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愛蓮娜的同志們開始討論這次戰爭的時候,安肯瑞因也進入了最後的倒計時。在位於恩斯潘省和西羅亞省交界之處的前線指揮部,金獅大公爵亨利·克拉弗林,本次黎明作戰的總指揮官,正在對他面前三十多位來自各軍團的軍團長、副軍團長和參謀長們,做最後的戰術佈置。
「我再最後強調一遍,我們的法師塔研究院已經充分確認了一件事實,加斯滕斯不可能再次釋放魔法。所以,組織我們進攻的最後一道障礙已經消失,洗刷帝國軍隊恥辱的最後一道阻礙也被徹底粉碎。這半年來,我們在邊境集結了十四個軍團,超過八十萬人的龐大隊伍,大家日夜奮戰訓練,為的不就是一天之後的作戰麼?現在,我們有六十萬人都裝備了最新的重劍蒸汽步槍,大家也熟悉了散兵線作戰的技術。而敵人,能夠抽調出來對付我們的,總數也不超過十萬人。八個人打一個,我們用咬的也把敵人咬死了,有什麼好怕的?」
聽到克拉弗林的話,在場響起了一陣低低的笑聲。亨利·克拉弗林等大家笑完,才繼續說道,「不過,雖然我們兵力佔據絕對優勢,但是大家也不能輕敵。敵人擁有一支隊伍能夠從很遠的距離殺死目標,之前的那個蠢蛋斯特林·博斯曼,就是因為太過莽撞,才死在了這種武器之下。不過這個蠢蛋的死也有好處,現在我們知道了敵人有一種超遠程的攻擊武器,為了防止他們擊殺我們的軍官,這次後勤部徹底調整了所有軍團的軍服和肩章,讓我們和普通士兵看起來差不多,最大限度的降低了被敵人遠程殺死的概率。在這一點上,我知道各位都是多年的老軍人了,很不習慣現在這身匍匐的軍裝」,克拉弗林在說道這句話的時候,還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不過,這套軍裝雖然不能凸顯大家做為將軍的榮耀和尊嚴,但是卻可以讓大家活下去,我想,對這一點,大家應該知道怎麼選吧?」
「那是自然!」
「這個我們還是知道的!」
「克拉弗林大公,我們還是再講講戰術吧。」
在場的三十多位將軍這個時候卻並沒有什麼架子,那是因為站在他們面前的亨利·克拉弗林,是安肯瑞因軍屆最有名望的領袖,克拉弗林家族傳承數百年,從未在軍事上失敗過。他們相信,哪怕敵人是那個可能能夠釋放魔法的加斯滕斯,克拉弗林也一定能找到應對的辦法。
「作戰計劃之前都已經交代過了」,克拉弗林無奈的搖搖頭,「既然你們想聽,那我就再說一遍。」
他轉過身,用手中的長杆敲了敲身後的地圖,在那張巨大的地圖上,代表安肯瑞因的紅色進攻態勢圖,像一彎半滿的血月,罩住了愛蓮娜三分之二的地區。
「從我們的情報看,愛蓮娜在發展過程中一直沒有忘記戰爭。他們的產業佈局是一個典型的洋蔥型,最外圍是農田和民營工廠、小作坊,就算被我們佔領、摧毀,也不會影響他們的經濟。而在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防線之間,則從外向內排布着零星的工業。只有順利摧毀他們的前三道防線,我們才有可能接觸到他們比較核心的工業。同時,根據我們不確定的消息,像這種一層一層的防線,可能不止三層,而像兵工廠、蒸汽動力設備工廠等,愛蓮娜統統都放在了愛蓮娜平原里。可以說,如果我們能夠順利的剝去這個大洋蔥一層一層辣眼睛的外皮,我們就能在洋蔥的核心看到敵人最精華的東西,也是我們最想要的東西,他們的工廠、技術。」
「我們如果從北方向南方進攻,也有七道防線麼?」,人群中有人提問,克拉弗林看了一眼,知道那是喬恩·賴特,本次擔任主攻的第一軍團的軍團長。他提到的這個問題之前在佈置作戰計劃的時候已經講過,這時候提起,應該還是為了再次強調。
