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很希望這個消息是假的,他可以利用俟利弗設率領精銳盡出的機會,趁虛而入,拿下薄骨律城。然而現在薄骨律城城內還有九千餘突厥軍隊,其中還有三千餘是突厥人最精銳的王帳軍。
王帳軍就相當於唐朝的禁軍,他們原是阿史那氏的狼氏親兵,名曰「附離」,這些在突厥開國時期立下功勳的將士,地位比一般士兵要高,享受超凡待遇。可是和漢人王朝的禁軍卻不一樣,這些附離,平時會參戰,保持着豐富的作戰經驗。
而且這支軍隊的裝備是突厥諸軍中最好的,一般突厥輕騎兵只是皮甲和騎弓,根本部落窮富不等,有的裝備少量鐵甲,可是附離軍卻是清一色鐵甲騎兵,與唐朝玄甲騎兵裝備差不多。而且這些甲冑大都以防禦能力超強的魚鱗甲為主。
這個結果,讓陳應目瞪口呆,更讓陳應措手不及。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計謀都是圖勞的。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計謀都是圖勞的。此時,陳應總算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站在寒風如刀的望塔上,陳應的大腦飛快的運轉着。就算搭上自己四府十六團部隊,依舊無法破解靈州之圍。陳應感覺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怎麼辦?」
「怎麼辦?」
陳應反覆的追問自己,就算陳應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其實陳應也不是沒有辦法,如果現在陳應將部隊帶回長安,儘管支援州的任務失敗,但是陳應最多只是失職而已,應該掉不了腦袋,了不起罷官去爵。
可是,這個結果,陳應是無法接受的。只要他現在沒有了官職和爵位護身,以他和蘇護的過節,蘇護肯定會弄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現在他不同往日,與平陽公主鬧掰了。沒有李秀寧作靠山,他與李建成的關係,其實就是一層紙,當他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在李建成面前還能說上話。可是一旦這麼灰溜溜的回去,李建成丟了臉,也絕對不會輕饒他。
左右為難,陳應根本沒有退路。他捏拳指關節咔咔的響,眉頭蹙着,突然陳應喝令道:「召集全體中軍大帳議事!」
就在陳應轉身時,突然看到原本取暖的暖手爐,已經陷入積雪近一尺余深,而且形成一個碗口粗,垂直光滑的小洞。
看到這個小洞,陳應腦袋中頓時靈光一閃。
「陷馬坑!」
當然這個陷馬坑並不是李靖衛公兵法攻守戰具中的陷馬坑,陳應腦袋中想到了北宋時期在北方三關遍佈的陷馬坑。大宋時期因失去燕雲十六州養馬之地,非常缺馬。在步兵對騎兵的作戰,步兵非常吃虧。在這種情況下,陷馬坑應用而生。這種只有碗口粗,垂直向下的小洞,會讓奔馳的戰馬順間折斷馬腿,從而馬廢人亡。
一個暖手爐,時間不長就可以讓冰雪融化成一個坑洞。就是一個陷馬坑,這種陷馬坑甚至比在平地挖出來的陷馬坑更加容易。
陳應又拿着暖爐在雪地里試驗,差不多一柱香的功夫,就可以形成一個陷馬坑。不過這個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當然,暖手爐為避免燙傷手,溫度並不高,如果改變成一個暖手爐的形式,是不是可以更好更快的製造陷馬坑?
