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餘柄鈎鐮槍如林,可是這座移動的鈎鐮槍林,卻如同一隻來自遠古的巨獸張開巨嘴,吞噬着它面前的一切生命。
一個羌族千人隊衝上去了,然而這一個羌族千人隊連半柱香的時間都沒有堅持下來,就被鋒利的鈎鐮槍,刺中心臟、鈎掉腦袋或是割開喉嚨……
兩千餘叛軍隊毫無遲疑,緊接着蜂擁而上,結果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這座平常無奇的鈎鐮槍陣,像一個饕餮一樣,沒有因為叛軍的增加而出現任何不適。
震撼。
實在是太震撼了。
短短一刻鐘內,三千餘叛軍士兵倒在勛二府的陣前。
這是什麼概念?
如此高效的殺傷,恐怕也只有在熱武器戰爭中才能出現,其慘烈程度甚至超過了凡爾登絞肉機。
此刻,別說旁企地被嚇倒了,就連陳應此時也震驚得膛目結舌。
陳應也沒有想到這個鈎鐮槍陣的如此會如此巨大。
陳應帶着一支擁有七八成新兵組成的部隊匆忙上陣,這些新兵,陳應根本就沒有來得及訓練,在三天的急行軍過程中,他就教會了新兵們一招,挺槍直刺,反手回鈎。
儘管此時新兵們已經掌握了這一招,然而陳應卻還非常擔心這些新兵見了血就嚇得惶恐而逃。為此,陳應在排兵佈陣的時候,他將有勛二府骨幹將校組成的橫刀隊,排到鈎鐮槍陣前,名義上是一寸長一寸強,讓鈎鐮槍兵擋在最前面,實際上,陳應是他是用老兵監督新兵。
最初他將老兵排在前面上,本來就想賭一把,賭賭旁企地的膽量,誰曾想旁企地根本連想都沒有想,直接下令進攻。這時,如果不改變戰術,只要是前排的老兵被叛亂殺掉,他剩餘的一千餘名新兵,肯定會崩潰。
多虧了魏文忠提醒,否則陳應還真想不到這一點。這些老兵充當督戰隊,只要是誰敢無令後退,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執行戰場紀律。
當那第一個羌族狼兵千人隊衝上來的時候,不少新兵都是帶着哭腔,雙腿顫抖着擰成麻花,閉着眼睛刺出一槍,只是當他們發現這些如同凶神惡煞般的羌族狼兵根本沒有衝到他們面前,直到這些羌族狼兵或是捂着往外噴血的喉嚨,或是猙獰的捂着心口,狂亂的倒在地上,垂死時候發出瘮人的嚎叫,他們這才發現,原本殺死敵人這麼容易。
勛二府的新兵們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居然如此厲害,頓時士氣大振,手中握着的鈎鐮槍端得更穩,刺出或收回時,力度更加迅猛。
旁企地的眼睛紅了,如同野獸一般發出陣陣嘶吼:「崑崙神保佑,殺光唐奴!」
「崑崙神保佑,殺光唐奴。」
狹窄的山道,對勛二府是非常有利的,他們根本不需要擔心來自左右兩翼的敵人進攻,只需要專心的對付眼前的敵人就可以了。更為關鍵的是,旁企地空有四萬餘人馬,卻偏偏在這個狹窄的地形中,無法發揮出人多勢眾的優勢。
看到這一幕,魏文忠的嘴巴居然咧到了耳朵根。
「陳將軍真乃神人也,如此陣法足以傲視天下!」
陳應撇撇嘴,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事實上他這個時候,懸着的心才總算放進肚子裏。其實這套陣法,並非陳應獨創,而是效仿了八百多年後波蘭翼騎兵。陳應從後世的軍事論壇中,偶然間發現了波蘭翼騎兵的光輝戰績,這支光榮的騎兵部隊,創造了無數軍事史上的神話,他們打敗過哥薩克騎兵,條頓騎兵和名揚世界的蒙古騎兵。