「應該沒有」,亨利·克拉弗林很迅速的回答了喬恩·賴特的問題,「敵人防線最密集的是在東部,南側和北側,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應該都沒有如此高強度的防線。我們這次之所以從兩省交界處發起總攻,目的也是撕裂敵人原材料產地和工業聚集地之間的聯繫,並從薄弱處突進敵人內部。而敵人的八萬人防禦部隊還分散在兩省的東側防線上,能夠在短時間內聚集起來迎接我們進攻的應該不到五萬人。我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我們注意保護自己,別被敵人的超遠程武器打死,勝利,應該就在不遠的地方了。」
「嗷!!!」
雖然都是見多識廣的將軍了,但是大家對勝利的渴望仍然強烈。克拉弗林最後再次強調,「各位,本次作戰計劃就是最終的作戰計劃了,因為交通通訊不便,各位可以自行決定各自軍團具體的作戰方式和路線,只要符合我們的要求,進攻我們指定的目標就行。除非遇到特殊情況,否則我們總指揮部是不會向各位下達作戰命令的。各位,稍後一別,希望我們能帶着大勝的喜悅,在羅斯維爾重新相見!」
「啪啪啪啪——」
將軍們熱烈鼓掌,輪流上前和克拉弗林擁抱,繼而告辭離去。戰爭將在後天開始,他們將趕回自己的軍團,佈置任務,準備進攻。而到了這個時候,保密的作用已經不再那麼重要,就算敵人已經得知了他們的計劃,剩下的一天時間,能給他們的反應也遠遠不足了。
就像亨利·克拉弗林說的,勝利,正在向他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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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達·艾沃爾特用力的把自己的腳從泥濘的土地上拔起來,皺着眉頭看着靴子上面黑褐色的泥土,有些不爽。他的家境不好,軍隊發的靴子質量很好,他原本打算小心呵護,看看能不能帶回家兩雙,卻沒想到剛剛進入愛蓮娜的領地,就遇到了這麼煩人的事情。
已經開始春耕的土地鬆軟而肥沃,耕作這些土地的農民顯然使出了全部的精神和力氣照顧它們,一條一條的地壟筆直的伸向遠方,繼而被一條一條橫着的田畦隔斷,像是一塊塊由能工巧匠製作的方塊,排列在這塊土地上。而在達達·艾沃爾特的身後,密密麻麻穿着安肯瑞因紅色軍服的士兵們艱難跋涉着,在他們的腳下,土地失去了寧靜和美麗,給所有的士兵留下了黑色的回憶。
「這都走了一天了,除了踩泥就是踩泥,敵人呢?」
在達達·艾沃爾特身旁的,是救國軍第一軍團第二師第三團第三連的士兵,弗朗西斯科·阿里,他和達達·艾沃爾特來自同一座小城,兩人在軍隊裏成為了關係親密的好友,幾乎無話不談。
「不知道……聽說第四師能走硬路,真是羨慕他們。」
達達·艾沃爾特輕聲說着,繼而邁開幾步,走向了側面一輛陷在泥濘中的裝甲戰車。這種四個輪子、在前面豎着安裝了兩大塊呈盾型突出的高大鐵板、使用了來自愛蓮娜的朝陽蒸汽機的設備,被達達他們叫做蒸汽盾車,官方代號叫堅盾戰車。按照軍團高層的計劃,這些蒸汽盾將在作戰開始之後,掩護士兵們頂着敵人的火力發起進攻,為士兵們提供基本的保護。同時,由於使用了蒸汽動力,這種裝甲戰車能夠裝載的裝甲也更厚,基本上等同於三到四層板甲的防禦能力,哪怕是安肯瑞因的雷鳴蒸汽步槍,也很難摧毀這種防禦。
只不過,計劃是美好的,現實卻並不那麼美好。因為在同一個狹小區域投入的兵力太多,僅有的兩條聯通西羅亞省、恩斯潘省的公路已經無法滿足這麼多軍隊的行軍需求,為了保持軍事壓力,軍團長決定全面行軍,於是士兵們便離開了道路,進入了道路兩側的土地中。他們從兩條紅色的長龍變成了八條互相勾連的紅色浪頭,堅定的向着前方進攻。
「來,推!」
看到達達過來,已經在組織人手幫忙的連長鮑勃·科利爾連忙擺手,達達點點頭,和弗朗西斯科一起,把手搭在了堅盾戰車的車架上。這種移動防禦設施什麼都好,就是通過性太差,遇到這種稍軟一些的土地,就很難繼續前進。達達一邊跟着推,一邊想着,自己的部隊進軍愛蓮娜已經一天了,為什麼敵人還沒有反應?
