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道之士 第三百九十六章 怒潮

    「轟隆……隆」

    冰川移動造成天變地異的災難，對神靈來說還不足以構成致命的威脅，隱藏在山澗溪谷里的水晶宮，驀地衝起一道銀亮的水光，頃刻間變化成河流女神伊希切爾的模樣，只是祂的身軀至少變大了十倍，看上去就像是……

    「法天象地之術！這位河神不可小覷啊！」

    水母姬璇的天一真水分身抬頭仰望，看到巨大化的河流女神伊希切爾雙手高舉，剛剛好抓住樓船似的冰川，混濁的泥石流頓時納入掌控，在女神的神識控制下，不斷地旋轉研磨，試圖削弱冰川的體積。

    「沒有一口氣解決神災！反而陷入僵持的階段，不會是後繼無力罷！」

    泉水女神若妮菈看到這一幕，微微翹起的嘴角，流露出淡淡的譏笑，伸手繼續指點，再補上一發地震術，引發血祭之酒中無數怨魂的共鳴，有更大塊的堅冰裂解開來，沿着方才開闢的滑道，向下加速撞擊而來。

    河流女神伊希切爾原本淡定從容的神色，頓時緊繃起來，知道在對手步步緊逼之下，恐怕無法全身而退，當下把心一橫，做出艱難的決定。

    稍傾，神國的地表水系，以眼睛可見的速度降低水平面，顯然是女神伊希切爾臨時緊急調用神力，準備放一個大招。

    泉水女神若妮菈看見山腰部位，原本有一座小型的瀑布，此時受到無形的法則之力影響，往下衝擊的山泉水沒有往下垂落流淌，而是在某個平面上飛快地往外蔓延開去，形成一張方圓十畝的銀亮水膜。

    第二波冰川無可阻擋地繼續墜下，可是當它衝進水膜的時候，無可匹敵的巨大勢能，連同它的龐大體積都消失不見了。

    水母姬璇忍不住驚訝出聲：「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我不是在做夢罷！」

    就在這時，葉知秋的神念憑着天一真水分身開闢的通道，悄然進入河流女神伊希切爾的神國，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內部的動靜，由此發現這張水膜的奧秘。

    「五行水德禁制？不對，應該是全系元素封印！也不對，我推測，應該是降維打擊！偌大一座冰川，長寬高三軸竟然失去高度，從三維物體變成二維平面。奇怪，巨大的重力勢能消失了，去哪裏了？」

    與此同時，河流女神伊希切爾忍不住悶哼一聲，面色煞白一片，旋即變得通紅，嘴角往外流出金紅色的血液，夾雜着一絲絲灰黑的血線，只要腦子正常的人看過一眼，就應該知道女神受傷了。

    葉知秋立即傳音給水母姬璇的天一真水分身，即泉水女神若妮菈：「這張神奇的水膜，至少也是伊希切爾的神軀一部分。十倍巨大化的身軀，並不是女神的本體真身，僅僅是祂的一具分身，專門承受轉移而來的傷害，徹底殘破後還可以回收。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啊！」

    水母姬璇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沒有受傷還好，既然受傷了，就有罅漏可以鑽！」

    話音剛落，泉水女神若妮菈雙手合掌，飛快地往外拉開，竟然消耗構成這具分身的天一真水，凝聚出一柄晶瑩剔透的飛劍。

    「被萬古冰川封鎮的怨靈們，全部醒來罷。女神伊希切爾背叛了親口許下的誓言，現在復仇的時候，到了！」

    水母姬璇聽了帝君的指點，毫不猶豫地拋棄了利用冰川撞擊水晶宮，摧毀河流女神本體真身的計劃，而是點燃復仇之火，引導出構成「聖山」根基的怨靈怒潮。

    天一真水劍破空射去，命中樓船大的冰川，頓時將其凌空擊爆，無數大大小小硬如鐵石的堅冰，就此爆碎濺射開來。

    十倍巨大化的女神伊希切爾，頓覺雙手一空，成千上萬噸的重壓為之一失，心裏正猶疑不定，覺得非常奇怪。

    就在這時，天一真水劍繼續向上躥去，在與聖山渾然一體的冰川上，劃出深深的創口。緊接着，被封鎮在此的無數怨靈，狂熱地沖了出來，神情扭曲猙獰，渾身上下熊熊燃燒着復仇的火焰，沿着山勢順流而下，向河流女神伊希切爾撲去。

