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侯世子不屑地冷哼一聲,道:「可我聽說那穆六小姐生性刁蠻,又極為善妒,我怎麼會娶她這樣的女人。」
穆芷萱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說。
寧安侯府雖是貴為侯府,可這侯府也有等級之分,寧安侯也只是算得上個四品的爵位,壓根不能比一品韓國公。
更何況四品的爵位只是有一個空頭銜,壓根沒有實權,因而在朝中沒有地位。再者寧安侯世子又是一個庸碌無為的小人,至今連一個秀才都沒有考上。
前世他也是在三十而立之後,考上一個秀才,靠着家中微博的財力,買了一個知縣,這才不至於太過落魄。
就穆芷霜那樣的,陪他綽綽有餘。
偏生他好高騖遠,如今竟然連穆芷霜也嫌棄起來了。
可是越是這樣的男人,她越是滿意。
因為要嫁的人不是她,而是穆芷霜。
那穆芷霜不是時常看不起她嗎,那以後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穆芷萱輕輕搖頭,臉上露出神秘莫測的笑來,道:「世子這話雖說不假,但是你想想,你若是娶了我六妹,可就是攀上了穆家這座大山了。以後你的日子也就好過多了,寧安侯府如今也就只是表面風光,其實私下裏很是節省吧。」
一句話就將寧安侯世子此時的處境道破,寧安侯世子有些黝黑的臉不禁浮上一層暗紅,有些窘迫地看着穆芷萱,說話也是吞吐着,道:「我不知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穆芷萱卻毫不在意道:「如果小女子說的不對,那說的什麼還重要嗎?」
前世她在寧安侯府住了整整五年,府上是一個怎樣的情況,她是再清楚不過了。
也是因生活拮据,她一日三餐都吃不飽。
孩子生下來,只有四斤七兩。
而這一切都是拜眼前這個男人所賜。
這一生再見面,兩人處在了截然不同的場面。
前世他害了她。這一生她定然要他生不如死。
穆芷萱看出了寧安侯世子心中的動搖,眼帶笑意,道:「再者男人有三妻四妾也是常有的事,你即便不喜歡我六妹妹。日後憑着穆家飛黃騰達了,再娶別的喜歡的女子也不遲啊。那時候一切還不是聽你的,即便是你懲治她,也沒有人說半句怨言。世子,您說是嗎?」
穆芷萱句句話都說到了寧安侯世子的心坎里。他有些震驚地抬起頭,用着驚羨的目光盯着她。
「相比穆六小姐,我倒是更喜歡穆三小姐。像你這麼聰明的女子,即便是沒有家世背景我也要娶,只是……」
寧安侯世子的話還未說完,穆芷萱就打斷了他的話,道:「只是可惜了,我有婚約在身,而我未來的夫君,比世子你強上千倍萬倍。」
原本寧安侯稱讚穆芷萱的心瞬間被她的一番話給潑了冷水。他有些氣急,道:「你……」
可是話到最後卻又不敢再說了。
畢竟眼前這個女子,將來可是辛親王府的女主人,如今年輕有為的昭小王爺的夫人,他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穆芷萱愛看極了寧安侯世子這一副憋屈的模樣,看着他無可奈何,心底無比地暢快。
寧安侯世子強忍住心頭的怒意,儘量心平氣和道:「可是如今即便是我想娶那穆六小姐,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不知穆三小姐到底有何妙招?」
穆芷萱突然站起身。朝他款款走來,彎下柳腰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寧安侯世子有些不敢相信,問道:「當真行得通?」
穆芷萱卻笑道:「不試試怎能行得通,再者穆芷霜那丫頭。表面上清高得不行,實則不然。」
寧安侯世子聽後,邪邪一笑。
穆芷萱臉上的笑容漸深。
前世穆芷霜欺負她的那些場景還 歷歷在目,今生她怎能不還回去呢,她要讓她體味一下她曾經所受過的一切的痛苦。
而穆老爺子打傷了高仲之事瞬間就傳遍了京都每個角落,一時間所有人都相信穆老爺子身子好了。更有人提出穆老爺子老當益壯,應當重新擔任起三軍元帥。
當年的大晉周邊的國家對穆老爺子便聞風喪膽。如今若是讓穆老爺子復出,只怕所有戰事都能消停了。
然而明德帝不允,如今大晉在朝會上取得了勝利,遼國也變得安分了一些,邊境的問題早已不足為患。
再者,明德帝心頭也有顧慮。
若是穆家再這般強盛下去,這江山到底是他穆家的還是宋家的?