「噗——」
一聲達達已經開始熟悉的、好像熟透的西瓜被人敲碎的聲音響起,達達的渾身一抖,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連長,卻發現連長正有些驚慌的摸着自己的頭。他和達達對視了一眼,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不是我。」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鮑勃·科利爾的手還在抖,那是他的恐懼,如影隨形。
達達站起身,左右看了看,果然看見了不遠處的騷動。
「是一連的人,估計是副連長。」
「……」
鮑勃·科利爾沒有說話,他拍拍手,大聲喊了起來。
「來呀,老子命大沒死,繼續推!」
剛剛還有些驚慌的士兵們看到鮑勃已經鎮定了下來,紛紛投來了憧憬的目光。他們不再管一旁慌亂的一連,一起喊着號子,把那輛陷在泥里的堅盾戰車給推了出來。
達達最後用了點力氣,把蒸汽盾推了出來。剛剛他的描述並不準確,雖然進入愛蓮娜以來還沒有遇到大部隊,但是敵人的遠程步槍卻始終沒有停下。一天來,達達已經看到了三位連長和一位團長當着他的面被打爆了腦袋。這些人能夠從很遠的地方射擊,既無法預測,也不能追查。而和達達一起的士兵們的戰鬥欲望,也隨着這一條條生命的消失,變的更加無力,而且脆弱。
「我說,這些人到底是怎麼發現軍官們的?大家現在都穿同樣的衣服,也沒有肩章,他們怎麼分辨出來的?」
弗朗西斯科·阿里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達達的身旁,壓低了聲音,「聽說又有些人走丟了,怎麼樣,你要不要……」
「走丟了可就沒錢了」,達達搖搖頭,對弗朗西斯科的建議表示反對,「他們殺的都是軍官,和我們關係不大,我要繼續打下去,至少看看敵人到底能不能釋放魔法。」
「好吧,隨你了。我再看看,要是再來兩次,我肯定就找機會跑了,這個太嚇人了。」
弗朗西斯科在講話的時候還玩着腰,好像有什麼人在遠處瞄準他。達達伸手推了推他,繼而站直了身子,抖抖肩膀,把背上有些鬆脫的蒸汽背包往上挪了挪,讓自己更舒服一些。一天下來,他的蒸汽背包已經加過一次水了,卻仍然沒有遇到敵人。而從達達的感覺看,下一次加水的時間,也距離不遠了。
「看,那是什麼?」
原本彎着腰的弗朗西斯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直了身子,在他的面前,在他手指所指之處,有一條灰色的線出現在了達達的視野範圍內。
「那個……難道是敵人?」
達達手搭涼棚,看了看,有些不確定。看到那條灰線,他甚至有些解脫。終於,終於遇到敵人了。
「砰——砰——」
兩聲長鼓,隊伍停了下來。敵人已經肉眼可見,再使用行軍隊列顯然不太安全。連長鮑勃·科利爾在原地喊了兩句話,就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又想起了三聲急促的鼓聲。
「分開,進攻陣型!」
那鼓聲傳遞的信息清晰無比,鮑勃也不再猶豫,他大手一揮,帶着隊伍朝前衝去。達達努力的回憶着訓練時的動作要領,和周圍的戰士們保持着基本的一致,在泥濘的土地中前進。而在他的身後,響起了蒸汽盾那熟悉的蒸汽機的聲音。
「看來,真的要打了!」
弗朗西斯科彎着腰小跑着經過達達身旁,背上的蒸汽背包一晃一晃的,看的達達有些頭暈。他愣了一秒鐘,也跟着跑了起來。
對啊,要打仗了,沒有時間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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