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
姜明聞言皺眉,神色更是微變,他如今早已和姜介之相見,心中愁緒盡掃,修為更是沒有阻礙,水到渠成。
「不錯,我的心。」
明珠喃喃低語。
「我曾恨過世間萬物,為何他們都要七情六慾,有過喜怒哀樂,有過花開花敗,而我卻沒有。」
「他們都說人間有情,我一生苦求,如今,更以一世根基兵解入世,再以情煉之,才鑄成了這顆心,這顆為情而痴的心。」
她說道右手已一捂胸口,只見一顆很特別的心散着晦暗之光冒了出來,被她攥在自己手中,光華自指間流散,如同握着一顆星辰。
「這?這不是你的真元內丹嗎?」
在場眾人修為皆不一般,此時那還看不出來,那雖是一顆心的形狀,但卻是靈氣所凝。
它跳動着,撲通,撲通,鮮活無比,這是一顆很特別的心,只因茫茫塵世也只有這麼一顆心,一顆這樣的心。
「它是心。」
明珠搖了搖頭。
可隨即她臉色微變,腹部一痛,那是腹中胎兒,母子連心,感受到母親的動作,頓時不安分了起來。
「你若這般,到時數千年的修為便會一朝盡喪。」
酒劍仙面容微黯,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更是有些羨慕。
「我活了數千年了,見過歲月更迭,朝代興替,見過稚童化作白髮翁,只是,卻沒有笑過,沒有開心過。」
「他們說的不錯,人間確實有情,數千年的時光,卻不如這短短几年快樂,而我,也不恨了,余願已了。」
「只是,以後的路,你要一個人走了。」
她感受着腹中幼小的生命,慢慢自語着,訴說着自己的過往,然後,將那顆心塞進了懷中人胸膛處的窟窿。
「明珠求瑕,從相識,再到性命相連,我從未後悔過。」
那心一入柳白衣胸膛,靈氣已是四溢,她再提僅存靈力為其疏導,頓時活了,澎湃的靈力以那顆心為源頭,隨着那一聲聲心跳不停的催發着靈氣,貫穿四肢百骸。
「唔。」
明珠忽感疼痛,口中痛呼,腹中一個嬰兒已是慢慢自身體之中飄了出來。
那嬰兒咿呀之下漂浮在了地上。
姜明心有不忍,轉過頭去,而此刻明珠內丹失去,骨肉出世,已是耗盡了她全部的修為。
星光點點之下,她不舍的看了眼柳白衣還有剛出生的孩子,便已合上眼眸。
幾息後,只見一顆紫竹橫躺在柳白衣的身旁,像是依偎着。
而那昏迷之人,眼角竟是無意識的流淌出淚來,似乎聽到了那些話,那淚水滴落至紫竹之上,便見竟然長出了一朵花,紫竹竟然開花了。
三人都沉默了。
而那人身上,忽然顯出驚人異象,只見周身之地,竟是由榮轉枯,春夏秋冬四季齊現。
姜明眼疾手快,抱起那孩子便已急步退去,而另外兩人也是如此,他們遠遠觀望着這天地奇景。
春夏秋冬,可惜,都是至絕之息,秋風,冬雪,夏日,還有春雨,悲嘯的秋風,冷冽的冬雪,酷暑之光,以及無孔不入的春雨,帶着細密的決意,無生殺絕。
這異象不停,彼此輪換交替,好似不會休止,幾次,幾百次,幾千次。
最後,孤島之上,只剩一人一竹,靜靜地躺在那裏,躺在劍林之中,身旁插着兩柄一模一樣的劍,以四季為境,好像如此之下要躺至永久。
……
歲月如白駒過隙,轉眼竟是已過三年。
陽光明媚,惹人雙眼,奇景不知何時已是散去。
微眨之下睜眼,只覺得有些刺目,風聲襲來。
柳白衣起身,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地上,綠草如茵,揉了揉腦袋,此刻的他,只記得自己與那玄冥相鬥,心神恍惚之下便再無意識,更是再無記憶。
「竹心?明珠?」
他只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中,他看到一個和自己長得一般無二,名為竹心的人,看到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她叫明珠,過着他心中曾經期待的生活,那是曾經自己最渴望的生活,就像是另一個他,另外一個自己。
「淚?」
他一擦臉頰,只覺臉上滿是淚痕,好似流了很多的淚。
而在胸口,那裏有顆心在有力的跳動着,只是,卻很痛,他的心在痛,這是一股很難表達的感覺,只因這心不是他的。
只是,當他看到身旁的紫竹時他卻愣住了。
「夢?」
他呆呆問道,自己問着自己,可惜,夢卻沒有這般真實。
他低頭一看,只見胸膛處,一偌大的傷疤在那,正在心口處,觸目驚心,再看身旁的秋水寒,再看周遭一切。
他沉默着,遲疑着,顫抖着,伸出右手去那顆紫竹,那上面有一朵花,很是好看,嬌卻不艷。
「明珠!」
話語顫抖之下,只是,那花瓣卻已隨風飄散。
紫竹微晃,更像是嬌羞的女子。
而等姜明趕來之時,那裏已無人,更無劍,連紫竹也無,空空蕩蕩。
……
「打他,打他,沒錢也敢來喝酒……」
喧囂的凡塵之中,只見某條吵雜的街道上,一個爛醉如泥的人被丟了出來。
那人也不怨,不惱,踉蹌着步子,醉醺醺的消失在了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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