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小妹比你美上許多,我也奇怪朱顏鏡怎麼選了你。」便宜師父再次補刀,沈東籬面上依舊冷漠,心中的白眼卻是要翻到天上去了。
原來這朱顏鏡在原書中選了沈明珠。沈明珠手上有那麼多神器,怎麼會想起用這件破破爛爛小東西,難怪原書中這鏡子銷聲匿跡。
只是這便宜師父到底是誰呢?這般修為,卻在原書中沒有絲毫透露,也是真真奇怪。沈東籬心想,若是原書中朱顏鏡選了沈明珠,那這道人為何沒去找過沈明珠?
不管怎樣,過好這一世再說。沈東籬與冷霜乘着一葉扁舟,不到一刻鐘便回到了小院中,冷霜一到院子裏就拎着梅梅去洗澡。
沈東籬自然是要去看看沈二叔的情況,順便在補上幾張水符。
然而推開門,卻是只見到一根乾枯的枝椏。
沈二叔?怎麼?
沈東籬冷靜地知道花草樹木只有死的時候才會像這樣,可卻是仍舊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沈家的僕人都是花草樹木化成的妖精。比如說冷霜是榆樹,所以東籬一直叫她榆木腦袋。母親房裏的玉鳳是梧桐樹,蝶衣是蘭花。沈二是桑樹。
這老桑樹在沈府門前站立了幾千年,每代沈家人誕生,老桑樹都會用自己的一根枝椏化成人形,護她一世周全。
這沈二,刻板又毒舌,一直鞭策她要上進,要修煉,要光宗耀祖。沈東籬小時候一直捉弄他,故意躲起來假裝走丟,在他房裏點火,幹過的壞事並不少,但是沈二叔從來沒有真的生過她的氣。沈東籬從未想過無所不能的沈二叔敵不過那老僧的一擊。
她僥倖勝過了沈明珠一次,又拐了個師父,取了那寶物,心情愉快的提着草藥回小院。卻只看到了一根乾枯的枝椏。
她,她真是說不出話來。手中的符籙也擰做了一團,掉在地上。
沈東籬心中酸澀眼睛腫脹,那個毒舌刻板又嚴厲的沈二叔竟然化作了枯枝殘葉,好不淒涼。
冷霜察覺到沈東籬的不對勁,放下梅梅便走了過來。推開門亦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徑直走向沈二,試圖探個究竟。他倆同為樹木,或許有些相通之處。
「小姐,沈二叔身上有毒!」
冷霜本是意欲觸碰那枯枝,卻驚愕的發現自己的手指被打回了樹枝之形。便宜師父聽聞有毒二字,瞬間閃身而至,指尖精光乍現,冷霜的右手應勢而落。
沈東籬自認她如今做不到如此手起刀落,乍一看,冷霜掉落的右手切痕上隱約能看到靈力的痕跡,靈力排列整齊,用力方向一致,才能如此的快速利落。
而那滾落的右手在地上不停的翻滾嚎叫,劇烈的心靈感應讓冷霜幾乎昏死過去,沈東籬抬起手一掌將冷霜打暈。那右手很快成了枯枝,痛苦的攀着門檻,仿佛想向外逃跑,求得一線生機。
沈東籬將冷霜抱回了臥室,心中紛亂如麻,她初來乍到,到底是惹了哪路豪傑,接連傷害她的親人。
「這是草木之毒,無解。」便宜師父向沈東籬解釋道,「上古時代,仙人用其來修理草坪,拔除雜草。凡間草木自然無力抵抗,唯有那些天生仙草,品種高貴的,方能視毒為無物。」
沈東籬的心情從悲傷變得憤怒,但是她不想表現出半分來。
「那師父可知是誰人下此毒手。」沈東籬隱忍問道。能通達上古又與她有仇怨的人,並不多。
「其實我只是代人收徒,你這小兒實在是有趣,你叫我師叔便好。」心中卻是想到,你若稱我師爹該多好,然而再無可能。
