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光號飛船 第二十三章 家

    24號下午六點，當最後一名學生離開星夢恆之後，方恆給大家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除了梁夢琪這個合伙人之外，其他成員都在。

    首先是核算了下工資，原則上一般都是下個月15號發，但是星夢恆目前沒有會計，而且再過三天就要過年了。大家這些天挺辛苦，手裏有了錢過年也過的開心。

    兩個全職這個月算下來有四千多，幾個兼職都有將近三千。宋翔雖然沒有上過課，但是最近報名的家長都是他接待的，給他算了一定的提成，因此工資也不比其他人低。

    除之工資之外方恆給每個人又發了個一千塊的紅包。

    有紅包，才能過好年嘛。

    這次收入的二十八萬，方恆又拿了二十萬出來。剩下的八萬繼續放在公司賬號上，目前公司運營資金在這次開完工資後還剩餘十三萬。紅包的錢是方恆自己掏的。

    晚上坐火車之前，把屬於梁夢琪的6萬轉賬給她。這才一個月的時間梁夢琪的投資已經回本，以後這個校區，她可以躺着收錢。

    不過最近半個多月，方恆倒是沒有見過梁夢琪，也不知道她每天在做什麼。之前有一次還好奇地問過梁家豪。

    結果梁家豪謹慎地望了方恆半天，然後丟下一句：「不要打我姐的主意。」

    梁家豪走後，方恆撇嘴輕道：「放心，她就是上趕着，我也不要。」

    方恆和蔣浩宇坐同一輛火車回家，上下鋪。這是之前蔣浩宇好不容易才搶到的臥鋪票，春運時節的火車票可不好買。二十個小時之後，方恆在蘭市下了火車，換乘大巴。而蔣浩宇家在嘉市，還要坐六七的小時的火車才能到家。

    坐在最晚的一趟大巴上，方恆看着玻璃窗外西北這遼闊的世界，眼睛所及一片枯黃。和安市相比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方恆深愛着這片土地，因為他的家就在這裏，泰縣的一個偏遠的小鎮上。

    這裏在十幾年前方恆剛出生的時候，還是一片黃砂，是騰格里沙漠的邊緣。十幾年綠化已經改變了當地的土壤結構。

    夏天，到處都是農田，也算是西北比較重要的一處糧食基地。

    曾經滿地亂跑的幾種蜥蜴，方言稱「大頭螂子」、「邪壁虎」等，也慢慢地不見了身影。曾經反覆無常的沙塵暴、黑風暴再也沒能出現過。

    晚上八點，大巴車終於到站。

    這個邊遠小鎮上，許多店鋪都已經關門。

    小鎮的汽車站點離方恆家不過一百多米，遠遠望去，方恆家卻是燈火通明。方恆家是街面上的一戶小二層，一樓是鋪面，方恆家開着一個蔬菜鋪子，平日裏賣點蔬菜水果、調料以及尋常一點的百貨。

    鎮子上這樣的菜鋪有十來家，方恆爸媽也不是很會做生意的人，競爭不過別人，平日裏收益並不是很好。

    因為快要過年了，這幾天正是方恆一家最忙碌的時候，方恆父母每天半夜三點就要起床去縣城拉菜，等貨車回來都已經早上七八點了。緊接着顧客就會上門，一直要忙到晚上天黑，有時候忙起來連飯都顧不上吃一口。

    但不管多忙，只要能賺到錢，老兩口也是很高興的，每年過年這十幾天菜鋪子的收入能趕上平時一個季度。

    進門以後，方恆看到店鋪里還有些顧客，都是附近的鄰居，白天人多的時候太過擁擠，她們特意等到天黑的時候才來選購。

    方恆他爸已經上樓休息，半夜得翻起來去縣城拉菜，負責開車的他必須保證自己的睡眠，此時在一樓店鋪櫃枱那邊忙着算賬收銀的是方喬。

    方恆他媽呂秀英則正幫着顧客篩選食材。

    妹妹方喬看到進門的方恆驚喜地喊道：「哥，你回來了。」

    方恆笑着問道：「今天生意怎麼樣？」

    說到生意，方喬臉上的笑容少了大半，她一邊把顧客購買的貨物裝進一個大膠袋，一邊回答方恆：「今年的客流量比去年少多了，今天一天毛利潤只有5千。」

    毛利才五千，那純利潤就超不過一千五。

    因為要儲備過年的食材，年前的三天實際上是蔬菜生意最火爆的時候，方恆家的菜鋪今天的收入才一千多。那麼今年年前這半個月的總盈利怕是連一萬都上不了。

    三個人忙前忙後十幾天，飯都吃不好一次，才掙到這麼點。

    方恆覺得很不值，星夢恆一個月掙的，夠菜鋪子忙活好多年。他心裏不忍父母再受苦，隱隱有了關閉菜鋪子的想法。以後每個月給家裏打一萬塊錢，方恆父母可以到處去旅遊玩樂，享享清福。