明德帝眉頭緊皺。
……
穆芷苓求得了穆老夫人的應允,去淨光寺靜養些時日。
臨行時,蕭玉寧萬般囑託,並將懷中的一些包裹交到穆芷苓懷中。
「苓兒,娘親聽說沈王妃前些日子就帶着若兮小郡主去了淨光寺求佛上香,原本答應她替她治好小郡主的病的,如今也是耽擱了許久。恰好這會子你過去,便將這些能夠有益她身心的玩具帶過去。」
她也只能幫到這些了,畢竟這不是現代,沒有現金的醫療設備的系統,而她也記得不太完全。
不過這些辦法,或許能算得上有效。自閉症的兒童,康復的幾率還是很大的,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穆芷苓當日便去了淨光寺,見了沈王妃以後,將娘親所託之物交到沈王妃手上。
沈王妃抱着鄭若兮朝她笑着,而鄭若兮則是眨巴着眼睛,盯着穆芷苓。突然她睜開手臂,身子往前一傾,穆芷苓害怕她摔倒趕緊上前一步,而小傢伙則是將纖細的胳膊摟住穆芷苓的脖子,輕聲喃喃道:「姐姐……」
清脆而又糯軟的聲音在耳畔迴蕩,穆芷苓將她摟緊了些,目光溫柔地看着鄭若兮耷拉在她的肩頭的小腦袋,隨後也是溫婉一笑。
「恭喜王妃,若兮小郡主的病如此看來,當真是好了許多。」穆芷苓喜上眉梢,僅僅是兩個月不到的功夫,小傢伙已經學會主動叫人了。
沈王妃微微掉頭。道:「這些天她已經會叫娘親了,雖說話還是不多,可是也不像以前那般一句不說了。看着她這樣一天天好起來,我心頭也跟着舒坦了許多。」
鄭若兮趴在穆芷苓身上。片刻便睡着了。
軟軟的身子靠在穆芷苓的肩頭,令人憐愛不已。
沈王妃瞧了瞧穆芷苓,道:「苓姐兒這些年出落得越發標緻了,可有許諾人家?」
自由她便着實喜歡這丫頭,想着如果能成為自己的兒媳那該是有多好的事。如今心中仍然有那一份心思。
穆芷苓微微搖頭,道:「小五這一次前來淨光寺,就是想在菩薩面前求一隻姻緣簽,看看小五何時才能有中意的郎君。」
穆芷苓說着這話時,臉色微微一紅,倒是讓沈王妃當真相信了。
她微眯着眼,道:「那可曾有求?」
穆芷苓微微搖頭,道:「再過須臾便過去,小五希望此番能尋得個如今郎君。」
沈王妃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又止住了,道:「像苓姐兒這般善良的丫頭,定然能尋得一個真心待你的人的。」
隨後穆芷苓便離開,到了求籤的地方,那是一個老和尚,他看着穆芷苓,突然笑道:「姑娘,求籤嗎?」
穆芷苓微微點頭,那老和尚突然笑着說道:「姑娘除了姻緣簽都不需要求。」
穆芷苓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便問道:「大師這話何意?」
老和尚神秘一笑。撫了撫蒼白的鬍子,道:「所謂這生死輪迴也有漏網之魚,反反覆覆,周而復始。姑娘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不是嗎?即便是求,也求不來的。」
穆芷苓被老和尚的話驚得說不出話來,原本手中藏着的一支下下籤也頓時掉落在地上。
老和尚突然站起身走上前來,將那一支上上籤拾起,看着穆芷苓微微一笑。道:「姑娘,你可以騙得了所有人,卻騙不了自己。這世間萬物,所有都在你的一念之間。你可以改變你所看到的,卻無法改變你所看不到的。所謂心之所向,目之所視,而你看到的,亦真亦假,似真似假,非真非假。姑娘,你還要聽老衲替你求一簽嗎?老衲占卜無數的簽,卻唯獨想替姑娘卜一卦。」
穆芷苓被老和尚的一番話打動,終究抬眼,威武點頭。
老和尚分明就從她的身上看出些什麼來了,否則他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那些話的意思,明顯就是在告訴她,她是那個漏網之魚。
