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
顧楠把手一收,令人生畏的弩箭雨停了下來。
而那數百軍士依舊嗜血地看着遠處的騎軍,眼中就像是野獸看到獵物的光芒。
不為別的,這些都是軍功!
他們可已經不再是死囚了,既然到了這沙場,自然要殺出個名頭,就算不為了自己,也為了家中至親,自己入了大牢,也不知道過得都是什麼日子。
定是要回去的,衣錦還鄉!
外面對的兵戈聲停了,剛才的一片混亂也安靜了下來,兩軍就這麼遙遙地對峙着。
呂不韋眼中駭然地伸出顫抖的手摸着自己的鬍子,假裝淡定的對着顧楠笑了笑。
「將軍軍下當真驍勇。」
「嗯。」顧楠只是平靜的點頭:「他們還沒打算撤走,弩箭有限,剛才不過是他們大意才會吃虧。若是游擊,弩箭也跟不上消耗,定是要短兵相接的,你等且注意自己的安危。」
「在下省的,省的。」
車轎中,嬴異人和他懷中的女子聽聞沒有了聲音,齊齊出了一口氣,只是結束的如此之快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嬴異人微喘着,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拍了拍女人的手:「想來是結束了,我們出去謝謝那護衛的將軍。」
「嗯。」女人也連連點頭,自己的身家性命卻是都在那將軍手裏了。
於是抱着孩子隨着嬴異人下了車。
下了車,就看到車隊前排列着的黑甲士兵,還有站在不遠處的白袍將軍與呂不韋。
那將軍不知道為什麼,看着很眼熟。
「將軍。」嬴異人喚着正要上前看個明白,卻見呂不韋連忙揮手:「公子你是作何下來,戰事還沒有結束,快些回車轎上,萬萬不能被傷到了。」
「這。」嬴異人猶豫了一下,但是看到嚴陣以待的士卒,此番還留在這卻是添亂,無奈的牽起趙姬的手,回到了車上。
————————
趙軍的隊伍中都尉冷冷的看着那隻車隊。
當真是厲害的弓弩手,想來也是秦軍精銳。
秦軍!
想到這裏他的牙齒就咬的作響,拳頭不由的緊握着。
他兄弟四人,有三個便是在長平戰死。
秦軍精銳,好好好。
我定是要將你們殺個片甲不留!
「傳令!」
一個士兵連忙上前。
「千人為隊,左右各行,游騎不近,等到秦軍弓弩耗盡,繞至後方一舉進攻!不限弓箭,對着那些黑甲士卒,放開了射!」
「是。」士卒退下。
很快,趙局兩千餘人的騎兵就已經分成了兩隊,分別都尉和另一個軍候帶領。
「全軍!」都尉揮動長矛:「進軍!」
「呼」風聲驟起,卻是騎軍衝鋒。
這一次不是直直的沖向車隊,而是繞行,兩支隊伍一左一右順着車隊繞過,繞向車隊的後方。
同時不少騎兵開始拉弓開箭,對着車隊開始騷擾。
一弓弩不過三四十箭為頂,我看你們能撐到幾時。
都尉目光森寒地盯着車隊外的黑甲士兵,騎軍的速度一快再快。
兩隊分行,不過三百人的陷陣營即使追着射也很難再有建功,而且對方的目的明確,就是要消耗並衝破你的陣型。沒必要繼續了。
顧楠揮手一招:「環形軍陣!」
本來排成數列的黑甲士兵聽令而動,沒有半點猶豫,沉重的裝備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的步伐,陣型快速轉變將車隊裏三圈外三圈卻是圍了個死。
「舉盾!」
背上的巨盾一齊放下,使得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騎軍的弓箭射在等身的巨盾上,只聽一聲當的輕響,便無力的摔在了地上。
同時後排的士兵將自己的盾舉過頭頂,架在了前排的盾上,擋住了上方。
前後密佈,不過片刻,看起來似乎脆弱的車隊就變成了一個黑甲堡壘。
不管是吊射還是平射的箭矢都射之不進。
作何玩笑!
