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玲瓏就留金妤住在她這裏,但卻沒有回做為內室的西次間,她讓丫鬟在東次間裏鋪了床,姐妹倆像當年一樣,躺在暖炕上聊天。
雖然知道顏栩今晚不會回來,可玲瓏卻還是和金妤睡在東次間裏,她倒也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內室是她和顏栩的**,她不想讓別人住進去。
「五姐姐,要是九妹妹也在就好了,可惜您的喜事辦完了,今天過年二伯母不會帶她來京城了。」
玲瓏就安慰她:「明年二堂兄成親,說不定二伯母還會帶她來呢。」
雖然金妤自從進了王府,小眼珠子就一直看個不停,可玲瓏也感覺到了,這孩子比起以前,話更少了,想來她在家裏過得並不太好。
次日,施萍素又來到珏音雅居,和海棠一起準備壽宴的事,還給金妤帶來了高嬤嬤做的炸牛奶。
金妤還小,喜歡吃甜食,炸牛奶很對她的口味:「五姐姐,三夫人的炸牛奶比尤姨娘做的還要好吃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待到屋裏只有杏雨和浣翠時,玲瓏就問金妤:「尤姨娘整日吃齋念佛的,怎麼還有空閒做炸牛奶啊?」
金妤便道:「不只是炸牛奶,就連荷花的花瓣也能炸來吃,不過我沒吃過,尤姨娘說要等到明年荷花開的時候才能做......」
玲瓏怔住,看來在她出嫁以後,西府里還真是暗潮湧動。
「七妹,尤姨娘住在長菽軒,你怎麼吃到的她做的東西,是她給你送來的嗎?」
「不是。我是在六哥那裏吃到的,是六哥說尤姨娘還會炸荷花呢。」
金妤口中的六哥就是金家六爺金賢,今年十歲。金賢是宋秀珠所出,他比死去的五爺金子煒小一個月,比小二房的金子燦又大上一個月。
「六弟以前就和尤姨娘走得很近嗎?」玲瓏問道。
她對這個庶弟最深的印像是他是五弟死後不久出生的,因此,玲瓏很少和這個庶弟接觸。他總會讓她想起死在襁褓中的五弟。她出嫁的時候。還曾擔心父親會讓金賢背她上花轎,好在金三老爺擔心睿親王嫌棄金賢是庶出,改讓七弟金子燦來背她。
金賢天資平庸。同樣是五歲開蒙,讀書卻遠遠比不上小時候的金子烽,甚至也不如金家其他的堂兄弟。金三老爺兩榜進士出身,對這個庶子恨鐵不成鋼。常常斥責,金賢雖是男丁。卻還不如金媛受寵。宋秀珠在的時候,便整日讓金賢跟着西席先生在小隱軒讀書,玲瓏也很少見到他。後來宋秀珠失勢,金賢在府里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就連梅姨娘也常支使他。
金妤搖搖頭:「......我不知道六哥的事。有一次在我在九曲橋對面的樹林裏遇到六哥,後來我就去過兩次小隱軒,一次是給六哥繡了荷包。還有一次是給他縫了冬襪,就是送冬襪的那次。他給我吃了尤姨娘做的炸牛奶。」
金妤說起這些事來,口氣里有些羨慕,自從五姐姐出嫁以後,府里再也沒有人關心她了,六哥真有福氣,還有尤姨娘給他做好吃的。
她沒有告訴玲瓏,那天她之所以會在九曲橋對面的樹林裏遇到金賢,是因為她是偷偷去那裏哭的,宋秀珠病故了,金老太太和金三老爺不讓她和金賢去給宋秀珠送葬,她很傷心,卻不敢在自己院子裏哭,那些丫鬟婆子會告訴祖母的,她便一個人去了那邊的樹林,那裏偏僻,平日裏很少有人,沒想到,六哥金賢正在那裏偷偷燒紙錢。
宋秀珠死後,府里的人私下裏都說大太太是被宋秀珠氣瘋的,可她卻死在大太太前面,也是報應。金妤不敢把她和六哥一起給姨娘燒紙錢的事告訴五姐姐,五姐姐雖然很疼她,可也會生氣的吧。
玲瓏心裏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當年尤吟秋的孩子,是宋秀珠打着馮氏的旗號,用一碗紅花打下來的,從此後尤吟秋再也不能生育。那時的馮氏只是個單純幼稚的將門千金,知道這件事後,她竟然以為親表妹宋秀珠是為了幫她,給她出氣。所以她非但默認了這件事,還為了安撫尤吟秋,將她們三個全都抬了姨娘。
尤吟秋不但恨馮氏,還恨宋秀珠吧。
如果小弟真是尤吟秋出手,那麼宋秀珠或許也知道,更可能是兩人互有把柄抓在對方的手裏。
否則以宋秀珠的性格,不會容忍尤吟秋在長菽軒里吃齋念佛,平安度日。
宋秀珠更曾讓代婆子用桑皮紙恐嚇馮氏,她看到那個用紙剪出的小人,嚇得險些失態。
尤吟秋的孩子沒有了,幾年後馮氏的小兒子金子煒出生幾天也死了,而現在,宋秀珠已經死了,但她還留下了一個兒子金賢。
次日晚上,金妤住進綠蘿軒,顏栩回來,靠在羅漢床上和玲瓏聊天,他便問:「陳楓今天過來看望七姨妹了嗎?」
玲瓏便笑道:「早就說陳妹妹病了,哪能好得那麼快,妤姐兒還小,在咱們這裏住着真的過了病氣反而不好。後宅的事您別管了,倒是十七弟的事您看怎麼辦?」
她那天就把在永華宮遇到小十七的事告訴了顏栩,顏栩當時不置可否,現在玲瓏又問起,他便道:「後天就是你的壽辰,就借着這個機會把他接過來吧,也讓母后覺得你賢淑,懂得善待兄弟。他既然來到府里,正好可以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指使。」
這事便就定下來,玲瓏鬆了口氣,就像顏栩所說,小十七的那番話如果真是有人教唆,也好借這個機會查一查。
第二天,顏栩去了中路,杏雨便老大不樂意地問玲瓏:「三夫人明知七小姐來了,她也不過來問候一聲,分明就是對您不敬,王爺問起您,您何苦還要替她圓謊呢,昨天春霖還看到她屋裏的紫陶到大廚房要雞蛋清,說是給她敷臉呢,她若真是病着,哪還有心思敷臉。」
玲瓏淡淡地笑了:「把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放在那裏,我都於心不忍,更別說王爺了。我若是給她告上一狀,她趁機在王爺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些招數雖說對女人不管用,可男人卻就怕這個,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反顯得是我不能容人。我何必給她這樣的機會。」
杏雨的眼圈兒紅了,自家姑娘這要多難啊:「可那位分明就是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她若是體諒您的一片苦心還好,就怕她得寸進尺,以為您好欺負。」
玲瓏悠閒地喝口茶:「如果是那樣,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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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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