骷髏頭上。
骷髏頭髮出的「咯咯咯咯」聲音,被他的動作變得更響了,他一點不介意似的,又把另一隻腳朝骷髏頭裏面踩,就跟踩在平底里上一樣暢快。
我一點不懷疑他是從小就幹這行的了,再也不。
「快點跟上,磨蹭什麼。」
面對我時永遠不耐煩的他硬生生的把我拖來踩在骷髏頭堆里,我絕望的總感覺腳下滑過好幾下硬硬的觸感,而「咯咯咯咯」的聲音從我腳下響得更凶了。
踩過骷髏頭堆,胡雨瀟二話不說就要進那瓦片房裏,我努力加快步子跟上,好讓他少罵我兩句。
他一掌推開木門,發出「滋呀」的聲音,門縫裏的灰塵傾瀉而下,嗆了我幾口。胡雨瀟卻鎮定的立刻往裏走。
踏進漆黑的屋裏,我以為會看不清楚,哪知道走在前面的胡雨瀟突然停下了,似乎為了不當我視線的盲區,特地往旁邊跨了一步,我一看前面,一口石棺擺在那。
靜靜的,像在等什麼。
巨大的石棺就橫在整間屋子的最中央,幾乎佔據了三分之一的位置。除此之外,房子裏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我明知道這一步走過來肯定要開那石棺,但我下意識的不想胡雨瀟去碰,忍着痛回扯他的手。
「別去行不行。」
別進去。
這一口石棺,像激起了我在封門村的噩夢,我每天躺着的那口石棺,如果我看到真相,會不會跟現在這個一模一樣。
我的恐懼從腳底慢慢冒起。
「你是廢物嗎?」胡雨瀟又不由分說的諷刺我一句。
「胡雨瀟!」我立馬朝他吼去,連眼淚也彪了出來:「不是所有比你膽子小的都是廢物,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五歲接觸這些東西,在我生活發生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之前我只是個正常的人!我連鬼片也沒看過幾次!你要來我面前說我能見鬼,我肯定回罵你一句神經病!」
「你以為我不想勇敢一點不想跟你們一樣銅牆鐵壁,但這是不是也需要給我一點時間!人跟人之間從來都不一樣,你憑什麼以你的標準來定義我!我知道你討厭我,但也請你看一看,我也有付之努力的時候!」
誰能了解我在封門村睡着的床下看到石棺里躺着個自己時候的心情,我那時候就有個瘋狂的想法,我如果不是那個嫁衣女,那也會是某個石棺裏面的一個。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跟這一樣的東西,半點不想。
等我一通話說完,胡雨瀟也沒有要接話的意思。
算了。
我在他面無表情的注視下,一把擦掉眼淚,邁一大步到石棺面前,手掌往石棺蓋上放,咬着牙去推,石棺蓋卻紋絲不動,沒有半點反應。
原本我就力氣小,又才受過傷,眼看着我推開這石棺蓋已經不可能了,才憤憤的回望還拽着我手臂的他:「我推不動,但我努力了,你看到了?」
他似乎臉色黑了一輪,但不說話,鬆開手,也走到貼來挨着石棺蓋,手掌放在石棺蓋的邊側,明明只是輕輕一用力,棺蓋就像機關一樣打開了。
我愣了。他才說:「普通人打不來。」
說完又補充:「跟膽小膽大沒關係。」
我:「……」
胡雨瀟推開的是石棺頭,朝他方向一眼就能忘見石棺裏面,粗看,又是個身着嫁衣的女人,再一看。
真的是我。
真的是我。
心裏堆積再多的自我安慰話也消散一空,我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若說封門村石棺里的女人只是恰好跟我長得一模一樣,那為什麼這裏的女屍也是跟我一樣的長相,是不是長有這張臉,就會有相同的待遇了?
「出去了。」胡雨瀟很平靜,牽着我手要往外走,我麻木的跟着,大腦一片空白。
為什麼會這樣,陸凡知道這些嗎,他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會死嗎,在什麼時候,也是像她們一樣,躺在一口石棺里,在某一個鬼地方被發現或者永藏。
又踏了一遍骷髏頭,此時「咯咯」的聲響更像是嘲笑聲。
我愣在原地,直直不動。
「你別亂動!我帶你出去。」胡雨瀟不耐煩的摸出個小木棍樣的東西捏在手裏,直接朝我脖子上一紮,我吃痛的吸了口涼氣,胡雨瀟才不管這個,把手指往我脖子上一按,似乎為了出更多的血。
他就着手中沾了的紅血,在黃符紙上胡亂畫了點什麼。
之後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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