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術之說,一直存於柳白衣的記憶之中,唯有今日才是首見,雷霆如神靈之鞭,閃爍着幽藍之光,不停的朝他射來,劈下,咔嚓之聲瀰漫於天地。
但柳白衣終究還是柳白衣啊,風涌,又有何懼?雷霆,又有何懼?在他身前,萬法皆被一劍破去,一念,一劍。
風雲被斬開了,雷霆亦被斬開,自從發生過那驚變之後,他的劍,已多了一股勢,絕滅之勢。
卻也該如此,天下萬物若只剩劍,只有劍,那,又該是一副怎樣的場面,萬物生機滅絕,獨獨只剩劍,如何不絕,如何不滅。
生死交融,本乃造化,柳白衣卻因那劍字而看到了一個未知的劍道之境,非是天劍,而是絕劍,只因他的心中如今只有劍,那是他的唯一。
「你既然失去過,便應該懂得,卻……」
兩人相隔數十丈,柳白衣手中長劍每轉一次,迫人劍光便急射而出,迎上風雷。
「我不懂。」
他剛說了一半,便被玄冥粗暴打斷。
柳白衣此刻手中的不過是一把普通的劍,然所散出的劍意卻已不可同日而語,乃天人之上,入道之下。
搖了搖頭,劍勢再漲三分。
「我送你解脫吧。」
語盡,勢急,柳白衣握劍的五指一松,便見手中三尺長劍已是像一靈蛇一般遊動而起。
那原本鬆開的五指已出劍指,靈力在指尖流淌,拖出了一條條玄奧的軌跡。
而那長劍已是迎風展開,分化而起,赫然是蜀山萬劍訣。
但,在柳白衣手中使出卻已不一樣,只見那漫天劍影隨他劍指動使之下竟好像消失不見。
「劍歸無極。」
柳白衣輕喃一聲,便見玄冥周身方寸之地頓時劃出數十上百道劍光,彼此交錯而行,像是編制的網,將其罩於其內。
劍光燦若流星之下,原本晦暗的天地已是步步殺機。
而後柳白衣劍指一轉,便劍網猛然一縮,頓時四面八方皆有恐怖劍光激射而來。
「誰也不能擋我化龍。」
玄冥見風雷無法建功,原本磅礴的妖氣立時再起,更有鱗片蔓延浮現而出。
而那句話前半句還算是人聲,而後半句,已是一聲非人的長嘯。
他的身軀在拉長,妖霧浮動之下,不過數個呼吸,一條猙獰妖物已是游騰於其中,偶露只爪半鱗都恐怖的嚇人,足足有十餘丈。
龍?確實是龍,蛟龍。
柳白衣看着眼前頭長獨角腹生雙爪的驚天大妖,心神雖動,然劍下並未留情,它雖是龍,但和那神話中的祥瑞之獸完全是兩碼事,妖氣漫天,殘虐冷血。
如今,更是只能存活一者。
劍光之下,只見那妖龍赫然動了,身形已是盤旋而起,頓時以它身體為中心一層層狂風不停如潮水般湧向四面八方。
正所謂龍從雲,此刻天地在它眼中好似無沿大海,興風作浪之下只見那雷雲愈加濃厚,竟是聚於它周身之間。
但,那劍,雖是抵消了些許,卻終究沒擋住。
「嗷!」
低沉痛苦的嘶吼之下,頓時血液飛灑,鱗片碎裂,它的身體不過眨眼之間便已綻裂出數百道劍傷。
只是,如此傷勢,居然在慢慢癒合。
柳白衣眼神微動,長劍不知在何處,右手出指之間天劍再起,當頭斬下。
但,一滴冰涼忽然落在了他的臉頰,下雨了,而且還是瓢潑大雨,天地頓化蒼茫,而那妖龍身形在一層詭異氣機波動之下竟是隱去了蹤跡,如同龍歸大海,無影無形。
柳白衣皺眉,心神警惕無比,周身感知更是散到極致,可仍是沒有半點察覺,但,它就在自己的身邊,這是屬於一種對於危險的直覺。
就在他心生警覺之際,驟感一道
落雷竟是無聲無息的落於後背之上,身形頓時一個踉蹌。
背後道袍之上,此刻已是生出一碗大的焦黑之地,血肉模糊。
這一戰,他首見嘔紅,然他的面容已是極致的平靜。
「你要雨,本座,就給你雨。」
他輕拭之下彈指之間已是射出一滴血來,散入天地蒼茫之中,同時雙臂微揚,身形一起。
