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男子漢流血不流淚
李世民用實際行動,再次證明了那句恆古不變的名言:「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
長孫無垢雖然看似弱不經風,李世民看似乎強壯如牛。
然而,事情永遠不能只看表面。
風雨初歇,李世民癱倒在池邊,累得他連小手指都不像動一下。
而長孫無垢不僅拿着毛巾給李世民擦拭着身上的水珠,還服侍着李世民穿衣服。
李世民嘟囔道:「不穿,歇歇!」
長孫無垢指了指承乾殿方向:「別讓眾臣久等!」
李世民這才強自打起精神,配合着長孫無垢穿衣服。
二人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李世民精神萎靡不振,手腳發軟,而長孫無垢卻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李世民一身寬鬆的具服,有氣無力的向承乾殿走着,直到殿外,這才強打着精神,大步走向秦王府的承乾殿內。
程知節、侯君集以及滿頭是包的雷永吉,看着李世民進來,齊齊高呼:「臣恭迎大王歸來!」
李世民
李世民神色萎靡地坐在案幾之後,看着天策府的將領們。他嘆了口氣道:「有勞諸位掛念,咱們這一個坎總算邁過去了!」
長孫無忌遞給李世民一杯熱茶。
房玄齡杜如晦、杜淹等從外面快步走進來。
李世民看了看房玄齡和杜如晦等,笑了笑。
侯君集卻上前道:「大王,咱們何時動身去洛陽?」
李世民搖搖頭道:「去洛陽作甚?」
侯君集狐疑地看看李世民,而後看看長孫無忌。
李世民深吸口氣,又慢慢地吐出,冷聲道:「仗沒打完之前,我哪裏都不去。」
就在這時,杜淹招了招手,一名隨從外面抱過來一個盒子。
杜淹望着李世民笑道:「大王,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個!」
「這是……」李世民遲疑了起來。
杜淹接過大盒子,用鑰匙打開,輕輕掀開蓋子,伸手從中取出一卷厚厚的帛布。杜淹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一邊緩緩打開帛布,帛布上繪製着宮城地圖。
李世民一張張緩緩翻閱。
長孫無忌僅僅看了一眼,滿臉露出驚訝,好奇的瞪大眼睛道:「這是什麼?」
說着話的同時,扯過地圖也看起來。
杜淹笑道:「大興城太極宮輿圖!」
房玄齡與杜如晦的目光在空中一碰,齊聲驚叫道:「太極宮的輿圖?」
杜淹點點頭道:「正是,費了好大的勁啊,臣絕不相信宇文愷的會不留底圖,就擒住了他的兒子宇文儒童和宇文溫,嚴刑逼問三個月,這才從宇文愷的墓葬中獲得此圖,當世僅此一份!「
長孫無忌怔了怔,緩緩抬起頭,回望着李世民,小心翼翼的把地圖,推回了李世民手邊。
李世民淡淡道:「執禮……早就知道……我要這個?」
杜淹點點頭道:「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大王戰的不是一戰,而是一國之鼎,必須多算。當然,這也是最後一步!」
李世民的目光凝重起來,緩緩道:「長安城中駐兵,最主要的有三部分,齊王李元吉的長林軍,東宮的左右清道率以及陛下駐紮在太極宮的左右武衛。這三部分軍隊,數量高達將近五萬人馬,何況還有西城左武候衛以及東城的右武侯衛,這將近三萬兵馬,都不是我們的人。我們秦天策府左、中、右護軍不過五千人馬,五千對八萬……」
眾將領全部沉默了。
就算發動武裝政變,實力懸殊,他們沒有任何勝算!
