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看到陳慧心的鬼魂從那扇小窗戶里飄了出去,這一次,我仍然沒有繼續跟着她。
我飄飄蕩蕩,離開了羅經緯抱着屍體的那間房,然後,我又回到了山外小鎮上。
經過了幾十年,鎮上到處都是煥然一新,我找了很久,飄飄蕩蕩着,終於來到陳家老宅子的位置,那裏已經變成一片廢墟。
我仔細地尋找着,可我沒有看到鬼君檮杌的真身,那塊黑漆漆的大石頭。
一塊大石頭,他還能跑了不成?
我心裏正好奇着,忽然四面八方都聽到有人喊。
我勉強睜開,周遭一片雪白,看起來像是醫院,我只覺得肚子餓極了。
「可算是醒過來來了。」
熟悉的語調,看着媽探過手來,耳邊凌亂散落的頭髮貼臉頰,我忽然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媽收回手又在她自己額頭上貼了貼,喃喃自語地說道:「好像是降溫了。」
這邊,是外婆帶着醫生進來,一位高高大大的青年男醫生大步走進來。
醫生也伸手在我額頭上貼了貼,然後拿着體溫計交給一邊的母親。
「感覺像是降溫了,先給她量上。」
媽過來掀我的被子,我這才發現,我身上穿着的還是那件厚毛衣,我身上很熱,可心裏卻一片荒涼。
蓋在被子下的另一隻手裏,卻好像握着什麼東西,冰冰涼涼的,我不敢拿出來看。
量上體溫計後,媽又小心掩好我的被子,免得碰到我打吊針的手。
醫生也沒有離開,見我兩眼迷離地看向他,於是轉頭對我笑了笑問道:「哪裏不舒服?」
我沒力氣理他,可憐巴巴地轉向看着媽軟綿綿地說道:「餓。」
媽先是一愣,旁邊的醫生卻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說道:「你們家屬也去吃飯吧,順便給小姑娘帶點清粥回來就行了,她剛醒過來,不要讓她馬上吃東西,也不能吃多,因為她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了,胃接受不了,讓她歇會也無妨,一會讓護士給她拿體溫計就行了。」
看樣子也都還沒媽和外婆都沒有吃東西,於是我也附和地點了點頭。
「你們去吧,吃完再給我帶,醫生在這裏,沒關係的。」
「我很快回來。」媽說道。
「嬌孫不要踢被子,我們一會就回來了。」外婆囑咐道。
「嗯。」我又點了點頭,瞪大眼睛認真的看着她們。
兩人這才轉身除了病房。
「要不要水?」旁邊的醫生再次聲音溫和地問道。
「要。」我打起精神回答,很想伸手揉一揉眼睛,剛一動手,手背上立刻一陣吃痛,我呲了醫生,過去接水的醫生回過頭來。
「別亂動。」
我不敢再動,醫生過來後先是掀開我打着點滴的那隻手上邊的被角,然後輕輕將我的手捧起來,仔細看了看才說道:「好在沒有動到針頭。」
小心將我的手放回去後,醫生才坐到另一邊來,又給我後頸加墊了一個枕頭,才將水一點一點餵給我。
喝完水,我差不多才從夢裏走出來,只是頭上依然是悶悶的。
「我怎麼會在醫院?」
我對着一邊正在看溫度計的醫生問道。
醫生看完溫度計說道:「溫度果然已經降下來了,你這小丫頭,上前天半夜發了高燒,你爸爸媽媽大半夜把你送來急診的時候,你臉蛋都燒得粉撲撲的,看着可憐兮兮的樣子,幸好我前天有事回來醫院急診室一趟,恰好就遇見,不然這大晚上都沒有醫生值班。」
醫生說完笑着揉了揉我的腦袋。
「這麼說,我都幾天沒洗頭洗臉了。」我大囧,瞬間就感覺自己有點難受。
聽我這麼說完,一旁揉我頭髮的醫生笑得更明顯了,連說話的聲音里都溢滿了笑。
「沒事,不嫌棄你。你體溫已經降下來,不出意外的話,打完點滴,下午就可以回去了。」
「嗯,好。」
應完,我將臉往被子裏縮了縮,臉上大概有幾分疲倦的樣子。醫生順了順我凌亂的劉海然後抽出墊高的枕頭說道:「丫頭,你現在好好休息,一會你媽媽和外婆就回來了,吃飯的時候慢慢吃,不要急,不然會胃痛。床頭有根拉線,要是有事你就拉線,我就在隔壁的辦公室里,馬上就能過來的,明白嗎?」
「明白。」我乖乖地回答,因為身體虛,聲音顯得尤其小。
醫生再次給我壓了壓被角,轉身要走。
「醫生。」我拔高些聲音喚道。
「怎麼?」他回過頭來。
「謝謝!」我笑得眉不見眼的。
醫生又倒回來笑着拍了拍我的頭頂說道:「乖,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旁邊的,你拉線我就過來了了。」
直到醫生離開,我另一手將被子將被子裏的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個黃銅燭台,燭台很精緻,頂端部分是一小托盤,中間是一條修長的細光杆,在燭台的下一部分又有一略大些的托盤,是用來接着燭淚的,最底下是間於大托盤小托盤之間的圓形厚重底座。
在這燭台的細杆子上,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菊,姿態曼妙。
我的眼前又泛過那香燈半卷流蘇帳,美人和淚辭的畫面。
其實我也不是很能理解當作為富戶的陳家為何不用當時較為流行的煤油燈,反而選用這古老的燭台來做照明工具,但我知道這必然是陳慧心或是檮杌的東西,只是這麼大個東西,怎麼帶回家去,這讓我十分苦惱。
然,來不及多想,外間傳來一陣有力的腳步,我只得又將燭台放回被子裏。
來人還是那為年輕的男醫生,見我好奇地望着他,他笑着加快了步子過來,笑道:「我剛才忘記讓你注意看着點滴,這才想到過來看看,你這小丫頭果然是不長心眼的,馬上就可以拔針,然後你就自由了。」
說完醫生已經站到我床邊,我略一歪頭看他,他就似乎笑得更加溫和了。
「你是天生這麼呆,還是生病把你精神都磨掉了?」
開什麼玩笑,我這人生起氣來不會大吵大鬧,就是不理人的,見我不回答他,醫生也不在意,伸手指颳了刮我的鼻頭,尾音上翹着說道:「小丫頭。」
然後伸手去拿我要拔針的手。
這時媽也急急的先走了進來,手裏不僅帶了一碗粥,還提這些水果。
「要拔針嗎?」媽趕忙放下手裏的東西過來。
「嗯,點滴打完以後,拔了針她會舒服些。」說着醫生就感覺到開始輕輕撕我手上的膠布,我趕快將頭別在另一邊,閉上眼睛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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