    黑色的怨靈惡魂，紅色的復仇火焰，就此形成黑紅相間的怒潮，。轉眼間，前鋒潮頭抵近至十倍巨大化的女神伊希切爾頭頂，以覆頂之災的姿態，將其瞬間吞沒。

    「不……」

    拉地格外長的尾音，還在山澗溪谷里迴蕩縈繞，河流女神的這具分身，就被怒潮困住而動盪不得。無數食人魚似的怨靈，在女神伊希切爾身軀遊走而過，飛快地撕食祂的身軀。

    三息過後，葉知秋的神念穿透怒潮的阻隔，看見河流女神的身軀，被無數怨靈啃噬地只剩下累累白骨。沒過多久，就連無比堅硬的骨頭，都被穿透而過的怨靈吞掉本質，漸漸地變得疏鬆起來。

    這般驚世駭俗的場面，就像沙漠戈壁上佇立的岩石，被無情的時光長河沖刷地風化散逸，直到最後徹底消失，成為大地的一部分。

    曾經悄聲無息地吞沒巨大冰川，無比神奇的水膜，卻沒有顯現出獨特的威力來，反而在怒潮的衝擊下就此崩潰，甚至釋放出樓船大的冰川，繼續往下墜落。

    「轟隆」一聲，金碧輝煌的水晶宮，根本承受不住冰川的下墜衝擊力，蛋殼狀的穹廬就此往內坍塌凹陷，黑紅相間的怒潮原本對其無計可施，現在有了缺口，就不斷地往水晶宮灌注。

    半睡半醒的河流女神伊希切爾，本體真身躺臥在寒玉床上休憩，察覺到分身崩潰，最後一道防線的宮殿也被攻破，驀地睜開眼睛，憑空出現一個等身高的神力防護罩。

    怒潮狂呼尖嘯地衝擊而來，伊希切爾的防護罩有如中流砥柱，在寒玉床上紮實根基，根本無法撼動，怨靈隨後衝擊過去，戴着無比濃烈的憎恨。

    可是，神祗和靈魂之間的差距，相當於雲泥之別，怨靈飛快地衝上去，只會在神力防護罩前撞地灰飛煙滅，變成一捧靈魂碎片。

    泉水女神若妮菈還想操控足以弒神的天一真水劍，趁機給命運註定的宿敵狠狠一擊，可惜她的舉動被葉知秋及時阻止了。

    「現在是債務清償的時候，你不要出手干擾，免得節外生枝！河神伊希切爾與信徒有約在先，結果為了積累神力，卻從未履行過，如今引發女神無數信徒靈魂的怨恨，由此形成的怒潮，可以避開所有超凡神力或者神術，直接抵達伊希切爾的神性本源。」

    水母姬璇的天一真水分身無法穿透怒潮的影響，憑着泉水女神若妮菈的神格，以及神國聖山的共鳴，才看見水晶宮裏正在發生的真相。

    河流女神伊希切爾的神力防護罩在源源不斷的怨靈怒潮衝擊下，已然支撐不住地開始變形，繼而宛如琉璃球碰撞破碎炸開。

    女神的真身體表，仿佛大陸南方雨林的水系圖，遍佈着網格狀，彎彎曲曲的脈絡，裏面流淌着都是河水的精華，僅僅一滴都可以賜予普通人超凡之力，此時卻被無數怨靈奪走分食，稍後就連伊希切爾的神性本源，頃刻間也是涓滴具無，留下乾涸的河床。

    華美優雅的女神，頃刻間變成雞皮鶴髮的老嫗，皮膚裂開一道道縫隙，就像乾旱多時的水田，顯然是精華被怨靈、怒潮奪取，剩下的只是一具空空如也的軀殼。

    葉知秋滿意地笑了，開口指點水母姬璇的天一真水分身：「時機成熟了！且用這具河流女神無比空乏的神軀，砥礪你的天一真水劍，或許能蛻變成弒神劍，令你在此方天地也有所成就！」