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護臉色木然,看不出喜怒。
如果他真的毫不城府,胸無點墨,也絕對坐不到如今這個位置上,要知道身為帝都縣令,這個位置可是非常燙手。在萬年縣這個勛貴多如狗,公侯遍地走的地方,能坐穩萬年縣縣令的位置,足以證明,蘇護的腦袋不是白給的。
「還真是小看了這個背主家奴啊,沒想到短短一個多月不見,他居然混到了正五品的寧遠將軍,品秩比我還高兩級!」
皇甫敬遠道:「難道陳應真成了那平陽公主入幕之賓……聽說平陽公主為了舉薦陳應為東宮右率衛勛二府的折衝都尉,差點跟太子殿下翻臉。府君,以學生之見,此事還要慎重考慮!」
蘇護搖搖頭道:「若是高密公主,還有可能,可是平陽公主嘛,絕無可能!」
蘇護看着皇甫敬文露出疑惑的樣子,就解釋道:「你也不想想平陽公主那是什麼人,她豈會看上陳應?樣貌柴駙馬也不比陳應差,論出身更強過萬倍,才學武藝,都不是這個賤奴可比的,平陽公主能看上他什麼?在長安城根本就藏不住什麼事,滿城儘是高密公主的風言風語,何時聽過平陽公主的緋聞?」
皇甫敬遠道:「既然他與平陽公主沒有瓜葛,那就好辦了!」
「這恰恰是最難辦的地方!」蘇護皺起眉頭道:「平陽公主不會無緣無故舉薦一個人,只要是她舉薦的人,無一例外,都有過人之處。老夫還真是看走眼了!」
皇甫敬遠冷冷的說道:「難道任他囂張跋扈?肆意妄為?」
「還能怎麼樣?真以為我還動得了一個正五品的寧武將軍?」蘇護苦笑着道,「敬遠,你把這件事情看得太簡單了。秦王殿下在淺水塬大敗,而陳應那個背主家奴,陰差陽錯守住了涇陽城,還意外斬殺了西秦義興王宗羅睺的首級,佔了一個大大的彩頭,那個背主家奴寧遠將軍的職務,可是拿命換來的。現在吏部剛剛給其授職,若是對付他,不要說平陽公主那一關不好過,就是陛下那裏,我們這一關都過不去。」
「如今這大唐風雨飄搖,那個背主家奴,偏偏有一股子狠勁,五十人抵擋住三千餘西秦軍進攻,斬其將,滅其軍,這樣的人,對於大唐來說,可是一個寶貝,等着看吧,東宮和秦王府肯定會拉攏他。」
「那難道便看着那奴才在那裏壞規矩?」皇甫敬遠皺起眉頭問道。
說好聽點陳應只是一個侍墨書童,說不好聽的,他不是一個兔兒爺。一個賣屁股的龜相同,現在看着陳應當上了正五品的寧遠將軍。皇甫敬遠像吞了一顆蒼蠅一樣噁心。
事實上不僅皇甫敬遠感覺噁心,就像蘇護也非常不甘心。
「也不盡然!」蘇護冷冷的笑道:「老夫雖然不方面出手,但是不代表別人不方便出手。」
「府君這是準備借刀……殺人?」
「這個背主家奴實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蘇護道:「他自己找死,也怨不得別人。」
……
大唐如今是多事之秋,風雨飄搖的大唐朝廷讓東宮太子也感覺焦頭爛額。淺水塬之敗,需要一個足夠份量的人承擔戰敗的責任,劉文靜原本不是罪魁禍首,誰能想到他居然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故意蠱惑李世民重整旗鼓,反擊西秦。
雖然時機把握得非常不錯,薛舉重病不能理事。西秦衛尉卿郝瑗與太子薛仁果有舊仇,擔心太子薛仁果上位後會秋後算帳,蠱惑薛舉改立次子薛仁越為太子。這個時候,薛仁果集結本部兵馬,包圍西秦國都蘭州,西秦大有內戰一觸即發的態勢。
然而大唐也不好過,東有王世充數萬兵馬,虎視潼關,內因淺水塬大敗,元氣近傷。
似乎是老天願意站在李世民這邊,就在李世民剛剛向李淵請旨出兵反擊西秦時,前隋河池太守蕭瑀投靠大唐,大唐猛然間得到蕭瑀麾下近三萬兵馬,加上收攏的敗兵三萬餘人,李世民得到六萬兵馬,反擊西秦的條件已經成熟。
更讓李建成憂心不已的還是劉文靜,劉文靜多次在公開場合,蠱惑李淵廢李建成,立秦王李世民為太子,一旦這次李世民大敗西秦,盡收西河五州之地,那麼他的這個太子之位就危險了。
「必須立功!」李建成暗暗想着。
從西秦太子薛仁果敢兵圍蘭州城就可以看出,要麼薛舉已經病故,要麼已經失去了統帥西秦軍的能力,否則薛仁果也不敢包圍蘭州城。可以說失去薛舉的西秦,就是一個無牙的老虎,有勇無謀的薛仁果就是一隻肥羊。
可是此時,要想立功談何容易?
東宮六率基本上只剩下一個空架子,別說戰鬥力,就是讓他們維持治安都有點勉強。
心情不好的李建成,與韋挺坐着馬車在長安城內漫無目的的走着。
不知不覺李建成來到右率衛勛一府的大營,右率衛勛一府的軍軍營內,士兵們有的喝酒、划拳,有的爭吵得面紅耳赤。也有的吹牛扯皮,整個軍營鬧哄哄的,如同菜市場,就是沒有半點軍營的樣子。
李建成望着這一幕,氣得臉色鐵青。
韋挺怒罵道:「這幫混賬……」
李建成此時連生氣的心情都沒有了,他沒有抱怨,淺水塬大敗東宮六率衛損失最為慘重。他李建cd有點自暴自棄,更何況是這些普通的士兵。
「回吧!」
太子的馬車緩緩調頭,然而就在經過勛一府一牆之隔的時候,李建成驚訝出聲。
原來,勛二府雖然僅剩三百餘名將士,無論將校,還是士兵全部都在圍着校場跑步。
全副武裝的勛二府將士們,在陳應的帶領下,汗流浹背的奔跑着。
陳應一邊跑一邊大罵:「都他娘的跑快點,連跑都不會,上了戰場也是給人家送人頭。」
儘管這些勛二府的將士累得步履踉蹌,然而卻沒有人敢懈怠。
聽着禁閉室里殷元等悽厲的慘叫,他們怕極了那個暗無天日的禁閉室。這些勛二府的士兵們,寧願挨板子,絕對不願意去蹲禁閉室。
李建成眼睛一亮,興奮的問道:「這是誰?」
韋挺期期艾艾的道:「這是新上任的勛二府折衝都尉陳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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