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重對此表示懷疑:「你確定這個東西真的有用?」
「這可是地府之主的畫像,本身就是震懾妖邪的神聖之物,再加上我在墨里施加了一些術法,足夠保你平安了。」風一安慰道。
儘管對風一的實力很有信心,但畢竟事關自己的人身安全,陸重還有些不太放心。他猶豫着說道:「要不,我留在店裏和你一起住吧?」
風一搖搖頭:「不行。」
「為什麼啊?」陸重實在是不想自己回到房子裏獨自面對夢魘隨時可能發動的偷襲。
「首先,雜貨鋪太小,沒有能讓你住下的空間。」風一解釋得很耐心,但陸重的臉上的鬱悶之意卻越來越濃,「其次,我說過,店裏晚上還會有客人,但那些客人不喜歡見到生人,你在這裏會嚇到它們。
最關鍵的是,如果我在你附近的話,夢魘可能就不敢出來了。你要知道,這個妖怪是很狡猾的,在我手下吃過一次虧後肯定就不敢再輕易露面了。」
聽完他說的話後,陸重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原來自己成了誘餌了啊!他看着風一面帶微笑的臉龐,忽然覺得這張臉上寫着兩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無良。
之後他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將那副畫小心收好,並且祈禱這副畫像真的會有那麼神奇的力量。
臨近冬天,晝漸短,夜漸長,很快太陽就落山了,踏着落日的餘輝,陸重離開了雜貨鋪。
風一將店關門後就上樓去了。和往常一樣,他取出一尊陶壇,將之放在了酆都大帝的畫像前。但不同的是,他沒有點燃蠟燭。
房間裏面越來越暗,安靜得像一座墳墓。風一的身影看起來有些模糊,渾身上下了無生氣,好像坐在那裏的不是一個人,而只是一個虛幻的投影。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黑暗中亮起了一點火光,原來是風一終於點燃了蠟燭。
那尊陶壇依舊放在他面前,但裏面空空如也,好像從一開始就什麼都沒有。風一閉上眼睛,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好像睡着了一樣。樓下不時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響,可他無動於衷,好像對此毫無察覺。
而相較於風一的淡定,此時陸重就顯得太過慌張了。
因為心裏一直想着夢魘的事,他抱着捲軸一路往回狂奔,連飯都沒有吃。回去之後,他立馬跑到樓上,將畫像掛在了自己臥室里。
「拜託拜託,希望你真的有用。」陸重雙手合十不斷祈禱着。畫像就掛在床頭上,陸重躺在床上一抬頭就能看見酆都大帝的樣子,雖然這樣怪怪的,但也總比遭了夢魘的毒手要好。陸重一邊安慰自己不會有事,一邊心情忐忑地躺到了床上。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夜漸漸深了。在城市中的人們過着豐富多彩的夜生活的時候,陸重正躲在被子裏輾轉反側。
雖然被夢魘的事情折磨得夜不能寐,但陸重也知道這是自己必須要面對的事情。他並不埋怨風一不讓他留在雜貨鋪,他只是為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的現狀感到無奈。他明白,因為眼睛的緣故,他大概命中注定要遇見和參與這些事情。
對於正常人而言,鬼怪之類的東西無疑代表着詭異和危險,而他的幸運就在於遇見了風一。雖然現在對他還不算太了解,但他相信風一一定能幫助到他,讓他融入進這種生活並生存下去。
一邊胡思亂想着,陸重漸漸覺得困了。雖然因為夢魘能侵入人夢境的緣故讓他有些不敢入睡,但他的身體已經吃不消了。最後望了一眼懸掛在自己頭頂的酆都大帝畫像,陸重慢慢閉上了眼睛,就這麼沉沉睡去了。
房間裏的燈還亮着,整個房間裏充斥着柔和的光,讓這個夜晚顯得更加靜謐。但是,雖然這裏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外面卻已經有巨大的危險襲來了。
夜風微涼,樹影婆娑,些許枯葉從樹枝上脫落,飄搖着奔向土壤。這片住宅區雖然燈火通明但卻異常安靜,和不遠處熙熙攘攘的夜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個灰色的人影正站在一棟房子面前,沒有五官的臉龐面朝着樓上那個有燈光亮起的窗口,好像在觀察什麼。它正是昨天無功而返的夢魘,今晚不死心地又捲土重來了。
大片的灰霧在它身後凝聚,如雨天的烏雲一般給人以極大的壓迫感。夢魘小心翼翼地觀察了許久,在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以後,開始控制灰霧進入房子裏。
它故技重施,讓那些灰色霧氣從門縫中慢慢滲透進去,將裏面的情況打探清楚。不過這一次它學聰明了,沒有讓自己的本體先進去,免得再遇到昨天晚上的那種情況。
