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找始畢可汗要?」楊則膛目結舌的道:「始畢可汗?這怎麼可能?咱要是私自與始畢可汗聯繫,朝廷御史肯定會彈劾的!」
外交權,是一個國家主權的象徵。大唐雖然初立,卻是不是民國,藩鎮之間都外交權力。
既然知道這不是自己份內的事情,陳應是務實的,不會隨便將這些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只要牽扯到朝廷的問題,能不碰就不碰,這叫政治正確。
不過,陳應也不是哪種肯吃虧的主。他想了想道:「私通敵國的帽子太大,我的腦袋太小,承受不起,不過呢,現在咱們不用急,要急的應該是突厥始畢可汗!」
「始畢可汗?」楊則疑惑的問道:「他急什麼?」
「咱們現在俘虜了他們小三萬人,如果他不管不問,人心就散了!」陳應陰陰的笑道:「人心只要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咱們的糧食現在還夠吃,繳獲的馬匹又那麼多,三五個月內不會出現糧荒。」
楊則點點頭:「聽說這個始畢可汗可不是一個寬厚的主!」
「始畢可汗不是,李淵就是了嗎?」這話陳應當然只能想想,絕對不能說出來,否則就是滅門之禍。陳應道:「其實我還真怕他花錢贖回這些俘虜呢!」
「怕贖回去?」楊則對陳應此時有點無語:「這些蠻子,留着有何用?」
「何用?用處大着呢!」陳應莫名奇妙的問道:「楊長史,這靈州六縣如今有多少人口?」
楊則沉默半晌道:「此時靈州六縣共計七千四百一十四戶,共一萬八千餘丁,三萬五千餘口。」
陳應又問道:「那前朝時期,靈州有多少人?」
楊則道:「前朝有六萬四千七百四十六戶,二十一萬又六千三百餘口。」
「短短几年,靈州人口下降了八成!」陳應感嘆道:「近十八萬人啊,這些人都去哪裏了?」
這是一個非常深奧的問題,楊則其實清楚,卻不敢直面回答,因為太犯忌諱。然而,陳應卻道:「靈州胡漢雜居,居靈州不易,有部分人逃回關內,也有人死了,更多的人,其實是化胡為漢!」
楊則點點頭,這種類似的現象,他也發現了。
事實上造成這種局面的問題,主要朝廷當局有關。大業末年,隋朝遍地狼煙,朝廷對地方,漸漸失去控制。中原內陸州境,殺官造反,或者進山躲避。
可是在靈州,卻是平原,而且還是邊境平原。局勢遠比關內更加惡劣。朝廷威懾力漸弱,胡族則趁勢亂起,衝州撞府,殺人越禍,無惡不作。
在靈州生活的漢民大多是下層百姓,自身缺乏強大的靠山。當朝廷不能保護他們的時候,他們為了活下去,只能依附的周邊胡蠻部落,成為他們奴工。當然,要說胡化,其實並不能說胡化就胡化,可是天長日久之後,就會久假成真。
陳應道:「靈州是自古是華夏的領地,不容有失,否則愧對列祖列宗,但是,要想守住靈州,沒有人口不行!」
「總管是要?」楊則有點明白陳應的意思了:「總管是要化胡為漢?」
「非是如此!」陳應搖搖頭道:「咱們華夏人是世界上最優勢的民族,無論是沙漠、戈壁還是草原,只要有土地的地方,都可以落地生根,生存下去。靈州沃土千里,灌溉便利,若是開荒,便可以墾殖數十萬傾良田。只有有田在手,不愁內地百姓不遷來靈州。只要有糧,有人,區區突厥有什麼可怕的?」
「可眼下這天氣,也墾不了荒!」
「當然沒有那麼急,眼下咱們需要做的是把靈州周邊的散兵游勇剿滅乾淨,恢復秩序!」
自靈州城被包圍以來,政令出不了靈州城。更別提靈州下轄回樂、弘靜、懷遠、靈武、鳴沙、豐安六縣。
如今懷遠成了始畢可汗的王帳駐地,別說陳應手中只有四千餘兵力,就算是給他四萬兵馬,他也沒有能力收復懷遠。
按說,陳應只是行軍總管,不是靈州總管,清繳地方,恢復治安,這是靈州總管的職責。可是陳應卻暫時不想回長安城。對於陳應而言,來自突厥的明槍真槍,遠比來自長安城內的暗箭更加難防。
雖然靈州總管郭子和因傷不能視事,而楊則則順位行使靈州總管的權力。他手中無兵無將,對付那些零散的突厥潰兵,或地方土匪,也是有心無力。
清繳突厥散兵游勇的擔子並不輕,陳應手中的兵力實在是太少了。好在由於靈州之圍,真正打破,靈州周邊並沒有發現突厥軍隊,而且突厥人被俘虜,靈州百姓也盡情的歡呼。
時至深夜,整個靈州絲毫沒有安穩下來的意思。整個城池內到處時不時的響起爆竹,這個時代的爆竹,並不是後世的那種形式。而是將竹鋸開,中間塞入硝石,丟入火盆中燃燒,會發出嘭嘭的聲音。
直到這個時候,陳應這才想起,今天居然是武德元年的最後一天。身披甲冑,陳應與梁贊巡視軍營,此時無論將士還是俘虜,人心都相當穩定。
從戰場上繳獲的傷兵或死馬,陳應把馬肉分割下去,靈州普通百姓每人十斤,因守衛靈州受傷的分二十斤,那些死在守城戰事的家中,將分放兩隻羊。
沒有辦法,戰場上的繳獲,陳應不能獨吞,必須交割給朝廷兵部的職方司勘驗軍功,所以在職權之內,動點小手腳還是可以的。
此時靈州燈火璀璨,陳應頗有興致的望着城內百姓盡情的歡呼。看着眾軍民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陳應有一種成就感。
然而就在陳應走到街口一家門中,這家燈火全無,在舉城歡慶的時節,顯得有點顯眼。隱隱約約,陳應還聽到屋裏傳來陣陣哽咽。
「難道,是官府貪污了他賞賜的馬肉?這戶人家無柴可燒,無肉可吃?」
兩世為人的陳應非常痛恨貪官,在前世他無官無職,無可奈何。此時他可以帶着李建成給他請來的尚方寶劍,若真是官吏貪污,他不介意讓這個除夕之夜,出現一些血腥。
「叫門!」
突然房門打開,堂層里坐着一名破衣爛衫的老翁,老翁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上,因為苦悶,更像一塊枯樹皮。
陳應俯身問道:「敢問老人家,靈州不是下發馬肉,怎麼還在家裏發愁?」
第二章v章,也是今天的第三更,今天劇本已經交稿,周六周日休息,可以火力全開,等會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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