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武器,備戰!」
「弓箭手!列隊!」
「騎兵,這邊隨我來。」
「木石,木石,快些,給我運上城頭。」
無數的腳步聲,人吼聲,繁雜,聒噪。
顧楠皺着眉頭,從自己的床榻上睜開了眼睛。
聽到外面的聲音,心中一陣不安,從床上跳了起來,掀開了營簾。
帳外,無數的士兵來回蹦波着,有的揣着還沒有準備好的箭矢,有的給自己扎着鎧甲,還有的正搬着圓木滾石往外走。
不管是營內還是營外都是一片嘈雜。
「兄弟。」顧楠拉住了一個路過的士兵。
「這是怎麼了?」
那士兵的額頭上儘是汗水,神色緊張,被顧楠拉住的手肘還在發抖。
「趙,趙軍,攻營了。」
趙軍攻營!?
顧楠只覺得自己的眼角一跳,是她瘋了還是那趙軍瘋了,四十五萬人攻營六十萬,還皆是騎兵,何來的自信。
但是也就是這一番人們萬萬沒想到的攻城,當真是攻了秦軍一個措手不及。
現在正在全速組織防禦措施,此時的秦軍營壘的營牆外卻已經是廝殺一片了。
該死·······
顧楠咬着嘴角,轉身回了營帳,提出了長矛,便向外奔去。
當務之急卻是先找到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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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如潮水一般的趙軍將雲梯搭在秦軍的營牆上,死士舉着盾劍密密麻麻地攀在營牆上瘋了一般的向上攀着。
營牆上的秦軍一遍又一遍地用長矛捅穿了攀上來的趙軍死士,混粗的圓木從牆頭落下,便像是砸落了一批蟻蟲,黑甲士兵一個接着一個摔落,但是更多的,一個接着一個攀了上來。
因為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營牆上一片混亂,但是因為佔據了人數和城牆的優勢,一時半會兒趙軍也沒法快速的攻進。
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人數消耗,不過半個時辰,秦軍的營牆下面已經是堆了一片人,全是屍體,數米高。恐怕已經有了上千具。
白起攥着手裏的劍,兩眼微合,看着那一片混亂的城頭。
他想過趙軍會困守不出,也想過趙軍最後會迫於無奈出城迎戰,但是萬萬沒想過,趙軍居然會主動進攻,而且來的如此之快。
就在秦軍今日的叫陣之後,如潮的趙軍,居然真的一下子涌了出來,當真是把秦軍嚇了一跳,一時間甚至組織不起軍隊。
開玩笑,誰能想到,四十五萬的無糧的守城騎軍居然會選擇先一步發起進攻,攻擊已經立營兩年的六十萬秦軍,這和送死簡直沒有區別。
而趙軍居然真的就來了,而且氣勢高昂。
高昂的連白起都不相信,不是說連飯都吃不飽嗎,如今這批如狼似虎的士卒卻是如何回事。
根本就是擺出了一副決一死戰的架勢。
白起的眉頭微皺。
不簡單啊,趙軍那個叫趙括的小將·······
居然能將這隻殘兵敗將組成一支如此的戰力,他到底是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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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殺!」趙軍的死士一次又一次的衝擊的營牆。
後排的弓手直接拉開了弓對着城內就是無差別的一頓亂射。
援軍!
趙王的三十萬援軍很快就能到!
所有趙軍心裏想的都是如此。
這一戰能贏了!能回家了!
整整兩年,每天都過得提心弔膽身不如死又是拜誰所賜!
秦狗!
嘶吼着衝進營牆,弓弦全張。
打完這一仗,活着回去,離開這個鬼地方!
