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正在跟鞏文覺話別的方錦暉,眼角餘光瞄到了這等變故,忙驚叫提醒。
但那炭火速度很快,離方錦書又近,須臾之間就到了她的身邊。方錦書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眼前卻有一個人影一晃,擋在了她的身前。
她只見到褚末一聲悶哼,朝着她踉蹌了一步。吃痛之下,他俊秀的眉頭微微皺起,兩手虛扶,卻始終沒有抓住方錦書來穩定身子。
就算在這個時候,褚末仍是怕唐突了方錦書。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啊!」郝韻一聲驚叫,她這次的聲音中透着懊悔與倉皇,卻不是假裝的了。她只是想要用炭火燙傷方錦書,沒想過卻害得褚末受傷。
「你怎樣了?快來人,扶末哥哥坐下。」褚末既是為了她受傷,方錦書怎能不動容。
郝韻放下手中的樹枝,急得差點哭出來,惡狠狠地剜了方錦書一眼。都是她!要不是為了她,褚末怎麼會受傷?
嫉妒使人醜陋,這個時候的她,哪裏還有那個俏麗少女的模樣?
方錦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韻表姐,你做了什麼,自己心頭難道沒數嗎?」郝韻用心險惡,這會又來裝什麼無辜!
鞏文覺幾步搶了過來,扶着褚末慢慢坐下,問道:「怎樣了,傷到何處。」
褚末咬牙忍着疼痛,道:「左邊後腿處。」
那塊炭火原本是衝着方錦書來的,要是砸實了,方錦書的腿定然會被傷着。而褚末穿着胡服,褲腿扎在高筒雲靴之中,炭火砸在他的左腿上,將他的褲子燎出了一個破洞,燒灼了裏面的肌膚。
「拿酒來。」有着遊學經驗的鞏文覺知道,酒能夠促使傷口癒合,防止潰爛。方梓泉點點頭,快速找了一瓶酒遞給鞏文覺。
「你忍着點。」鞏文覺看着褚末,沉聲道。
傷口不算太大,炭火砸在他的左腿上之後,就滾落到了草地上。但這樣的灼燒痛楚,褚末還頭一次領受,這會抿着唇忍着點點頭。
「末哥哥,要是痛你儘管喊出來。」方錦書輕聲道。
有她這句話,褚末只覺受傷也萬般值得了。心頭又一陣後怕,幸好是自己替她傷了。這樣的痛,他不願她來經受。
鞏文覺拿來剪子,將褚末後腿處的褲子剪開,手持酒囊,將白酒準確地倒在他的傷口處,替他清洗。
「嘶……」褚末直痛得面色發白,額角處冒出冷汗。清洗完畢,鞏文覺拿出隨身帶着的方帕,替他包紮好。
「回了城,還是得再找大夫上藥才是。」方錦書吩咐褚家下人:「去找一頂轎子來,伺候着去醫館裹傷。再來個人,回去通稟了褚太太。」
這樣的傷勢,瞞是瞞不住的。
方錦書是褚末未來的妻子,她的吩咐,眾人豈敢不聽。看着方錦書指揮若定,忍着痛的褚末心頭泛起一絲甜蜜來。
而作為罪魁禍首的郝韻,此時嚇得面色發白,躲在一旁不吭聲。見到方錦書指揮着褚家下人,她的心頭又泛起嫉妒來。
臨時雇來的轎子很簡陋,但褚末此時不能騎馬,只好先將就着。
送他上了轎,方錦書叮囑道:「聽大夫的好生休養着,該忌口得忌着。」他是替她受了傷,怎麼能不多關心幾句。
「放心好了。」褚末已經從疼痛中緩了過來,只是臉色還有些蒼白。看着她關心自己,心頭暗喜,也不算白白痛過這一回。
「我送褚兄回城。」方梓泉道。褚末是為了護着自己妹妹受了傷,於情於理他也應該陪着,褚家那裏也需要一個交代。
好在傷勢不重,否則還不知道怎麼跟褚家解釋。
送走了褚末,方錦書回過身,盯着郝韻道:「韻表姐,你該給我一個解釋。」
「我,我……」被她這樣看着,郝韻覺得好像自己所有的心思都無所遁形,心虛地朝後面退去:「我不是故意的,原是一片好心替他們收拾。」
找到了藉口,她越說越順,道:「早知道,我就不多手多腳了!都怪我,傷了褚家公子。」她這份懊悔是真心的。若早知道會傷了褚末,說什麼她也不會動那樣的心思。
「這就是你的解釋?」方錦書冷冷一笑,道:「我知道了。此後,你還是離我遠些,別怪我不給你好臉色看。」
她如此不留情面,郝韻面色白了一白,道:「書妹妹你真的是冤枉死我了!」對她這樣惺惺作態,方錦書不再理會,轉身離開,懶得再跟她廢話。
方錦暉走上前來,看着她道:「韻表妹,今兒這事或許是你想岔了,幸而沒傷着書妹妹。否則,我也不會放過你。」
郝韻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從心底泛起委屈來。
褚末已經走了,她也不想再繼續留下去:「既然你們都不歡迎我,那我走就是了!」說罷,她扭頭便走,郝家伺候她的下人連忙跟上。
看着她遠去,方錦暉走到方錦書身邊,道:「妹妹,你不用擔心她。」兩家的帳幔扎在一處,郝韻這一回去,還不知道會不會惡人先告狀。她先表了態,會站在方錦書這邊說話。
「我不擔心。」方錦書抬頭,看着天邊的悠悠走過的雲朵,緩緩道。這樣為了一個男子而進行的勾心鬥角,在前世她見得實在太多,郝韻這樣的小手段她還不放在眼裏。
鞏文覺道:「你還是多提防着她。」
他已經從方錦暉這裏知道了郝韻和她們的關係並不密切,她來此只會是因為褚末而已。但暗中傾慕一個人無錯,將這樣的傾慕變成傷害,便不能容忍。
看着關心自己的兩人,方錦書心頭一暖,答道:「放心吧,我不會再給她機會。」
一行人出來,郝韻卻獨自先回了,眼角還有着淚光。方慕青心頭詫異,問了幾句她又不肯說清原委,只得罷了。
待眾人都回了府,方錦書才將今日之事對司嵐笙講了。
司嵐笙面上浮起一層薄怒:「這個韻丫頭!小時瞧着是個乖巧伶俐的,怎地大了生出這等惡毒心思!」
她拍拍胸脯,後怕道:「幸好沒傷着我們書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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