陳應發現軍事發燒友們將翼騎兵致勝法寶總結了三點紀律、裝備和戰術,波蘭的翼騎兵是世界上第一支提出騎兵密集陣戰略思想的部隊。這讓陳應看到了可以學習的機會。當然此時陳應並沒有成建制的騎兵,唯一一支二百餘騎的越騎團,其作用在狹窄的始州根本騰挪不開。陳應這個軍事外行,卻腦洞大開,將翼騎兵的騎兵密集陣戰術,移植到了步兵戰術上。
他將一千餘名鈎鐮槍手排成密集的陣形,人挨着着,不分彼此,肩並着肩,難以動彈。這種陣法中的鈎鐮槍手們,連轉身的機會都沒有,他們只能擁簇着持續向前。
這種密集陣中的鈎鐮槍手,平均一個單位面積內可以佈置尋常長槍陣的三四倍兵力,從而也意味着一個敵人需要同時面對三四隻鈎鐮槍,如果他如何閃避,都會被其中一支鈎鐮槍或幾隻同時命中。
戰場上,慢慢的只剩下了一種聲音。
「嘶!」
旁企地恐懼得直抽冷聲的聲音響起,直接感染了其他叛亂士兵,這些叛軍士兵不約而同的緩緩後退。
旁企地身邊的莫大可神色不安的望着位於唐軍中軍陣中的陳應,臉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陳應抽出橫刀,向前輕輕一揮。
眾勛二府全體將士此時初戰告捷,興奮異常,特別是軍中的新兵們發現這些叛軍好像很呆,像傻子一樣,站在那裏不動,任由他們宰割。
幸虧這樣想法叛軍士兵根本不知道,否則他們肯定會哭死的這裏。
他們並不傻,也不呆,更不是不想躲,三四隻鈎鐮槍同時刺過來,幾乎封堵了他們所有可以閃避的空間,他們根本就避無可避,退無可退。
「殺!」
勛二府一千餘名鈎鐮槍手整齊的邁出一步。
然而擁有四萬餘人馬的叛亂卻倉皇后退。
包括旁企地在內的所有叛軍士兵頓時心中生出一股無力的絕望。
是的,就是絕望。
如果是戰場搏殺,這些敢在刀口上舔血的叛軍,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他們卻連敵人的邊都沒有看到。哪怕是唐軍最精銳的部隊,他們縱然不敵,也會有可能造成敵人的傷亡,總次十條命換一條命也可以把陳應所部耗光。
可是,陳應所部簡直如同神助,惡戰一刻多鐘,居然傷亡仍停留在個位數。
光挨打不能還手,這是最喪氣的。
旁企地此時也發了狠,抽出戰刀,掄圓了砍在一名吐蕃部落首領的脖子上,這顆臉上泛着高原紅的腦袋,就像是皮球一樣滾落在地上。
旁企地將刀插在地上,刀身沿入路面近小半尺。
「過此刀者——死!」
莫大可身邊數千名羌族狼兵,此時跟着大吼起來:「過此刀者死!」
眾吐蕃部落軍、土匪、強盜、沙盜、地痞頓時人人低頭,如喪考妣。
「拼了,跟漢狗拼了!」
「殺光漢狗,崑崙神保佑!」
「橫豎都是死,拼啊!」
陳應見狀不慌不忙,大吼道:「兄弟們,你們累不累?」
「還死不了!」
張懷威吐了一口帶着血星的痰道:「還死不了!」
陳應又吼道:「你們怕不怕?」
「老子把他們會躲到褲襠里!」
陳應大吼道:「殺光叛軍!」
「殺光叛軍!」
就在陳應率領部隊準備衝鋒的時候,突然陳應前面的一名鈎鐮槍手那柄正在滴血的鈎鐮槍,突然刺向陳應,等陳應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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