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翠兒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的望着李秀寧道:「這是什麼意思呢?」
李秀寧自然不知道這首詩其實是陳應抄襲的晚唐著名詩人的經典。然而好詩確實是好詩,李秀寧想到的卻是,陳應其實也是喜歡她,只是他們二人的地位相差懸殊實在是太大,只能等到他死的那天,這份情才能惘然。
李秀寧沒有回答翠兒的話,她突然想到一個迫切的問題。當時她在平陽公主府修補甲冑,無意間聽到陳應去紅袖招嫖姑娘,這才急怒攻心,一路殺向紅袖招。
這似乎順理成章,然而李秀寧仔細冷靜下來,頓時發現了問題所在。
這是有人故意引誘她去紅袖招。想到這裏,李秀寧瞬間就明白了,肯定是某人故意想讓她知道陳應去嫖妓,這樣以來,她肯定會厭惡陳應,從而與其老死不相往來。
「手伸得真長!」李秀寧勃然大怒道:「今天在永新苑當值的人都是誰?」
翠兒被李秀寧嚇得一哆嗦,怯怯的道:「奴婢也沒有太在意,奴婢這就去問問!」
「把府里的宮娥和宦官全部叫過來!」
翠兒意識到其中的非比尋常,急忙去召集府中的宮娥宦官,李淵非常寵愛平陽公主,所以平陽公主是按照親王待遇。
所以平陽公主府與其他王府一樣,擁有三司三總管,共六個屬官。平陽公主府的三司分別是奉承司,審理司、和內庫司。奉承司下設左右奉承郎,均是六品宦官擔任。主要負責照顧李秀寧的飲食起居。審理司下設審理,為公主府打理財物,均為正七品文職官員擔任。而內庫司則主要保管財物。還有三大總管(掌管庶務)、典寶(掌管庫房)、典廚(掌管膳廚)、儀賓(屬官)和教授(教官)。
在平陽公主府馬三寶的正式官職,其實是總管,但是他身上又有五品的寧遠將軍軍職。
整個公主府加上屬官和宮娥宦官共三百六十餘人。三百餘人黑壓壓的跪在地上,嚇得頭也不敢抬。
「把今天誰在永新苑議論陳將軍在紅袖招嫖妓?」李秀寧望着下面大氣都不敢喘的下人冷冷的道:「自覺站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然而,眾宮娥宦官皆嚇得瑟瑟發抖,卻無人應答。
李秀寧看到這一幕,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好,很好,非常好,不敢承認是吧,拉出去全部賣了!」
「公主饒命,公主饒命……」一名嚇得花容失色的宮娥癱倒在地上。
李秀寧道:「春兒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這話誰讓你說的?」翠兒上前揪住春兒的頭上,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
春兒被打得狼狽不堪,然而春兒卻咬緊牙關,一個字不說。
不過,翠兒也非常潑辣,眼見春兒閉口不言,就對旁邊一名壯得如同黑熊一般,長得凶神惡煞似的侍衛道:「胡三刀,你還沒有老婆吧,本姑娘就做主,把春兒賞給你,擇日完婚吧!」
翠兒此時也算明白了,無論春兒是什麼原因,肯定是受人指使,此時她已經不適合在平陽公主府待着了。讓嬌小可人的春兒嫁給五大三粗,粗鄙不堪,樣貌醜陋的胡三刀,也算是翠兒,小小的報復了一下春兒。
春兒一看胡三刀臉上掛着的,嚇得臉都綠了。如果真跟這樣醜陋的男人睡在一張床上,她肯定會天天做噩夢。
「公主,公主,奴婢說,奴婢說,求你別把我嫁出去!」
李秀寧最終還是女人,她自己有一個不幸的婚姻,更不想為難一個女人跟她受同樣的罪。
「說吧,是誰指使你說這番話的!」
「是九……」
「咻!」暗處射出一道寒,鋒利的箭矢毫無遲滯的穿了春兒的後背,撕裂了她的內臟。當她再張嘴時,嘴裏發出的不是聲音,而是大口大口的鮮血。
馬三寶陡然大叫道:「保護公主殿下!」
十數名身披重甲的侍衛立即將李秀寧圍成一圈,充當人牆肉盾。
馬三寶拔出橫刀,朝着釋放弩箭的方向奔去,時間不長馬三寶拎着一張弩機遞到李秀寧手中。
「左武衛制式軍弩?」李秀寧此刻臉上已經佈滿了寒霜:「豎子真是好膽!」
「卑職無能,讓刺客跑了!」
「跑了又能如何!」李秀寧氣憤的道:「跑了本宮也知道是誰指使的了!這事沒完!」
……
武德元年九月二十七日,李淵下旨,命東宮太子李建成為右武大將軍,主管平定旁企地之亂。李建成命東宮右率衛折衝都尉陳應為行軍總管,兼始州總管,負責平叛。
陳應接到命令之後,立即率領右率衛勛二府折衝都都尉,輕裝前進。陳應雖然不會騎馬,不過為了快速行軍,他還是邊學習騎馬,邊朝着始州進發。
雖然不知道,許敬宗有沒有將高橋馬鞍和雙邊馬鐙獻上去,然而陳應卻自己出資打造了一百餘副高橋馬鞍,和雙邊馬鐙。擁有了高橋馬鞍和雙邊馬鐙,陳應這個連馬都沒有摸過的門外漢,居然在一天之內可以騎着一匹性格相對溫順的大青馬小幅度慢跑。
騎三十里時,陳應興致勃勃,騎五十里時,陳應就感覺痛苦不堪。騎上一百里了,陳應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快要被顛出來了。然而陳應卻沒有意識到,其實他的痛苦只是剛剛開了一個頭。
「哎呦,哎呦,你他娘的輕點!」陳應痛得呲牙咧嘴,梁贊不容分手,用力扯下貼在肉上的衣服。
「啊……握草!」鮮血瞬間如同泉涌。陳應忍不住暴出了粗口。
梁贊道:「郎君這何苦呢,你這細皮嫩肉的,可輕不起這麼折騰,有馬車不坐,偏偏騎馬,怪誰來……」
「滾!」
「嘶!」當梁贊將創傷藥撒在陳應鮮血淋漓的屁股上,陳應疼得差點跳起來。
好半天,陳應這才平靜下來。穿着衣褲,望着梁贊道:「本將軍受命平叛,豈可舒服的躺在馬車上,這會讓將士們如何想?」
陳應儘管痛苦不堪,可是他卻咬牙堅持着。
全軍快速急行軍的方式,到了第八天武德元年十月初四,陳應率軍抵達了梁州境內的西縣。然而在西縣,陳應卻看到了最難以置信的一幕。
只見密密麻麻的百姓圍在城門口,然而西縣的城門卻緊閉着。數百名手持粗劣兵刃或棍棒的流寇肆無忌憚的在城外,圍着這些百姓砍殺。
悽厲的慘叫響徹天際,城牆上的唐軍士兵此時已經變成了聾子、瞎子,對於眼前這一幕,卻視而不見。
陳應大吼道:「眾將士聽令,跟本將殺光叛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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