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室內的光線昏暗,方錦書睜開眼睛,看着頭頂上的幔帳鬆了一口氣。看來,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算是安全了。
她感受着身體的四肢,只覺渾身酸軟使不上力。她費力地挪動了一下脖頸,見門邊守着一名剛留頭的小侍女,張開嘴道:「水……」
不說話她還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這一張口,便覺得口乾舌燥。喉嚨里更是火辣辣地痛,聲音低啞得不似自己的。
「四姑娘醒了?」小侍女聽見響動,忙上前來,斟了一杯溫茶,伺候着她喝下。
茶水入喉,緩解了喉部的乾渴,方錦書嘶聲問道:「芳芷呢?」
「她在隔壁,不知道這會有沒有醒來。」小侍女問道:「四姑娘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太醫開了方子,婢子這就去端了來。」
方錦書正要說話,曉風進了門,「噗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磕頭道:「沒有照顧好四姑娘,都是婢子的過錯,還請姑娘責罰。」
她的兩側面頰已然紅腫不堪,顯然已經是受了刑。大戶人家裏,都不會讓閨閣小姐見到受刑的場面,更不會讓被責罰後的奴婢到了小姐跟前,就恐污了小姐的眼。
讓她頂着這樣一張臉來見方錦書,正是衛亦馨的意思。一來,做這份面子功夫讓方錦書看看;二來,試探下方錦書的真實性情。
這件事撲朔迷離,其中透出的古怪之處,連衛亦馨都沒有想明白。如果,方錦書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這樣簡單,那麼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曉風早就候在外面,趁方錦書剛剛醒過來,神智還不清醒之際進來,就是為了看她的反應。
見着曉風的臉,方錦書「啊!」地一聲驚叫,隨即轉過臉去,顫聲道:「這……這是怎麼了,你快下去,我不怪你。」
她的反應,和之前扮演的那個小心翼翼的方錦書一模一樣。曉風磕頭退下,曉雨端着一碗藥進來,笑道:「四姑娘總算是醒了,這是太醫開的藥,您快些喝了驅寒。」
方錦書的面色本就蒼白,這會連睫毛都顫抖起來,顯然剛剛是被嚇着了。
曉雨看在眼底,伺候着她喝了藥,道:「四姑娘好生歇着,明兒郡主再來看你。」這個時辰,衛亦馨剛剛送走了各府貴女不久,正開始審訊翠竹。
方錦書畢竟是前來齊王府做客的客人,就算是為了顧全顏面,衛亦馨也不能在這個時候來問話。她,畢竟是受害者。
待曉雨離去,那名小侍女還在。方錦書心知肚明,衛亦馨是不打算讓她單獨一個人待着了。幸好,她還提前佈下了後手。
「把春雨叫來。」方錦書吩咐。春雨的年紀小,不引人注意,正適合跑腿。
「四姑娘,可是覺得哪裏不舒服?」春雨滿眼擔憂的看着自家姑娘。姑娘好端端的去參加宴會,怎麼才一下午功夫,就病得這樣厲害。
「不礙事,」方錦書啞着嗓子道:「我喉嚨不舒服,想吃母親做的枇杷膏了。你回家去一趟,替我拿一罐來,別讓母親知道我着了涼,省得她掛記。」
她正是要將自己生病的這個消息傳回方家。齊王府這樣的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嘴裏這麼說,衛亦馨總不會攔着不讓春雨回去。她頂多是來賠罪的,又不是囚犯,這點自由應該是有的。
春雨心領神會,道:「四姑娘放心,婢子一定不說,只取了枇杷膏就回來。」她是不會說,但她一個小丫鬟,頂不住當家主母的逼問,老實交代了也不算意外。
方錦書對吃食上從來就沒有主動提過要求,她專門遣人回府拿枇杷膏,司嵐笙不可能不重視。
在齊王府上才第三日,她就生了病,哪怕是皇家理虧。何況,還是最重視民間朝野聲望的齊王。有了這個由頭在,她就能順理成章的回去方家。
這樣,就不需要請出靖安公主等人,自行低調的解決掉此事。
躺在花圃里着涼,原本就在方錦書的預期之中。就算她身體底子好沒有生病,她也會藉助藥物來趁機裝病。
在來齊王府之前,她對衣物穿戴之物都不在意,這幾年存下來的不同藥物、迷煙等小物件,她帶得齊全。
喝完藥,她出了一身汗,渾身感覺要輕快了許多,又遣小侍女去瞧過了芳芷的情況。芳芷已經醒了,不像她沒了銀狐披肩,病得沒有她那般嚴重。
方錦書想得沒錯,她生病的事情齊王已經知道了。
原本,齊王對衛亦馨請方錦書過府做客抱着樂見其成的態度,正好藉機與方孰玉多接觸幾回。他沒有想過,要趁機做什麼手腳。
方錦書來做衛嘉允側妃固然不錯,但衛嘉允的年紀還小,男子至少要過了十五歲才開始相看親事。這麼一來,方錦書的年紀並不合適。
他寧願徐徐圖之,也不想因小失大,反倒失去了方孰玉對他的好感。
可是,方錦書怎麼突然就病了?
他看着自己女兒,沉聲問道:「馨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好地小聚,方錦書怎麼又是失蹤又是昏迷,這會還生了病?」
他已經問過了府里的下人,可個個都說不上來具體情形,只知道事實。他只好讓人叫了衛亦馨來,仔細詢問。
「你態度好些。」坐在他一旁的齊王妃勸道:「馨兒還小,哪裏知道什麼,別嚇着她。」
齊王緩和了臉色,道:「你坐下好生說。」
衛亦馨的眼裏蓄滿了淚珠,瞧上去分外無辜,她道:「父王,女兒也正沒有想明白。我瞧着昨兒方家姐姐跟我上課吃不消,便想着請各府上的姐姐妹妹們來玩耍一日。」
「女兒我真的是一片好心,母妃也交代過,務必要好好招待方家姐姐。」她扁了扁嘴,眼淚沿着腮幫子滾落而下,道:「我怎麼知道會是這樣?」
瞧着她這番小模樣,齊王嘆了口氣,一腔鬱氣也消散了許多,道:「好了,不怪你。」
齊王妃心疼的將衛亦馨摟在懷裏,摸着她的頭道:「不哭了不哭了,父王說了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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