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刃向周圍幾人使了個眼色,幾人點頭應下,不約而同地一起向兩人圍了過來。
葉琛拍了拍若狹的肩膀:「他們過來了,你別拖我後腿。」
若狹瞪他一眼:「你才是!」
話音落下,一個縱身往前飛去,另一個則原地轉身,踢起一地的沙塵,而後不客氣地將手裏的化骨粉向幾人身上撲了過去。
幾人原以為只是塵埃罷了,倒也沒有躲開,卻不料當化骨粉架在沙塵中撲到了自己面上時,想要躲開已經來不及了。
其中五人立即中招,當場便覺得全身瘙癢,疼痛難忍,伸手往臉上脖子上抓了一抓,頓時便抓破了一塊血肉——化骨粉顧名思義,可是連骨頭也能化開的毒物!
另外幾人見形勢不妙,連忙後退了幾步,若狹又悠悠地從懷裏掏出了一包粉末,對着幾人擠眉弄眼:「你們有膽繼續上啊,我和你們奉陪到底,看看是誰先走一步!」
餘下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那五個中招的黑衣人已經疼痛難忍地在地上打滾,面上被抓得血肉模糊,疼痛和恐懼深深的包圍了他,深知自己怕是沒救了,呻吟嘶吼之聲不絕於耳。
若狹一眼撇去,其中一人的腿已經已經被完全腐蝕,露出了森森白骨,以及一灘血水!實在怕人!
這東西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難怪唐沐讓人送來的時候拼命叮囑她不到萬不得以不能使用,且使用的時候絕對不能沾到自己身上,剛才那人只佔到一點點竟然就變成了這麼一副鬼模樣,她竟然還天天揣着這麼一包鬼東西到處跑!
不由得一個激靈,脊背冒出一陣寒意,連忙撇開了視線,不敢再看,若是再看下去的話恐怕又要吐了。
好在這剩下的幾個黑衣人見了同伴的慘樣,一時間只敢圍着她轉,不敢擅自上前一步。要知道這麼厲害的粉末她也只帶了一包......
而另一邊的葉琛正與那黑衣人大打出手,刀光劍影,你來我往。
葉琛的武功是極高的,很明顯佔了點上風。但這個黑衣男子的武功路子卻極為刁鑽,葉琛應付起來也有幾分吃力,畢竟他方才留了那麼多的血,體力不支。
若狹扯了嗓子喊:「葉琛,你可別死啊!」
這女人!
葉琛抽空瞪她一眼:「不會讓你死的。你放心就是。」而後轉身繼續與那黑衣人大打出手。
只不過這話說得霸氣,行動卻不能讓人苟同。
葉琛的體力居於下風,過了幾百招之後漸漸便落了下乘,應付得極為吃力。反觀仇刃,探清了葉琛的路子之後,越發的遊刃有餘,長劍破空,幾次劃破了葉琛手臂。
葉琛的眼神越來越深,赤色越發的明顯了幾分,他怒極。一刀破空劈向了仇刃,將仇刃的斗笠劈成了兩半!
斗笠之下的臉終於暴露在人前,那是一張略顯蒼白的臉,約莫三十來歲的男子,面容和他的身子一樣瘦削,且看着極為陰森。火焰的光芒打在他的臉上,也沒能給他的面容顯現出幾分紅潤,反倒看着更為懾人。
特別是他的臉上,有一條極為猙獰的疤痕,從額前一直延續到左耳耳畔。幾乎切開了半個頭顱,讓人看着便心底發寒。
葉琛和若狹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幾分疑惑,他們都不認得這個男子。
不過不認得不代表別人沒理由殺他們。畢竟兩人都是樹敵無數的人,有幾個仇家也實屬正常。
葉琛笑容張揚,趁着男子被人破開了斗笠而遲疑的那一刻,他的長劍便飛速刺向了那人的心口。
男子的反應卻也是極快的,側身避開,長劍只刺破了他的肩膀。沒能正中要害。
若狹緊張的看着面前的一幕,手中的粉末抖啊抖,卻不料一陣風吹來,反將粉末撲到了自己臉上,頓時吃了一嘴的灰。
「噗——」若狹狠狠地吐了吐口水,被噁心得不行,喃喃道:「這石灰味道太差了,下次用麵粉好了......」
周圍幾個黑衣耳朵可尖,自然是聽到了,嘴角抽抽,馬上便提劍向她刺了過來,來勢比剛才還要猛烈幾分,不知道是被耍了惱羞成怒,還是想要為死去的同伴報仇,才如此憤怒的。
糟糟糟,她可避不開,手上又沒有武器,怎麼辦怎麼辦!