「拜見小師叔。」沈東籬作揖道。那中年修士說明了自己是代人收徒,那沈東籬自是要改口稱小師叔。
「你現在拜入你師父門下,便可驅使朱顏鏡回復往日時光,也就能抓到正凶,替你的侍女報仇。」
沈東籬心中糾正,是她的二叔和妹妹。只是想不到這小鏡竟然有如此神通。
「東籬經脈受損,無法儲存靈氣,不知師叔可有辦法。」她先天不足,體質贏弱,經脈有八十一處受損。只怕就算拜入了師父門下,也未必能驅使得了朱顏鏡。
小師叔側耳聽沈東籬將緣由一一道來,表情凝重,不一會兒捻須道:「東籬你先拜師,我自然會替你師父提點你修行之事,有些秘傳法門,需得入門立誓之後方能教給你,希望東籬理解。」
「是。」
「你師父蓮仙子,名趙宏之,小字青蓮。你師叔我小她百歲,人稱御風道人。現在你跪下,向你師父敬茶。」
語畢,一幅仙子畫像出現在中堂之上。茶几上端放着三盞茶碗。
一敬天道,二敬天尊,三敬師父。
沈東籬本以為這師叔不過是空口白牙,撿個徒弟。萬萬沒想到他會這樣遵循古法,需得磕頭敬茶,從此師徒一心,同去同歸。
「你師父平生的願望,便是蕩平這修真界對女修的歧視。你若願意歸入蓮仙子門下,需遵守三條鐵律。」白衣道人揮手將那朱顏鏡變出,只見那古樸的銅鏡中印出金光變出一女子來。
珠翠滿頭,體態婀娜,身着彩衣,衣上繡着蓮花,祥雲,蝙蝠等精巧圖案,舉手投足之間皆有陰柔之美。她的師父竟是這樣精緻的美人,那有特殊神通的小鏡也只能說堪堪配得上她師父。
她師父美目盼兮,一步步向她走來,呵氣如蘭:「想必你就是小御風替我收下的徒兒,可真是好看。入我門下,一來是不依靠男修,二來是不與男修結為道侶,三來,是不要仇視男修。我呀最怕我的徒兒走入極端,惹上眾怒,下場與我這般難堪。」
御風道人垂目道:「您還是那麼美,那麼聰穎。」
然而此處的只是蓮道人的一縷神識,既不能思考也無法聽到御風的對答。
很快,蓮道人先是嘆了口氣,道:「御風小兒莫要傷心,姐姐我去去就來。」語畢又巧笑倩兮,湮沒在金光之中,漸漸消散。
御風道人心中長嘆,千年之後,終於又見昔人。
以御風道人的修為心境,何以還做不到破妄生死。沈東籬念道,只怕這就像命中的劫。這修仙,一來是要補身體之缺,二來是要補心上之漏。若是身無缺漏,便能立地成仙。
「你師父有兩樣貼身寶物,木蓮與朱顏鏡。」御風道人恢復了平靜,娓娓道來。
「木蓮我賜予了冷霜,朱顏鏡給了你。冷霜是草木之體,木蓮祭煉之後能阻隔傷害,冷霜需要木蓮更勝於你。不知東籬可能理解。」
沈東籬點頭稱是,冷霜護她如命,她自當以命相報。若是剛剛冷霜有木蓮相護,也不會受到如此傷害。
御風道人見沈東籬點頭,心甘情願,十分滿意道:「世人只知你師父天賦異稟,卻不知她乃是仙骨修煉而成人,凡間的修煉經脈之法對於她而言,皆是廢物。相傳蓮仙子來自於蓬萊仙島埋骨處,於屍骨堆中有了神念,此後以骨身修煉近百年,以人身修煉近百年,只花費了其餘修士一半的時間就接近大乘,一步證道。」
御風道人笑着提點道:「眾生不過白骨,何來男女?何來陰陽?何來生死?你可明白?」
連發四問,沈東籬一一記下,細細參悟。她的師父蓮仙子真乃神人也。心中暗嘆,天縱之資曾用來形容自己,真是辱沒了這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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