趙軍的都尉催促着馬匹,放出了一箭,簡直就是王八殼。
也罷,王八殼也好,倒是看看你們還怎麼擋住我等的衝鋒。
想着伸手向後一拜:「取矛!」
騎軍一致的放下弓箭,抽出騎矛。
「衝鋒!!」
「踏踏踏。」
數千騎兵的衝鋒是種何等威勢,耳邊就是轟雷似的馬蹄聲,愈來愈近。
聽的人只覺得心血沸騰。
顧楠提着長矛,環顧四周。
黑甲如林。
「諸位,此番,要這天下識我陷陣營!!」
「陷陣之志!」
騎軍的聲音幾乎就到近前,三百軍士的面色脹紅,脖子充血,卻是將自身的內氣調整到了最高。
「有死無生!」
他們都是從死路上出來的,向着死路而去,成軍那一日,顧楠站在軍前,指着軍旗說出的這句軍法,每個人記在心裏。
陷陣而戰,向死而活。
這一聲怒吼將趙軍震的失神,就連一旁對的呂不韋都渾身發抖。
一瞬間,兩軍相撞,如同大地震顫。
數千騎軍只感覺自己撞在了城牆上。
那一面面巨大的黑鐵盾牌在他們全力的衝擊下紋絲不動,而馬匹甚至撞斷了脖子直接斷氣。
騎矛折斷,但也刺進了盾中,卻沒有半點用處,盾陣依舊在那,就是一絲動搖都沒有。
來不及多想,他們就已經摔在了地上,背後來的騎兵踩成了肉泥。
騎兵衝鋒已過。
「啊!」
三百陷陣發出怒吼,抽出了腰中的利劍,舉着盾牌殺出,血肉橫飛。
三百陷陣皆有內息在身,且都學過成文的武學,自身的力氣已經是數百斤,加上內息的加成,爆發而出的近六百斤的力氣可不是擺着看的。
後隊支撐住前隊,就算是普通人,如此盾陣都可擋住騎兵衝鋒,何況是他們。
學過成套的武學和內息隨便放在哪一隻軍中都起碼是百人將的位子。
三百百人將,不過千軍,怎麼不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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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衝撞聲,讓拉着車駕的馬受了驚,嘶鳴着停了下來。
車駕中,嬴異人和懷中的女子一齊摔倒了車門邊上,女子下的臉色發白,手中一滑,懷中的孩子落了出去。
「孩子!」只聽一聲驚叫。那孩子落下了車駕,落到了外面的地上。
孩子的身上裹着厚厚的麻布(襁褓),摔在地上卻無大礙,只是被嚇得在那大哭。
一片混亂,卻是沒人注意到女人的這一聲和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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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陣!」
顧楠沒有讓陷陣軍乘勝追擊,而是揮手讓他們回來重新結陣。
對面在如何說也是兩千餘騎軍,若是真打起來就算陷陣軍能贏也要付出傷亡。
陷陣軍不過三百人損失不起。
紅着眼睛,陷陣軍掃視了一眼敵眾,被看到的人渾身發寒,但好在他們還是退了回去。
重新結成了盾陣。
「後撤!」
盾中的車隊緩緩撤走,雖然幾處還有刀兵之聲,但是也很快也淹沒了下去。
軍中戰陣,似乎有一個女人的呼喚,但是沒有人仔細去聽,聲音很快淹沒在了沉悶的腳步聲里。
後撤的陷陣營中,幾人感覺到了腳跟撞到了什麼,回頭看去。
卻是個裹在麻布中的孩子。
哪來的孩子?
他們愣了愣神,可是戰場上不是愣神的地方。
不管了,遵命後撤才是。
對於他們來說命令就是絕對的,不會做多餘的事情。
沒人去管那孩子,只是各自繞開。
大軍之中,那摔在地上的孩子身周幾道莫名的透明氣流環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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