「笨女人!」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而後她便被攬入了一個不算溫暖且擱得人極疼的懷抱。
葉琛體力透支,將她抱在懷裏極為吃力,只能將她夾在腰上,拖拖拉拉的摟着。若狹被弄得很不舒服,卻不敢出聲,只能任由葉琛帶着自己縱身飛向遠處,繞過火海竄入長長的巷道里,左拐右拐,最後終於避開身後幾人的追蹤,飛向了大漠深處。
葉琛將若狹丟在地上之後,便也沒了力氣,整個人癱軟了下去。
他傲氣的很,不願躺在地上歇一歇,非得要站起身來,將長劍深深地插入黃沙之中,咬着牙齒想要使出點力氣,卻終究是無用功。
若狹被摔得七暈八素,抬眼看了看四周,無邊無際的大漠荒野,周圍無一戶人家。
葉琛受了重傷,且體力將近枯竭之際還能夾着她一起飛到這麼遠的地方,實在厲害。
只是......兩人孤零零的站在這大漠裏頭,實際上卻又是陷入了另一種困境。
首先:「我們剛才是從哪裏飛來的?」
葉琛單膝跪在地上喘着粗氣,不回答。
其次:「周圍沒有可以藏身的洞穴,要是遇上野狼可就糟了!」
葉琛依舊不做聲。
很好,迷失了方向不說,眼下連個過夜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葉琛的眼神已經有幾分渙散了,他實在累得厲害,偏偏硬是咬牙堅持着。
若狹無奈的嘆一口氣,在地上蹲了下來,看着他比月光還要慘白的臉色,伸出指尖,往他的腰際戳了過去。
應聲倒地。
「你!」葉琛急了。狠狠的瞪着她,恨不能將她也撲到地上。
「我什麼我,你放心吧,你畢竟救了我一命。我不會趁人之危的。」
葉琛不回話,將臉撇向了一旁,面上一層寒霜。
「死撐着活受罪,至於麼,再說了。我可不是會趁人之危的人,不信的話我和你發誓!」若狹伸出兩根手指,在葉琛冰冷的眼神中一本正經道:「除非遇上了一群狼,否則我一定不會拋棄你的。」
感情遇上狼群就能拋棄他了?!
葉琛的眼中殺意滿滿。
「欸,你別怪我啊,這要真遇上了狼群,我們兩個都得死,與其兩個都死,那至少活一個才比較划算罷!」
葉琛雙唇緊抿,眉頭皺得幾乎能夠夾死蒼蠅。
其實他最介意的不是若狹沒心沒肺。他比較介意的是自己眼下居然這麼狼狽。
若狹也不逗他,轉身看了看周圍,倒是找到了一顆高樹,屹立在一個小坡上,極為顯眼。她現在倒寧願剛才那個黑衣人找過來了,說不定生機反而更大,要是在大漠裏頭遇上狼群,連個武器都沒有,不是自己來送死麼。
她承認自己被大漠餓狼留下陰影了。
要知道她當初小拇指沒有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的手指是被大漠狼給吃掉的——那只在雪地裏面跟了她足足一天一夜的餓狼。
說到小拇指......若狹瞟了葉琛一眼。都是身邊這個人害的!
小拇指沒了可是一件很不方便的事情,左手抓握東西的時候常常使不上勁兒,特別是練武的時候,不能夠使用需要用上兩隻手的東西。實在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
瞥了眼身旁半死不活的葉琛,心裏想着,要不,趁他暈死的時候,將他的手指也給切了?
