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是什麼地方?
心裏荒蕪,鬱郁不得解,罵完以後才忽然發現,我仍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旁邊還有一張床,床上沒有人,但被子是亂的,應該是剛離開不久。
白床單,白被套,還有白牆,床頭還有個架子,是掛水用的。
門是開的,外面灌進涼颼颼的風來,不斷的颼颼殺殺的響。
這裏是醫院。
沒想到,才從醫院出去,我竟然又回到醫院來。
「篤篤篤……」
外面傳來一陣好像是高跟鞋敲打在地面的聲音,輕輕的,隱隱的,卻聲聲入耳。
大晚上的誰會穿着高跟鞋在外面走呢?在黑暗中,我專注地聽着外面的聲音,音量很小。
「篤篤……篤篤……」
聲音慢慢從走廊的遠處靠近,越來越近,「呼!」的一聲,不知道哪裏刮來一陣風,病房門「砰」地關上了。
「呀!怎麼關上了?」高跟鞋的聲音停在門外,熟悉的女聲傳來,但又想不起來是誰。
那人並不敲門,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又開始響起,可以聽出她是在門外來回走動。
外面那堵牆的窗戶上沒有窗簾,玻璃上貼了兩張又薄又透的塑料貼紙,月光透過貼紙照進來,落到地面上,映出一格斑駁的窗框格子。
旁邊是凌亂的被窩,地上有斑駁的月影,門外還有「篤篤篤」的腳步聲來來回回。
我呆愣地坐在床上,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把被子往身上一拉。
「啪嗒」一聲,在這靜謐而空蕩蕩的屋子裏忽然響起,是床腳處一件不知道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外面的高跟鞋聲音先是聲驟然停滯,隨即,「篤篤篤……」高跟鞋聲音急促地來到門口。
「咚咚……」敲門聲急促地響起,聲音很大,高跟鞋的主人沒有出聲,也一點沒有顧忌會不會打擾到其他人。
頓時,我好像掉進了冰窟窿,從心裏涼到腳尖,眼睛死死盯着那緊閉的扇門,生怕它忽然被外面人蠻橫推開。
「誰?」我弱弱地詢問。
敲門聲戛然而止,沒有人回答,稍許時間過去,高跟鞋的聲音突然「篤篤篤」地往另一個方向去,漸漸遠離。
聽見高跟鞋的聲音遠去,我心裏暫時舒了一口氣,但警惕並沒有放鬆,拿出我手裏的那株幽冥草,整株草體都熠熠地發出綠色熒光。
傳說,幽冥草是來自冥界一種會發光的草,它的光芒可以照見鬼魅妖邪。
我拿出手裏的幽冥草,照向室內,旁邊空空蕩蕩的床依舊空蕩,到處都是一片靜謐,並沒有什麼不同。
就在這時,外面高跟鞋的篤篤聲忽然又傳來了,而且是以一種不正常的速度迅速靠近的,不過幾個呼吸,突然腳步聲就到了門邊,隨即是鑰匙碰撞在一起的清脆響聲,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我忽然想起來床頭的拉線,回身往床頭猛拉兩下,然後將自己埋在被子裏。
門被打開了。
沒有腳步聲,也沒有高跟鞋一般的聲音,只聽「砰」的一大聲,病房的門再次關上。
我在被子裏渾身冰涼地抖了一下。
一股不知道哪裏來的冷氣灌進被子來,腳底下,一件東西忽然有個冷冰冰的東西在往裏鑽,瞬間,被子被頂起來一個小蓬蓬,幽冥草在被子裏光芒大盛,一張被幽冥草照的幽綠的臉出現在我眼前,貼着我的臉勾出一個難看的笑。
「啊!」
我嚇得尖叫一聲想掀開被子逃開,可被子忽然怎麼也扯不開,四個角像是被線訂在床上般,我仿佛置身在一個大袋子裏面,而且還是一個封了口的大袋子。
那張幽綠的臉緊貼着我笑,我感覺身上就像是貼着一具屍體般,她緊緊地攀附在我身上,可是除開第一聲的尖叫外,我再沒發出一點點聲音。
我很悚然,一見她的眼釘着我的,背上也就遭了芒刺一般,也死死地盯着她的,視線不敢移動分毫。
心裏咚咚跳着,脊背上倏地透過一股寒氣,額頭上頓時沁出了冷汗。
我怕我若是有分毫移動,她就會忽然撲將上來,一口咬斷我脖子。
那雙幽綠的眼睛,如冰雪天裏,在結冰的河面上嵌着的兩個細小黑點,比一般人的瞳孔都要小上許多。
我大腦一片空白,眼前那張臉還在咧嘴笑着,而且那張嘴越咧越大。
也笑出聲音來,那聲音越來越大,而且粗啞得厲害,像是帶着冰渣,只比之前的白錦繡好上一些。
我呼吸一滯,忽然有些喘不上氣來。
我試圖忽略眼前這張綠幽幽的,無比靠近的臉,但根本做不到
「怎麼啦?」
有些耳熟的男聲傳進來,頭頂上的被子被人拉開,幽冥草光芒大盛,是原來照顧過我的那位年輕男醫生的臉,我心裏瞬間崩潰,迅速爬出被子,撲到醫生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醫生先是一愣,隨即呼吸平和地柔聲說道:「不哭不哭,告訴哥哥,你怎麼啦?」
他一手摟着我,一手拍着我的後背安撫。
「是做噩夢嗎?」醫生再次柔聲問道。
我漸漸平靜下來。
「你看見床上有什麼東西嗎?」
我弱弱地問。
醫生沒有立即回答什麼,只聽嘩啦一聲,醫生騰開一隻手將床上的被子全部掀開。
「只有一根草,其他什麼也沒有,是你帶過來的嗎?」
「真的嗎?」
「真的。」
聞言,我轉頭看向床上,白白的被子被醫生掀到床腳,團成一團,床上除了一根普普通通的幽冥草,其他什麼也沒有,再看向旁邊的床上,被子依舊凌亂,像是剛有人起來過的樣子。
我依舊心有餘悸,不敢回到床上。
「還是害怕嗎?我去開燈。」
我放開醫生,回到床上,燈的開關在門邊,醫生轉身過去我撿起床上的幽冥草。
「啪!」
病房裏瞬間光亮起來,醫生又往回走,邊走邊說道:「現在好些了嗎?」
我正要點下去的頭忽然就點不下去了,醫生身後的門邊,發出幽綠光芒的長髮女人對我咧嘴一笑,嘴角慢慢咧到耳根,如同一個小丑模樣,笑着,她轉身穿出門去了。
外面再次傳來「篤篤篤」的高跟鞋聲音。
那聲音徘徊在門外。
我最後一眼看見醫生面上詭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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