「風雨為劍。」
平靜的話語之下,只見一股絕滅劍勢緊隨其後散入天地,此時,風雨已是染血成劍。
靈力流轉之下,只見那漫天落雨,呼嘯狂風竟然詭異的一滯,然後逆轉直上,圍繞着柳白衣而行。
頓時蒼茫極速收縮,狂風極速收縮,天地之間,頓時出現了如龍吸水般的異象,但,那龍捲風,還有其中的雨,此刻已是有了鋒芒。
然後,便見血肉橫飛,一道驚人軀體已是顯出了跡象,然後被自己驅來的風雨斬出無數傷痕,而那血肉,便是它的血肉。
痛苦之下,它掙扎欲動,雷霆不要命的落下,但終究大勢已去,幾番無果,便無力的自天空跌落下去,狠狠地砸在了皇宮之內,撞出去老遠,留下一道溝壑。
柳白衣居高臨下的看着,已是落了下去。
「我送你最後一程吧。」
看着眼前血流如泊的妖龍,柳白衣平靜的說道。
「憑什麼?」
只是,它卻好像仍是執着於之前的問題,對於生死,倒像是滿不在乎,口中不停的流出血,如泉涌一般。
柳白衣默然不語,剛欲抬指。
「住手!」
卻聽遠處一道急切的聲音響起,竟是那皇帝,他自遠處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走到近前,看到眼前妖龍他雙眼激動無比。
「想不到,想不到國師竟是龍種,真是天佑我朝啊。」
然而,他的話,卻出乎了柳白衣的意料。
「他是妖。」
柳白衣看了這荒唐愚昧的皇帝一眼,只是那皇帝卻好像毫無所覺,一直打量着那妖龍嘖嘖稱奇,臉色更顯恭敬。
「真是天佑陛下,天佑我朝啊。」
遠處緊隨而來的群臣見此竟是同聲賀道。
柳白衣靜靜地看着這一幕,他覺得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事。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哈哈,看看,這就是你們人。」
玄冥狂笑之間一把攥住了那近在咫尺的皇帝,然後一口吞下,咀嚼有聲,骨肉碎裂,連一聲慘叫都未傳出。
然而,接着,他的笑卻凝固了,只因他的眉心多了一滴血,一滴柳白衣的血。
「錚!」
天空一道急影也在此時落下,卻是柳白衣之前所持之劍,正插於他的腳邊,掀起衣角,掠起幾縷髮絲。
這驟然的變化只在短短時間便已發生,遠處群臣更是許久才回過神來。
「陛下啊!」
有人哭嚎道,頓時諸多大臣緊隨其行。
柳白衣神色如常的看着。
「都是你,為何不救陛下,枉你自稱仙人一流,卻見死不救。」
正在他欲要抽出長劍歸鞘之際,忽聽有責罵之聲響起,而目標竟然是他。
立時,所有話鋒矛頭都指向了他,而且在他默然不應之下愈演愈烈。
柳白衣皺起眉頭,那原本剛持在手中的劍乍然一震,頓時原本嘈雜的眾人全部息聲下來。
「他是死是活,與本座何干?你們既然這般忠誠,不如,我送你們去和他團聚如何?」
清冷的聲音,頓時如劍刃般划過他們的耳畔。
手中長劍一起,乍現千萬道劍光,但並不是對那些大臣,而是對那玄冥,極致鋒芒划過,只見那妖龍之軀已是斬成無數碎塊,直到斬碎其中妖丹,柳白衣這才長劍歸鞘。
戰雖了,但陰雲卻未散去,天空開始落下細雨,正如柳白衣此刻的心,只因他想的一些事情。
那原本在狂風暴雨之下都未濕一絲的衣發竟是在此刻被打濕了。
雨中,只剩一背影漸漸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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