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領軍入江,數千艘戰船破開江面,江風呼嘯,江水陣陣的拍着船身,戰船起伏搖晃着向着東流開去。
同時劉備和孫權也整合了軍隊,一支人馬為由周瑜、程普為左、右督,領四萬人,逆水而上,阻攔曹操的大軍。另一隻人馬為一萬人,借着西側的海口險要守住青州的四萬水軍。
行至赤壁處與曹軍相遇,而這時,他們卻發現曹軍之中似乎爆發了瘟疫。
同時北來士卒新編的水軍因為水土不服少有戰力,而荊州的水軍又與其餘的軍馬磨合不足可以說是各自為戰。
兩軍相互試探了幾輪,曹操吃了個暗虧,只得暫且退軍引兵向北與陸軍回合。在江北岸的烏林一帶駐軍立營,操練水軍,也整頓軍務。
而周瑜則是帶軍駐紮於江南岸的赤壁,與曹軍隔江對望。
······
營帳里,曹操的身形看起來有一些疲倦,兩鬢的白髮這幾日更加多了一些。
他坐在桌前,想起了幾日前從車隊兵馬邊跑過的孩童。
「瘟風······」
就是十餘日前,軍中確實爆發了大規模的瘟疫,士兵多是染病,臉色慘白不能作戰,否則他也不會退軍。
現在凡是染病的士卒都被隔離在一座軍營里,而且他封閉了消息,如果此事被江東的兵馬得知,定會有礙士氣。
他閉起了眼睛回想着那幾個從車邊跑過的孩子,現在無論再怎麼想都處處說不明白,他們當時只是路過城池,並沒有去城中。
前後都沒有村子,卻是在山道中遇到了那幾個不知來路的孩童,正好唱着那小調。而他去找的時候,那幾個孩童轉眼就不見了。
難道真的是天意相告?
曹操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對着帳外叫到:「來人。」
一個士兵走了進來聽命,曹操揮了揮手:「傳議事。」
曹操部下的領將和謀士都到了大營之中,座間的氣氛沉悶,許多人都帶着巾布遮着口鼻。他們都能猜到曹操今日要議什麼,但是他們都沒有辦法。
「諸位,近幾日軍中疫病,士卒不能為戰,可有對策?」
座上曹操的聲音低沉,座下也沒有應答的聲音。
「將軍。」帳中的沉悶被打破,座中都看向了那個說話的人。
是一襲白袍在側,頭上帶着的斗笠低着,也不知為何,她的身上還帶着淡淡的藥味。
「我可治此疫病。」
一語驚動四座,看着那白袍人的視線中帶着難以置信的神色,自古以來能夠醫治的疫病少之又少。
曹操的眼中露出一道精光,手抓緊了衣袖,向顧楠確定道。
「先生可是當真?」
「我尚且略懂一些醫術,要治此病不難。」
「不然將軍與我都打個賭如何?」顧楠笑着對着曹操問道,說着伸出了一隻手。
「賭個大的,五吊錢。」
瘟疫並不是一種病,而是多種病的合稱**、鼠疫、天花、流感這些都可以稱作疫病。總的來說,瘟疫是由於一些強烈致病性微生物,如細菌、病毒引起的傳染病。
索性這次的疫病的治法她剛好知道,她這段時日在病營和山中來回跑,已經配出了可以用的藥方。本想正想來通報,誰知就召開了議事。
曹操輕笑了一聲,隨後又轉為了大笑。
他知道顧楠總是靠這一手四處招搖撞騙,他自己也被騙過幾次錢財,每次都叫他哭笑不得,但是今日,他卻是願賭也願輸。
「好!只要先生能治好這疫病,莫說是五吊錢,千百倍操也願輸給你。」
四座的人皆搖頭笑了起來,世上少有大夫能治的疫病,卻被這軍師用來賭了個大的,五吊錢這般大的。
只要能治好疫病,何愁不能克江東?