侯君集和雷永吉,段志玄、程知節包括尉遲恭,全部沉默,沒有人應答。
杜淹道:「這次,我們的計劃其實失敗了,陛下沒有責罰太子,僅僅赦免張亮,說明陛下並沒有相信!」
李世民點點頭道:「太倉促了,計劃不完善!」
杜淹搖搖頭道:「不是不完善,而是因為有陳應!」
「陳應?」李世民緩緩皺起眉頭道:「他!」
「對!」杜淹苦笑道:「我們埋在東宮的細作傳回的消息,當時陛下已經勃然大怒,呵斥太子,是陳應登上大駕玉輅,向陛下諫言……只是非常可惜,我們的細作,級別太低,無法靠近,沒有聽到他說了什麼,不過自此之後,陛下就返回了太極宮!」
長孫無忌憤憤的道:「又是陳應,屢次三番壞我們秦王府的好事!」
房玄齡苦笑道:「長孫參軍,你也不好好想想,站在陳駙馬的角度,他能怎麼做?出手施救秦王,幫忙太子解圍,將此事壓下來,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雷永吉指着李世民身上的傷痕道:「你看大王身上的傷,這怎麼就幫助大王了呢,這可是把大王往死里整!」
房玄齡望着雷永吉鼻青臉腫的樣子,悠悠長嘆一聲不再說話。
李世民看了看身上的傷,又一陣頭疼,他剛剛想說話。
杜淹道:「觀陳大將軍行事風格,他一直以來,都在恪守本分,從無逾越,而且,他從未介入奪嫡之爭。我最擔心的,並不是他不幫大王,而是他徹底投向太子。」
侯君集一愣。
杜如晦解釋道:「他是朝廷重將,一旦他為太子所用,大局就會變得對我們極度不利。只要他保持中立,長安城內的問題,我們就能夠自己解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一旦讓陳大將軍逼着跟我們翻臉,對於我們秦王府來說,那才是滅頂之災!」
長孫無忌想了想道:「陳應就算保持中立,兩不相幫,可是一旦……那個時候,陛下或太子調左武候衛大軍,他肯定會聽從命令!」
李世民點點頭道:「陳應最厲害的地方就是練兵,現在左武候衛在他手中時間尚短,一旦被其訓練三五個月,左武候衛一定會脫胎換骨,成為精銳中的精銳!」
李世民說到這裏,眾將領都更加糾結。
因為一旦如此,他們更沒有勝算。偏偏左武候衛還負責長安城的治安防衛,一旦到了那個時候,恐怕他們剛剛動手,這邊陳應就可以率領左武候衛將他們一舉拿下。
房玄齡皺起眉頭,緩緩道:「大王,既然陳大將軍不能拉攏,何不讓他外放?」
「外放?」李世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沉吟道:「這也是一個好辦法!」
房玄齡道:「這幾天就算了,等過些時日,大王前往宮中向陛下提提此事,只要告訴陛下,老虎不應該關在籠子裏,陛下應該會同意陳應外放,哪怕不能外放西域,至少也應該讓他接替李世績,成為安東大都護!」
程知節點點頭道:「就算左武候衛大將軍讓李世績干,也比陳應強,至少李世績用兵還有脈絡可尋!」
杜淹笑道:「此時不急,大王最先着手的地方,應該是親自前往太極宮,驗證一下這份輿圖到底有沒有不實之處,畢竟這份圖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東西了!」
李世民點點頭。
……
自從秦王李世民在東宮夜宴時「中毒」吐血昏迷,李淵卻出乎意料的沒有處理任何人,只是撤掉了對李世民的監視,以及對張亮的審問。
表面上看,大唐朝廷的奪嫡之爭陷入了暫時的平靜,可是明眼人卻知道,這僅僅是表面現象,而暗地裏則暗流滾滾!
不過,這一切與陳應無關,因為陳應已經返回清林里忙着過年。
在唐朝,還沒有過春節的說法,不習俗早已形成。
這也是陳應來到唐朝的第六個春節,也是陳應唯一一個不在軍營渡過的節日。
此時,大唐把過年叫「元正」也元旦(既正月初一,而非公曆一月一日)。
除塵日也就是臘月二十四日,所謂「掃塵」就是年終大掃除,家家戶戶清掃蛛網揚塵、清洗。
當然,作為陳應這樣的大戶人家,事實上所謂的「掃塵」只是象徵性的工作,畢竟家裏有那麼多傭人和僕役,如果家裏還有蜘蛛網或塵埃,恐怕內院和外院管事會羞愧得自殺。
陳應一大早起來,也和其他普通百姓人家一家,整個家族,李秀寧、李道貞、許二娘、深田花音以及陳應的四個媵妾,全部戴勝頭套,手套,拿着掃把、簸箕開始進行大掃除。
就連李嗣業與陳謙也裝模作樣,拿着小巧的玩具掃把,跟在眾人身後,摸爬滾打。
李秀寧對於清掃家務的工作非常具有熱情,關鍵是她現在大着肚子,陳應哪敢讓她爬高下低,陳應成了李秀寧的專職保姆,走一步跟一步。
李秀寧感嘆道:「人啊,千萬不能懶惰,一旦懶惰了,整個人也就廢了,以前的時候,我非常勤快,無論是在長安城的唐國公府還是在太原城的府邸,都是我自己打掃的,特別是阿爹的書房,可是現在……」
說到這裏,李秀寧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道:「別說打理府邸,就連陳家堡到現在,我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這裏的一草一木!」
陳應的眼睛時時的注意着李嗣業與陳謙這小哥倆。
如今二人的年齡正是人憎鬼厭的年紀,活潑好動,無法無天。
果然,就在李秀寧感慨萬千的時候,陳應一下竄得沒有影了。
李秀寧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了聽眾。
此時陳謙摔在地上,哇哇大哭。
其實,現在穿得衣服多,陳謙根本就沒有受傷,他的哭鬧只是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力而已。
陳應沉着臉道:「謙兒,起來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陳謙一看陳應也不抱自己,小嘴一抿,哭聲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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