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重生。
「姑娘,你的姻緣並非天註定,而是人心所致。那個人因姑娘而生,因姑娘而亡,因姑娘而化虛為實。只是一味地逃避無法解決一切問題,姑娘應該問問自己的內心,當真希望這樣做嗎?」老和尚盯着穆芷苓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仿若要透過那雙清澈卻有些暗淡的眼,看到她內心深處的靈魂。
穆芷苓愣了一瞬,微微笑道:「小女愚鈍,不能參透大師所言之奧妙,還請大師明示。」
「姑娘,凡事不能絕對。這世間太多可遇不可求的人和事,姑娘不能因為心中執念而毀掉一個能給你幸福的人。」老和尚微微嘆氣。
穆芷苓被老和尚這一連串的話說得有些發蒙,老和尚話中有話是沒錯,可是他那說得也太過隱晦了些,只有最後一句話她算是明白了過來。
不要因為心中執念而毀了一個能給她幸福的人。
難道她這樣的人還配得到幸福?
還有那句,為她而生,為她而亡,因她而化虛為實又是何意?
老和尚的話太過玄乎其乎,太過深奧,但是她終究明白了其中最為重要的道理,他讓她坦然接受自己的幸福,對嗎?
穆芷苓壓根不敢想,只是如今心頭一陣亂麻,她也不想再求什麼姻緣簽了。
總覺得老和尚的話讓人覺得難懂,卻又印象極為深刻。
懷着這種困系惑混沌的心情回了海棠苑,穆芷苓在院中呆坐一個時辰。
回想着那老僧人的話,只覺得有什麼東西越發模糊,似乎又越來越清晰。
不知不覺間就坐到深夜。今夜的風越發的涼,連帶着人的心也跟着冷地瘮人。
月眉和翠柳出來勸了許多次,穆芷苓仍然是呆呆的坐着,仿若沒有知覺一般,聽不清也看不到。
隨後在她身上披上一件厚厚的披帛,兩人就侯在身後。
穆芷苓回頭看了一眼月眉和翠柳,深諳一口氣,什麼時候才知道到底誰對你好,對你不好。
她輕聲道:「你們先回去歇着吧,我一會兒自個兒知道回去。」
見月眉和翠柳不為所動,穆芷苓眉頭皺起,道:「主子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嗎?」
她不曾使用主子這一特權,也極少朝她們用這般強硬的語氣。
兩人見狀,只得不情願地離開。
忽然一雪白的身子從院外跑進,不對……是兩隻……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她花了眼。
怎麼會有兩個貝殼?
不對,其中一隻體型稍大,比貝殼還要大些,只是同貝殼一般通體雪白,在暗淡昏沉的夜色中,顯得格外耀眼。
這到底……
貝殼朝穆芷苓走近,突然安靜地站在穆芷苓跟前,溫柔地舔舐着她的手指。
穆芷苓輕柔的將它的頭抱住,看着緩緩向她靠近的另一條雪獒,有些詫異也有些許害怕。
傳言雪獒是獒王,即便很多年也是可遇而不可求一隻的,可如今卻有兩條藏獒出現在她的身邊。
另外一隻竟然比貝殼還要大一些。
穆芷苓看着那龐大的身軀的雪獒,順着視線朝它身後看去。
依舊是一身熟悉的月白長衫,踏着緩緩的步子朝她走來。
靜靜地看着那白色身影許久後,穆芷苓喃喃吐字,道:「想不到黎世子身子好得這般快,當真是不需要穆小五多此一舉的關心。」
鄭黎沒有說話,只是盯着她,目不轉睛地盯着。
穆芷苓告誡自己不應朝着黎哥哥生氣,她應當關心才是,如今黎哥哥的身子即便是好了,那也是虛弱不堪。
她不能生氣的,可是就是忍不住滿腔的怒火。
自己當真是萬分搞笑,又有些莫名其妙。
她為何要生氣,憑什麼生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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