事實上它的謹慎是很有必要的。就在那些灰霧進去後不久,房子裏忽然綻放出了一道金光,就像正午的陽光一樣熾熱,那些潛進屋子裏的灰霧轉瞬間便化為烏有了。
很明顯,夢魘被震懾住了。它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都沒有動作,似乎是在考慮新的計策。
就在夢魘還在那裏徘徊的時候,風一又一次和酆都大帝聯繫上了。
「我覺得這件事還是要重視。到現在為止都是夢魘在露面,而我對那個神秘人根本一無所知。」風一皺着眉頭對畫像說道,「雖然現在還沒有發生什麼變故,但我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畫像中的酆都大帝微微頷首:「你的預感沒有錯,我已經推算出了,不久陰陽兩界當有一劫。」
隨即他又補充道:「不過,那不是什麼大的劫難,很快就會過去。」
「有些事情對你這種存在來說的確是小事一樁,但對於陰陽兩界來說可能就是一場浩劫了。」風一搖搖頭,即使是面對酆都大帝這種傳說中的存在他的語氣里也沒有多少尊敬。
畫卷中傳出一聲輕笑:「與其說你在乎陰陽兩界,倒不如說是你在乎那個叫陸重的人吧?」
遲疑了一下,風一還是點了點頭。
「我冥冥之中有感,陸重可能是改變我和青鯉命數的一個關鍵。」說起青鯉這個名字,風一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內心卻已經是激盪不已。
又是一聲輕笑,酆都大帝說道:「既然如此,你應該好好保護他才是,為什麼還要他去做引夢魘上鈎的誘餌?」
風一輕嘆:「這是他的命數,他命中注定要過這一關,這你肯定知道,就不必再調侃我了。」
畫卷中的人像搖了搖頭,嘆息道:「人間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執拗,真是一點都沒變,我真不知道讓你到那邊去是對還是錯。」
「堂堂地府之主也會後悔麼?」風一淡淡一笑,「若真的如此,當年你又為何將我二人逐出幽冥,在陽間經歷這種種呢?」
不過明顯他不想聽對方的解釋,不等酆都大帝再次出聲就又說道:「好了,不說這個了,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和你嘮家常,現在我要準備對付夢魘了。」
長夜漫漫,有多少人進入了夢鄉,又有多少人不得安穩呢?
半夜裏,陸重忽然沒由來地從夢中被驚醒,他一下子睜開眼睛,下意識地坐了起來。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燈沒有關,但這並不重要,他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感覺心跳得很快。
剛才在睡夢中,他感覺有一股寒意向自己逼近,就好像一個對自己充滿殺意的人手持鋒利的刀刃走向自己,嚇得他一下子醒了過來。此時他環顧四周,房間裏沒有什麼異樣,吊燈將一切都照得很清楚。他鬆了一口氣,自嘲自己在疑神疑鬼。
「篤篤。」
一陣敲門聲突然傳來,嚇得陸重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我去,這麼晚了,誰啊!」他使勁拍着胸口,想要讓劇烈跳動的心臟安靜下來。就在這一瞬間,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差一點就發出尖叫了。
「篤篤。」
沒有人說話,依舊只是細微的敲門聲。說來也奇怪,陸重睡在二樓,樓下的敲門聲他卻聽得一清二楚,就像近在跟前一樣。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了,這個時候難道還會有人來?陸重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樓下依舊不緊不慢地傳來敲門聲,聽得他心裏越來越慌。他很想將頭蒙在被子裏就這麼躲到天亮,但這個敲門聲雖然聽起來小,但卻有着極強的穿透力,即使躲在被子裏陸重依舊聽得一清二楚。
深呼吸一口氣,陸重最終還是決定下去看看。
他起身穿好衣服,將當時在石泉村的時候風一留給他的紙符捏在手裏,緊張得手心裏全是汗。他回頭看了一眼掛在床頭的畫像,發現畫像上依舊流轉着金色的光輝,好像有一種神聖溫暖的力量在裏面,讓他心裏終於有了一點安全感。
樓下的敲門聲還在不斷繼續,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聽得有些瘮人,讓陸重想要下去探查的決定再次動搖了。他猶豫了一下,轉身將酆都大帝的畫像取了下來,將它當做盾牌一樣護在了身前。
「篤篤,篤篤。」
在斷斷續續的敲門聲中,陸重舉着畫卷捏着符,哆哆嗦嗦地就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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