不很快有人也開始考慮之後的問題,出聲向着顧楠問道。
「軍師,我等軍中暫時沒有藥草,這可如何是好?」
「無事。」顧楠瞭然地說道。
「事發緊急,日前我就已經讓我的學生去了附近幾個城中採買藥材,想來也快到了,可作為第一批用藥。不過日後,還需要將軍派一部專門採購了。」
這些年顧楠也算是有了一些積蓄,不過這一次估計是要一次性把這些積蓄都用掉了。
「自然。」曹操說道,看向座下笑着的眾人。
胸中的鬱氣一掃,豪邁地一笑,他有顧先生,有如此多的能人志士助他一臂之力,就算是真的天命難違,他也不能敗。
幾日後幾駕滿載着藥材的車馬被運進了曹軍的營寨。
顧楠帶着玲綺和一隊人進了病營,病營中的人大多都已經被折磨得不能起身,食不下咽,身形消瘦的就像是皮包骨頭一般。
他們看到有人進來的時候都是呆了一下,然後他們聽到了讓他們想要哭出來的話,他們的病能治了。
火被點起,熬煮着藥草,陣陣的藥味在病營中傳開,輕煙升起飄向江畔。
······
玲綺掀開一間營帳的門,營帳里很乾淨,這是顧楠特意吩咐打掃的。裏面躺着十餘個士兵,顧楠正在一人的身邊替他把着脈。
「脈象平穩了許多,在幾日病應該就能好了。」輕聲地說道,她放下了士兵的手。
躺着的士兵臉上有了一些血色,也能吃下一些東西了,比之幾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聽着顧楠的話,點了點頭,張開嘴巴,還是有些虛弱地說道。
「多謝軍師。」
「無需謝了,好好養病。」拍了拍士兵的肩頭,顧楠站了起來。
玲綺走到了她的身邊:「師父,東營的藥已經送去了。」
「嗯,如此就好。」
顧楠鬆了口氣,小半月的時間她一直在病營之中煮藥替兵卒把脈查看病情,即便是她也是有一些累了。
就在她和玲綺要出去的時候,一個躺在床上的士兵突然哭着說道。
「軍師,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只是這一句話,居然把營帳里的十餘個漢子都說哭了,擦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去,齊聲說道。
「軍師,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本來他們被送進病營的時候,已經是在等死了,何曾想過還能夠活下來。
軍師每日都來,一間營帳一間營帳的看過去。這些他們都看在眼裏,也是這些讓他們知道,軍師是真的將他們的命,當作是命,而不是草芥。
在這世道里,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會將他們這些人的命當做是命的人。
「嗯。」顧楠背對着士卒淡淡地應了一聲。
「若是你們真的謝我,就好好打這場仗,莫又死在了戰事裏。」
說完,掀開簾帳走了出去。
「是!」營帳里的士卒抱拳在身前,紅着眼睛吼道。
「小卒領命!」
月余之後疫病漸去,共度過生死,卻是將荊州兵馬和曹軍兵馬之間的隔閡消除了許多。
一日的夜裏,曹操在一艘戰船上舉辦了一個小的飲宴,叫來的人也不多,無非是幾個謀士和將領,一共也就十餘個人。
明月高懸在江面上,月光將江面潑灑,片片的浪濤之間,月色若隱若現。
船上一個樂師撫琴,眾人相互之間飲着酒,偶傳來幾聲笑語。
郭嘉卻是一臉鬱悶,顧楠就坐在身邊,他只得無奈的聽從醫囑,不能喝酒。
程昱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是依舊盤坐在安靜喝得豪邁,引得在座連連叫好。
曹操滿飲了幾杯酒,看着酒席之間,醉笑着又給自己添了一杯。
站起來了身,舉起酒杯對着那月色:「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頌聲在江濤聲中起伏,曹操張開手對着江河一攬,將杯中的酒飲盡。
「好!」郭嘉大讚了一聲,趁勢就舉起自己的酒杯欲要倒酒。
「將軍好文采,當浮一大白!」
「咳。」坐在一邊的顧楠無奈地咳嗽了一聲,她先前才替郭嘉調理過身子,這段時日他不適合飲酒,否則又要她麻煩一次。
郭嘉正準備倒酒的手頓住,回過頭來見到顧楠,強笑着萬般不舍地將酒杯放下。
「不飲,不飲。」
而一旁的眾人則都是已經笑着飲了一杯。
「取下江東,天下可定矣。」曹操也不知道嘆還是敘,長長地從胸中吐了一口氣。
回過身來,看着眾人。
「諸位,可能破江東?」
酒座之間,郭嘉,程昱幾人相互看了看,笑了一起來。他們早就猜到了曹操會問此事,而他們也早就有了對策。
「若是先前沒有顧先生治好疫病,確實不好應敵。」程昱給自己倒了一杯。
「但是如今。」郭嘉拿起一隻倒着酒的酒杯在手中把玩着。
「若是江東兵馬沿河固守赤壁,想要攻入非是一朝一夕之事。不過,此時他們都以為我軍營中大發疫病,兵不能戰,馬不能行。荊州與將軍的兵馬又多有不和,不能入陣。」
「我軍只要繼續做出這幅模樣,江東諸公就會以為我軍將敗,轉守為攻。屆時定會露出破綻,我軍就可以此,一戰而勝。」
「所以。」郭嘉勾着嘴笑了笑:「將軍只需滿面愁容,等江東諸公入瓮就好了。」
說着,就要將酒杯送到自己的嘴邊。
「咳。」顧楠黑着臉又咳嗽了一次。
郭嘉看着近在眼前的酒杯,砸吧了一下嘴巴,最後還是苦苦地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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