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妖邪妖邪,天下妖邪果然是一家。」
那之前問話的青年看着此時氣息大變的柳白衣面色更是正氣凜然,他好似肩負着天下,以護持正道為己任。
眾人亦是附和道,看着此刻氣息凶邪無比的柳白衣。
而聽者卻是沉默,他又怎會在意這些,甚至是話都不想說,對這些將死之人說。
而明珠眼露慌亂,然後緊張的看着柳白衣,似乎很害怕對方的反應,,因為她是妖,她也是剛發現自己是妖,隨着那紫暈漸濃,她和那些紫竹的聯繫也愈加清晰。
「我知道的,沒關係。」
不用她說,柳白衣已是福至心靈慢慢開口,收了收她有些散亂的青絲。
而這時,那些人也攻了過來,寒光凌冽,劍光如漫天星辰,很多,也很快。
但,卻是未能令那人移目,他殺先天高手都如宰雞,何況是眼前這些俗世弟子之流,眾人之中,也唯有那青年修為最高,不過初入先天而已,而之前砍傷紫竹的也是他。
所以,他第一個死。
柳白衣垂落的長髮忽然飄起,像是被一股輕風掠起,但不過瞬息便又落下,而在這瞬息,一股凶邪之氣已如一圈波紋散了開來,所過之處那些神情不一的人頓時凝固在了當場。
就如潮漲潮落般,總共三十九人,如此,退回的氣息中便多了三十九縷殺氣,這可不是那種無形的氣息,而是有形的,一命為一縷,像是一團紅霧,然後沒入柳白衣的身體之中。
「不必擔憂。」
他看着明珠有些惶恐還有擔憂的眼神說道,他知道,兩人都知道,這次之後,會來更多的人,會死更多的人。
但,那又如何?索性殺個乾淨,換長久幽靜。
「你怕嗎?」
他亦是有些擔憂,甚至有點忐忑,只怕明珠覺得他殺人如麻,心生牴觸,此刻的兩人,就像是兩個單純的孩子。
「我不怕。」
聽着明珠的回答,他笑了。
他們足足等了五天,才等來兩人,而且是很特殊的兩人,皆是面蒙黑布,一男一女,女的身形曼麗,身穿青色長裙,周身真元似妖,卻又感覺靈而慧之,很是不凡。
而另一人則是背負長劍,那是一個男子,兩人皆是踏劍而來,好似仙靈。
他們靜靜地站在竹林里看着遠處相擁而坐的兩人,不知是不敢接近,還是不願打擾兩人。
「你們,也是來求死的?」
那抱着女子看着夕陽晚霞的人慢慢偏過了頭,看着那靜立許久的兩人。
「不,我們是來阻止你的。」
那蒙面青年眼神複雜的開口,看着現在的人,再想着多年後的那場人間劫難,他有些不能相信,或者不敢相信。
「我感覺和你們似曾相識,你們認識我?」
看了眼兩人的眼睛他有些詫異開口,但說完又慢慢將頭轉了回去,似乎和明珠一起看晚霞比知道自己是誰更重要。
「不錯,我們的確相識,但是,再見之時卻已物是人非。」
那青年見對方將頭又偏了回去似乎毫不在意語氣頓時急促起來。
「你現在要記起來自己是誰,不然,很多人都會死去。」
但,仍是無人答話。
「你喚不醒叔叔的,他這一生只執着於劍,還有眼前之人,正因為太過執着,最後才……」
「他太苦了。」
青年身旁的女子忽然出聲打斷了他,語氣帶着黯然,面容神傷,她幾番欲言又止,直到最後化作寥寥四字,她在那一刻想到了很多,想到了那曾經抱自己哄自己的叔叔,又想到了一個誓要斬盡天下正道的至凶身影。
「他不願醒來,不願憶起過往。」
「包括你身邊的人。」
只是青年卻因時間流逝而焦急,此刻一聽女子之言便眼神微動說出了這句話。
如果接他上一句話意思便是明珠也要死。
只這一句。
立時兩人就像是被凍僵了的蛇一樣,手足冰涼,呼吸都有種凝固的錯覺,就好像天要塌下來了,壓迫的讓人心慌。
因為,那雙目光又看了過來,只是平靜無比。
只這一道目光,兩人頓時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們深知在這樣的目光之下,死去了多少人,而此刻,換作他們來面對了。
「要喝酒嗎?」
青年強笑一下,聽到他的笑甚至好像能看到他黑布後面僵硬的笑容,他提了提手中的酒壺。
終於,那股氣息退了,他們頓時只覺得身體發軟,見那人再無動作,這才走了過去。
晚霞如火,美不勝收,這些年他陪明珠看過很多次這樣的晚霞,也只有他們兩人,其他三個孩子則是耐不住性子,不知道好看在那,而如今,真的只剩他們兩人了。
「酒?」
他下意識的接過對面青年遞過來的葫蘆,然後嗅了嗅,接着小抿了一口,頓時一股辛辣直涌口中,然後便感覺腹腔之內有火在燒一般。
「好喝嗎?」
明珠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身旁兩人,然後開口。
而身旁兩人此刻亦是打量着她,
他們想看看,想看看那能讓一生唯劍的柳白衣為之放下劍的女子是如何的不凡。
她本就不凡,溟竹,這世間只有寥寥存在才知,這是天地間的神物,當年女媧所持之造人鞭,便是取其莖葉而成。
只是現在的她,還不是溟竹,不是以後他們從別人的口中,聽到的那個妖氣漫天的絕世大妖。
兩人沉默着,因為,現在的明珠,她只是一個女子,而她,會在不久後死去。
然後,便是浩劫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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