秦軍看着這些如同瘋狗一般的趙軍完全被打悶了,他們這,根本是擺着來拼命的架勢的。
數不清的趙軍和秦軍摔下牆頭,戰局在一刻間竟然是被趙軍打成了一副五五之局。
百萬人之戰是一個如何陣勢,一聲吼便是撼天動地,何況是撞擊拼殺,兩軍一撞便是山頭都要抖一抖。
尋常人在此處估計直接就會被嚇破了膽,這般人數的交鋒,便是戰國以來,也可以說是即為少有了。
趙括身披將袍,注視着秦軍營地那無盡頭的人海、刀劍和翻卷的血肉。
一切目前來說都沒有超出他的預計,此番攻破秦營雖是不可能,但是絕對能力挫秦軍士氣。
屆時,戰局勝負,或許尤未可知。
至於趙王的援軍,此時或許只有他自己的心裏清楚,那根本就是他的一個謊話,騙了四十五萬人隨他一同搏命的謊話。
趙軍根本沒有援軍,這四十餘萬便是全部的兵力,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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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踏。」腳步聲響起,卻很快淹沒在了震耳欲聾的搏殺聲中。
白起回過頭,卻看到王齕領着顧楠走了過來。
顧楠再來找白起的路上遇見了這位老將,便跟着一起過來了。
只是剛到營前,就已經被那聲勢壓得喘不過氣來。
剛才她在近一里外的後營自然是聽不到前營發生的戰事。
此番到了前營,當真的領教了戰爭的可怕。
雖然古代的冷兵器戰爭沒有先進的武器,但是那種近身肉搏,萬箭齊發的氣勢絕對也不是常人能承受的起的。
顧楠只是片刻便已經臉色蒼白。
「老白,怎麼說。」王齕的神色如常,雖然對趙軍的突然攻城很驚訝但是也沒有慌了手腳,展現出了一個老將該有的風範。
白起背着手:「之前佈置在山林中的後軍(第三十七章)如何了。」
王齕眉頭鬆了開來,他知道了白起準備幹什麼。
當即說道,
「五千鐵騎,兩萬五千步軍,隨時可以出發。」
「嗯,限兩萬五千步軍一個時辰之內繞道趙軍後方,發動突襲。」
「五千鐵騎沿丹河出營,擾亂趙軍糧道。」
白起自若地下達了部署,王齕領命退下。
那趙括雖然能讓白起眼前一亮,卻是還萬萬沒有到能扭轉戰局的地步。
顧楠強壓着胸口的悶意,營前的聲勢壓得她難受,複雜地看着白起。
她本以為憑藉着後世的那些見識和小聰明自己也能在這戰中苟活。
如今她才是知道自己傻得是有多可憐,到底是差了多少。
真正的兵法一道根本就不是大談闊論,那般臨場的處變不驚,沉着應對,將此道運用自如,雖時不利而改之,雖之戰有損而補之的學問,她卻是半點都還沒有學到。
白起看了一眼顧楠,他看得出顧楠的臉色不太好,自然也只第一次面對這般的場面常人會是一副如何狀態,沒有被嚇得動彈不得,便是難得了。
何況,她還是一個女兒家。
白起心中一軟,但又硬了起來,因為這是他白起的學生。
「此番為師再教你一課。」
說着抬頭看向那片堆滿了人的營牆。
「披掛好,去領教一下,這真正的戰事。」
顧楠扭頭看向那城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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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牆上的血腥味飄得滿天都是,碎肉殘肢鋪成一片,一攤攤碎肉卻也不知道原先是什麼。
所有人都沒去在意這些,因為在意這些,自己就很可能成為其中的一些。
顧楠提着長矛順着牆的長廊,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
拼殺聲,吼叫,讓她幾乎什麼都聽不見。
她手抖得厲害,她似乎明白了出征前,白起對她說的話。
「莫回頭看了,我們是要邁着死路去的人,沒後路可看的。」
邁着死路去。
顧楠是當真知道了這個意思。
「啊!」一個趙軍死士攀上了城頭,手裏拿着一把劍,三步並兩步地沖了上來,一通亂砍,直到砍到了顧楠面前。
一聲大吼,他手中的劍高高舉起,朝着顧楠砍來。
顧楠的長矛卻在先一刻到了,三米長的長矛直直地甩在了趙軍的頭上,千斤得了力道直接將人抽飛了出去,撞在營頭上,爆出一片紅白之物。
顧楠手裏拿着那杆長矛,微微喘息。
不是殺了別人活下來,就是死在別人的刀下。
這該死的地方!
她蒼白的臉孔抬了起來,注視着前面混雜在城頭上的趙秦軍。
「啊!!」
提着長矛沖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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