這個想法才冒上心頭,葉琛便敏感地將視線對準了她。眼中俱是攝人心魄的寒意。
得得,這個男人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什麼想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若狹當做沒有看到他的眼神,聳聳肩,轉移話題:「你還有多少體力,能不能走到那邊的小坡上,我看到那裏有棵樹,至少要是野獸來的話,我們可以爬到樹上。」
葉琛收回視線,側了側身子,而後使勁兒一瞪,腳才直起來便又馬上軟了下去,揚起一地的黃沙。
葉大王確實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最最惱人的是身旁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沒有過來扶一扶他這個救命恩人也就罷了,居然還躲在一邊偷笑!
他要是現在還有體力的話,一定將她丟回去,讓那幾個殺手將她碎屍萬段算了!
這麼想着,卻見那個女人走近了自己身邊,葉琛拿眼角的餘光瞟了她一眼,發現她撕下了自己內里的衣裳,而後抬起了他受傷的左手。
「嘖、怎麼弄了這麼多沙子......你忍一忍。」若狹說罷,沒等葉琛回答,便拿布條去擦他的手。
粗糙的質感接觸到破綻開來的皮肉,簡直是最痛苦的絞刑,方才才好了一點的傷口被她這麼一弄,幾乎又要疼死過去!葉琛的臉色白了又白,青了又青,幾次疼得要暈過去,也不知他到底是憑着什麼毅力忍下來的。
若狹將他傷口上的沙子除去了,結果他好容易止血了的傷口又開始流起血來,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
若是葉琛還有力氣的話,怕是早將她腦袋摘了,眼不見為淨,也省得被她這一番鬧騰,痛不欲生。
「唔,好了!」若狹將布條纏在他手上,包成了一個小圓球,不管怎麼說,她自己還是很滿意的。而後站起身子,走到葉琛的身後,左右兩隻手穿入他的胳肢窩下面,抬了抬,似乎想要將他抬起來。
葉琛這回終於忍耐不住了:「你要做什麼?!」
若狹眨眨眼,「我不是說了麼,那邊有棵樹,我們要過去樹那裏,至少萬一狼來了,我們可以爬到樹上避一避。」
「我知道,但是你要做什麼?!」怒意沖天!
「你不是起不來麼,我架着你過去啊。」
「我能起來!」葉琛咬牙。
「得了吧,我剛才一隻指頭就將你撂在地上了,你就別死撐了。」若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而後轉頭看向葉琛,再接再厲:「你別使勁兒,我抱得動你。」
抱?
試了好幾次之後卻都是失敗,最終若狹是將葉琛拖到樹底下的。
葉大王毫不懷疑自己的褲子應該在沙面上磨破了,自己的背部可能也劃出了傷口,總之,只要等他有力氣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殺了傅若狹!
若狹當做沒有看到他眼中的驚天怒意,將他的身子靠在樹下,讓他緊貼着樹幹而後道:「睡吧。」
語罷,自己卻蹲在了一旁,四處張望。
葉琛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她不打算休息?就算再怕,爬到樹上總歸可以避難的,再者,就算有野獸來了,最危險的肯定是他,她這是要做什麼?
卻不知若狹今晚決計是睡不去了,她乾脆躺倒在沙地上抬眼看着天上的星空。
月明的晚上星星不多,不過還是有幾顆的。
她仔細的認啊認,瞧啊瞧,終於面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你在看什麼?」葉琛終於忍不住問道,語氣滿是不耐煩。
其實他更多的是對自己陷入這種狼狽境地的不滿罷了,葉琛這人吶,其實很好懂,一句話,太高傲,死要面子活受罪。
「在看星星,你來得急,都忘記自己是從哪邊來的了,我身上有地圖,辨別一下方向就能找到路了。」若狹依舊望着天空,隨口答道。
「你會看星星辨方向?」他的語氣難得有幾分訝異,雖然虛弱,但在這寂寥的夜空中顯得分外清晰。
若狹笑:「當然,我有個舅老爺常年在外地跑,取過東洋下過西洋,常常帶回來一些奇怪的東西,這看星星辨方向就是他教我的。」
他的表情有幾分新奇。
若狹看了心情大好,咧嘴大笑:「這你們臨昭人就不懂了吧,人笨就要多讀書啊,哈哈!」
笑容放肆,聲音在大漠中來迴蕩漾,如銀鈴一般悅耳好聽。
這種境況下,她也能夠笑得出來?
真是個怪人。(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s 3.99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