    呂秀英此時聽到方恆的聲音，轉身走了過來。

    「兒子，回來了啊。家裏沒有做飯，你要餓的話，就去老馬家吃個牛肉麵吧。」

    方恆一家人今天肯定又忙得顧不上吃，方恆剛進來，老媽就操心他沒吃飯，看着她眼角又多了許多的皺紋，方恆心裏不是滋味。

    兒行千里母擔憂，做母親的肯定為千里之外的兒子操碎了心，可是做兒子的自己平時連電話都打的不多，突然間他發現母親真的老了很多。

    都是這幾年開菜鋪子操勞的。

    方恆強忍着眼角的淚珠，笑着回應。

    「我知道了，媽。等下就去外面吃飯。」

    方恆和購物的鄰居們打了聲招呼，然後上了二樓。放下行李，方恆又急匆匆地走了下來，出門而去。

    老馬家的牛肉麵館離方恆家不遠，現在還在營業。

    隴省人對於牛肉拉麵有種獨有的情感在裏面，早晨起床，吃一碗熱乎乎的牛肉拉麵，這種舒爽無法與外鄉人道明。

    午餐和晚餐，牛肉拉麵同樣也能做主食。一碗拉麵配上兩碟小菜，在方恆的高中時代，都能算是一頓奢侈的午餐。

    方恆走進老馬家的麵館，對正忙着擦桌子的老馬喊道：「馬叔，兩個細的一個韭葉子帶走，再來一斤牛肉。」

    老馬熱情地和方恆打招呼，寒暄了幾句，無非就是詢問方恆書讀的怎麼樣，諸如此類。

    幾分鐘後三碗打包好的牛肉麵已經好了，拎着面和牛肉，方恆走回家。

    老媽和妹妹方喬晚上還沒有吃，方恆把牛肉麵連着塑料帶一起放進幾個大碗裏面，把牛肉切成小片，加進面里。牛肉麵火紅的辣椒油上面堆滿牛肉，看着就好吃。

    方恆把面端了出來，讓妹妹和老媽先在旁邊吃飯，他先看着收銀。

    呂秀英怕兒子坐車餓了，反而讓方恆先吃。

    方恆當然不答應了，走到櫃枱那裏拿起一個賬本翻看了下，心裏記下今天這些蔬菜的價格，然後開始給顧客稱量貨物。

    呂秀英有些無奈，端起了牛肉麵碗，這時候她才看到碗裏的牛肉堆，對方恆驚呼道：「兒子，你咋加這麼多肉啊，多費錢啊！」

    牛肉麵一碗菜六塊，牛肉一斤60，此時碗裏面的小肉堆讓平日裏節儉的呂秀英十分不捨得。她夾起肉片，就往方喬的碗裏放：「給喬喬吃吧，你長身體呢。」

    方喬一臉嫌棄地躲開，說道：「還長身體啊，再長就胖死了，我減肥呢。」

    「減什麼肥，都瘦成一道麻杆了，你個頭那麼高，瘦了不好看。」

    方喬的身高有一米七，人其實也不算瘦，只不過在呂秀英的眼中，白白胖胖才是健康的標準吧。

    方恆邊算着賬，邊給呂秀英說：「媽，三兩牛肉而已，你就自己吃吧。我現在公司挺賺錢的，咱家以後日子過的沒必要太細，該花的地方你們使勁話，我給你們錢，你們也該享享福了。」

    呂秀英聽這個不高興了，說：「什麼叫使勁花，咱家花錢的地方還多着呢，給你娶媳婦，你妹妹出嫁，還不知道得花多少呢。你那個公司我也不懂，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了，不該掙的錢，可千萬不要掙。你媽我啊，只要看到你們兩個好好的就是享福了。」

    呂秀英生怕兒子犯糊塗，干一些不正當的事。畢竟方恆掙錢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

    這時候方喬在一旁多嘴道：「是啊，還要給我找嫂子呢，錢可不能亂花。」

    如果不是這會兒還有顧客在，方恆都想逃走了。

    牛肉麵不能泡太久，眼前的這筆賬算完以後，方恆立馬跑進廚房，把自己的面端了出來。

    趁着幾個顧客還忙着挑選，他連忙吃了起來。

    這頓盼望已久的牛肉麵，承擔了很多初高中上學時的回憶，此時被味蕾盡情品味。

    晚上九點多，最後一名顧客離開，方恆家裏的蔬菜所剩無幾。呂秀英也去睡覺了，她也要陪着方恆他爸半夜去拉菜。

    方喬累了一天也去休息了。

    剩下方恆一個人把店裏衛生打掃乾淨後，鎖好了店門，來到二樓自己的房間。

    翻出手機，微信有消息閃動。

    「回來了嗎？明天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