想到這裏,陳應找到林傳福,將自己的想法與林傳福一說,林傳福當既表示:「總管放心,這種東西非常容易!」
想到了克敵之策,陳應心中積鬱的不快一掃而光。當陳應回到中軍大帳時,眾將領已經等待多時了,當然沒有人表示出來不快。時間不長,眾將領紛紛抵達中軍大帳內。
「拜見陳總管!」
陳應臉上掛着輕鬆的笑容,朗聲說道:「我等食君之祿,食天下民粟,如若苟且偷生,與畜生何異!如今靈州危矣,本總管決定與敵決以死戰!」
眾將領紛紛抱拳道:「謹遵總管軍令!」
「我給爾等兩個時辰時間,準備作戰!」
眾將領突然一愣,陳應平時要求他們集合準備的時間,都非常少,現在居然要兩個時辰,這讓眾將領感覺不可思議。多一點時間,自然準備更加充分,不用弄得手忙腳亂。
他們都不知道,陳應預留的時間其實是為了打造新式手爐。
莫約一刻鐘,林傳福將打造好的手爐拿了出來。這種爐子的真正目的就是為了融化積雪,所以根本就沒有用任何隔熱材料,就是一大一小,兩個鐵筒子套在一起,為了防止炭火熄滅,與尋常炭爐又不同。
陳應提着裝滿木炭的手爐,此時這種手爐的外層鐵皮已經燒得發紅,直接往雪堆里一丟,幾息之間,就形成一個陷馬坑。
陳應對於這種新式手爐非常滿意,望着林傳福道:「這種手爐打造容易嗎?本將軍需要一千,不兩千個需要多久?」
林傳福道:「這種手爐沒有任何難度,如果陳將軍再給我一千名民夫,下官可以保證四個時辰打造一千隻!」
「不行,本將軍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陳應道:「本將軍需要兩千隻,我可以把所有民夫全部調給你,能不能在兩個時辰之內將兩千隻手爐打造完?」
「這……」林傳福道:「下官盡力!」
「不是盡力,是必須完成!」陳應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干好了,我給你請賞,干不好軍法伺候!」
林傳福無奈的嘆了口氣。
臨黑的時候,陰雲如鉛,烏沉沉的壓在眾人心頭,從西伯利亞而來的寒風呼嘯而來,吹在臉上有如刀割。空曠的雪原上,這會兒已經有雪粒子落下來。
陳應眯起眼睛,望着遠處巍峨壯觀的薄骨律城,臉頰兩側的纓帶子珠粒給吹得刮在耳朵上生疼。雖說即將到來的暴風雪對行軍極為不利,但是突厥騎兵已經大量湧向靈州城,暴風雪則成為一種有利的掩護。
原本陳應已經放棄了攻打薄骨律城,準備饒過薄骨律城匯合守在紅山堡的段志感、羅士信所部,不惜一切代價,衝到靈州城下。再利用野戰的時候,使用陷馬坑,坑突厥人一把。
然而再好的計劃,也趕不上變化快。陳應不想打薄骨律城,可是突厥人卻想打他。
自俟利弗設率軍走後,薄骨律城突厥人最大的官是「匐」郁孤尼,按照突厥官制,阿史那家族的子弟,可以任葉護和設,而其他姓氏部落,只能任「匐」。郁孤尼麾下有六千騎兵,當斥侯稟告郁孤尼唐軍有一大支車隊經過時,郁孤尼頓時心動了。
郁孤尼所在的部落為突厥郁射設,作為突厥遠支部落,郁射設部非常窮,他們也都被窮怕了。郁孤尼得到唐軍一千餘輛大車,郁孤尼滿腦子都是財貨。他害怕「附離軍」依仗着身份搶他們的物資,根本就沒有通知附離軍。
郁孤尼急忙點齊六千部曲,朝着陳應所部撲來。
為了防止唐軍逃跑,郁孤尼命其麾下的六個督將分開左中右,三個騎兵逞扇形向陳應所部包圍而來。
郁孤尼指着陳應的帥旗道:「衝上去,宰了他們!」
事實上陳應一直非常小心,在形成的過程中,無遮無攔的雪原,讓行走在車隊中的望塔可以做到一目了然。當突厥人出城時,陳應已經得到了消息。陳應雖然命令部隊,依舊行軍,卻悄悄將讓兩千民夫手提手爐,開始佈置陷馬坑。
當手爐融化積雪的時候,產生大量的蒸汽。兩千隻手爐同時融化積雪,形成了大量的蒸汽,白茫茫的蒸汽,將整個車隊掩藏在濃霧中,這讓突厥騎兵產生了遲疑。
陳應其實也沒有想到,大量手爐集中使用還有這等效果。
六千餘突厥騎兵突然有人跌落戰馬,慘叫和驚呼聲不絕於耳。
郁孤尼大驚失色:「有陷井!」
可是其他突厥人不一樣,他們感覺不是陷井,而是唐軍會法術。大量蒸汽瀰漫,讓他們看不到任何一名唐軍士兵。可是他們在莫名奇妙的時候,摔下戰馬。
等眾突厥騎兵意識到不對於,整齊攏住韁繩時,這時悲哀的發現,僅僅一個照面,唐軍一箭未發,就讓他們損失六七百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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